顏真看著嗡嗡飛著的蜂群,對著螯蜂笑了:“你個大蜂挺不容易的,居然已經是六級靈獸了,我記得你在青冥宮外時才二級。”
姬武聽見這話愣一下,六級了?
他記得螯蜂剛升到五級沒多久啊,啥時候升到六級的?
還沒等他問,顏真又指著山上隱約的大殿說道:“那是萬古神殿,怎么也會在你這里啊?”
螯蜂又說道:“那也是我的,叫萬界殿。”
它倒是不撒謊,啥都說的一五一十,顏真瞅著螯蜂:“這塊陸地是你凝結成的,那座山是你的,山上的大殿也是你的,不會是這個空間世界也曾經是你的吧?”
螯蜂臉上露出了像人一樣的凄慘樣子:“真被你猜對了,曾經也是我的,被這小子給騙去了。”
螯蜂真沒撒謊,確實被姬武騙去的,姬武答應帶它回云上天的,說的挺好,結果轉一圈又回青冥宮了。
螯蜂委屈。
姬武臉都黑了,這種大實話你就不能少說幾句?
我騙你了?我是騙你了,我不騙你,你能把乾坤鏡給我么?
顏真卻又問道:“不對呀!靈獸怎么會有空間世界的呢?你連化形期都沒到,就可以煉化空間世界?”
螯蜂大眼珠直晃蕩:“我剛撿到,還沒煉化呢,就被他騙走,煉化成他的世界了。”
顏真笑了:“你撿到的?看來也是我青冥宮的東西啊。”說這話時已經看向姬武:“看來大姐讓你去打靈獸,你收獲不小呢!”
姬武心想,我是誰呀!到哪兒要不劃拉點東西還能叫姬武么?
那也不是我的風格啊。
顏真神識一掃,忽然看見了一座洞府中的婷姨和穆北劍的身體,頓時睜大眼睛:“姬武你,你怎么把月影如的父親也帶來了?連婷姨也打包偷來,你怎么什么都要啊?”
她以為穆北劍是姬武偷來的。
姬武一腦門黑線:“二宮主,你別冤枉我,這是師父讓我試試看能不能把他的軀體修復好,婷姨非要跟著,我無法拒絕,只好讓她也來了。”
顏真嘖嘖稱奇:“嗯,這個我信,而且我見到婷姨時她還沒有修為,現在已經筑基了,也是你的功勞吧?”
姬武點點頭:“我幫她治療了舊疾,恢復了她的修為。”
顏真此時又看見了一個石桌上的果子:“喔,是什么果子?挺香啊,聞著就舒服,好了,這些果子就是你損壞我儀器的補償了。”
說著話,顏真已經把果子收起來了,姬武大叫道:“那是我們這些人最近的伙食,你怎么能全拿走呢?再說了,儀器又不是我損壞的,干嘛要我賠?”
他真不能讓顏真把這些果子全拿走,幾枚還可以,全拿走就有問題了,這么多仙靈果突然出世,勢必會引起轟動的。
這些果子每一枚都價值不菲,其中大部分還不是這一界的東西,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追根溯源的查探果子的來歷,自己少不得又是一場麻煩。
顏真眼珠轉了轉:“你的空間世界損壞的,你也要負責啊。好了,我就少拿幾枚,但是我有個條件,這次我要跟你一起去。”
姬武腳底一軟:“二姑奶,您還要協調整場戰役呢,跟我去干嘛?我都不知道去了要怎么辦才好,也得見機行事,要是沒機會就白忙一場,你去了要是什么都沒弄到,還不被人笑話?”
顏真把果子又放回石桌上,自己只選了看著漂亮的裝起來四個:“這你不用擔心,我又不會成為你的累贅,說不定這次我倆合作,比你單打獨斗收獲要大很多呢。”
“單打獨斗?我可有一大家子人呢!”姬武很不服氣。
顏真笑了:“一大家又怎么樣?有我厲害么?”
這回姬武沒話說了。
顏真煉虛修為,他那一家人當然沒她厲害。
但他也不服氣,私下嘟噥著:“你相公比你還厲害呢,還不是被我一招秒。”
顏真聽到了他的嘀咕,不屑的說道:“別吹牛了,那是他傷了浣紗,心神一時渙散,被你鉆空子了。”
“那你不要指揮戰役了么?”
顏真點頭:“大姐說了,這次我們青冥宮輔助修士軍,戰斗指揮權也轉交給他們,瀲水域修士軍副統領夏凡塵會親自指揮,我就沒事了,看你裝備這么好,跟你去玩玩也不錯啊。”
“喔,這是被奪權了,心里郁悶,想跟我去散心哪!”
顏真笑瞇瞇點頭:“你說是就是嘍。”
她心里可不是這樣的想法,至少她一點都不郁悶,心里正高興呢。
在別人看來,這場仗也許很好打,她可不這樣想,這場戰役非常難打。
打不好會造成極其慘烈的傷亡,勝了都有過無功。
修士軍接手,她正好無事一身輕。
但她也擔心姬武,這小子不知鬼迷了心竅還是怎么著,非要去弄艘虛空艦回來。
那東西整個銀星域都在惦記,可至今都沒有人成功過。
她擔心姬武也會折戟沉沙,毀在這上面,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大狂妄,連這樣的念頭都會有,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什么是死。
但今天看了姬武的空間世界,顏真忽然對姬武有了信心,覺得他不是在癡心妄想,還真有可能被他搞成了。
要是這樣的話,自己很有必要幫他一下,順便看看能不能一次搞來兩艘。
真成功了,就會揚名銀星系,同時也給洞域的那些外族一個下馬威。
洞域這幾年的攻擊越來越猖狂,大熊域的修士軍基本處于防守狀態,就是這樣也經常會被打的措手不及。
也許有了對方的地圖后,岐江會組織 打幾場反擊戰,把戰場推到對方那邊去,再這么打下去,大熊域也禁不住折騰了。
那里的人類流離失所,苦不堪言,修士軍整體氣勢也跟不上去,都需要有這樣一場意外的勝利。
姬武也不跟她多說,顏真肯去再好不過。
無論是修為還是智慧,顏真都是姬武很佩服的人之一,而且遇事冷靜沉著,臨危不亂,很有大家風范。
有這樣的人助力,此行又多了層保障。
蒙山梁家寨附近。
一條山路上走著一群人,大概數目有兩千多,梁家寨的三位寨主都在隊伍里。
山路狹窄,隊伍綿延的很長,而且腳脖子上還都被鏈銬互相鎖著,行動緩慢,不時有嘍兵的呦喝聲和叫罵聲傳來。
在這些普通人面前,姬武和顏真這些人直接使用個小法術隱身術,就沒人可以發現他們。
顏真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其他人都進入乾坤鏡,只有她跟姬武兩人留在外面,打算見機行事。
青冥宮那里顏真已經打好招呼,洛青衣接替了她的位置,繼續收集情報。
得知顏真竟然跟姬武一起去了,洛青衣差點沒罵娘,小的不知道好歹,老的也不知道好歹?
姬武閱歷太淺,見識太少,根本不知道云魔系外族的厲害,對虛空艦也沒有直觀的認識,就憑著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就想去把對方的戰艦收歸己有。
做夢呢?
讓人迷惑不解的是岐江竟然同意了,老糊涂了么?
更讓人叫絕的是顏真也忽然發瘋,居然也跟著去了,洛青衣揉著太陽穴,看著被姬武損壞的測試儀器欲哭無淚。
姬武和顏真可不管洛青衣什么想法,此時兩人就跟在梁家寨的隊伍上空。
顏真正給隊伍里的這些被擄人群作目測,看哪個被選作人奴的可能性最大。
依照倪大虎的說法,對方會對這些人測試靈根,沒有靈根的人不要,年紀太大的不要。
顏真此時目測的就是這些人的靈根,目測不像儀器測量那么準確,修為高也沒用,除非可以接觸對方的身體。
顏真最后選了長著虎牙的一個小孩子,樣子很好看,十一二歲的樣子,只是因為受了驚嚇,臉色煞白,目光也有些游離。
從他們互相間的交談知道這個孩子叫伍嘉,被擄來梁家寨已經有一個半月了,正是歷節前后被抓來的。
顏真目測對方是水木金土四系雜靈根,而且是顯靈根,但在這些人里,已經是最好的了。
梁家寨此次擄掠的這些人里,幾乎有一半是沒有靈根的。
選完后顏真告訴了姬武。
姬武正無聊呢,他不會看別人的靈根,也看不出來,只能等顏真的判斷。
聽顏真選了這個叫伍嘉的孩子,姬武示意顏真先進入乾坤鏡,然后他帶著乾坤鏡靠近伍嘉身邊,把乾坤鏡變化成小米粒大小,然后嵌入對方的頭皮里,隨后他也進入乾坤鏡里。
把乾坤鏡打開一道縫隙,用來觀察外面的情況,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伍嘉正無精打采的隨著人流前行,忽然覺得頭皮似乎被什么小蟲子咬了一口似的,瘙癢異常,下意識的伸手撓了幾下,頭皮靠近腦門的地方還真的腫起一個小米粒大小的疙瘩。
伍嘉只是撓幾下就不再撓了,乾坤鏡已經嵌入頭皮,剛進入時會讓對方有瘙癢感,撓幾下就不再有感覺。
此時的乾坤鏡里再次熱鬧了,螯蜂重新有了自己龐大的后裔隊伍,只是沒有以前的那些強大,而且成為靈獸的也不多。
但是上次剩下的那些大蜂現在都有三級靈獸修為,有它們的帶領,估計這些小蜂進化成靈獸就是時間問題。
姬武也不缺靈石,蜂巢里都是上品靈石,靈氣很充裕,它們進化的應該會快。
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時間把它們放出來經歷一下陽光雨露,這些蜂群也要在天地規則完整的狀態下才能健康的成長,要不然對它們修煉也沒有好處。
螯蜂跟姬武說過這些,姬武也打算這次事后把蜂群放出去歷練一段時間。
顏真一進來就占據了姬武平時坐的地方,大馬金刀的拿起一枚靈果吃著。
姬武看了她吃的果子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那是女臣果,吃了會讓你興奮的,洛青衣不在這里,可沒人安慰你啊。”
顏真一口把嘴里的果子吐了出去:“你怎么不早說?把這種果子放在這里,存心想害我是不是?”
她身后的螯蜂說道:“這是打算釀在酒里的,是我放那的,沒想到你會吃。”
顏真回頭看著螯蜂:“你這個大蜂子也不是好東西啊,在酒里釀入這種果子,是不是想替你的主人作害人的東西?”
螯蜂不以為意:“女臣果適當少量使用,有提香增味的作用,只有像你這樣整個吃入才會亂性,我可沒請你吃。”
顏真這才意識到不對,也不想爭論了,趕緊說道:“有什么解藥沒有?趕緊拿出來。”
林雪花捂嘴偷樂著,順手把一枚丹藥扔給她:“這是清欲丹,趕緊吃了吧。”
顏真臉上有點潮紅,瞪著林雪花道:“你還笑?存心看我笑話是吧?”
林雪花搖搖頭:“師弟的這些果子不能亂吃的,雖然是好東西,但也要他給你才能食用,幸虧你只吃了兩口,要是整個吃下去,估計現在要送你回去找洛前輩了。”
顏真匆忙服下丹藥,回頭怒視姬武:“小氣鬼,吃你幾枚果子怎么了?還至于要害我?”
姬武也委屈,他真不是有心要害顏真,再說果子真不是他放的。
只是他世界里的這些人已經有了這個規矩,不亂動他的 東西,所以螯蜂放東西很隨意,沒想到顏真看這個果子漂亮,而且味道誘人,直接拿起來就吃了。
此時聽見顏真這么說,姬武嘟囔著:“要害也不能害你啊?你都是妖怪了,害了你,吃虧的可是我。”
顏真臉上的潮紅瞬間消失了,哪個女人也不愛聽別人說她老的。
姬武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一溜煙跑到蠟山葵火靈那里去,沒給顏真發作的機會。
浣紗安慰顏真道:“這小子就是嘴貧,你也不用跟他置氣,要不然,一天生不完的氣。”
顏真撇撇嘴:“你這個徒弟可是個寶啊,就是嘴欠,跑慢的話大嘴巴抽他,連我都敢消遣!”
她身后打坐的如凰卻忽然噗呲笑出了聲。
顏真也不回頭,直接問道:“如凰你也笑話我?”
如凰趕緊搖頭:“弟子不敢,我只是聽見宮主這么說,忽然想起他剛遇見岐前輩時說的話,就忍不住笑出來了。”
“嗯?他剛遇見岐前輩時說的什么話,讓你笑成這樣?”顏真也好奇。
結果她這一問,姐妹六個一起笑起來,如玉最夸張,眼淚都笑出來了。
顏真更好奇了:“別笑,快說,這小子說什么了?”
浣紗也一臉好奇的看著姐妹六個,這個典故她可不知道。
如凰只顧笑著,話也說不出來。
顏真指著笑的比較收斂的如萍:“你說。”
如萍搖搖頭:“我說不出來。”
如月強忍住笑道:“我說吧,岐前輩告訴師弟:我是岐江。師弟眼睛瞪的多大,回問道:你挺大個屁股啊,居然能騎得了江?哈哈哈,完了,我也止不住了。”
顏真愣了愣,這很好笑么?自己怎么一點都不覺得好笑。
可是再回味一下,她也不禁噗呲笑出聲:“他真敢這么說?”
如花說道:“你們不知道,岐前輩當時臉都青了,樣子像要吃人一樣。”
浣紗忽然也莞爾一笑:“在岐前輩面前可不要再提這事。”
她這邊說不要再提,那邊的林雪花和百里真一已經笑的抱成一團了,鄭廣烈也咧嘴傻樂著。
螯蜂和熊大手都走遠了。
它倆害怕,不知道這些人忽然抽什么瘋,怎么笑成這樣?
還是躲遠點安全。
顏真笑夠了,瞇著眼瞄了下如凰:“好一個聰明的妮子,用這個辦法故意轉移我的注意力。”
姬武可不知道這些人背后正討論他,此時他正和葵火靈討論收虛空艦的事。
姬武的神識魚最遠距離可達五十里,若是站在虛空艦的一端,只怕神識魚還無法到達另一端。
葵火靈沒見過虛空艦:“這么大?”
姬武苦著臉點頭:“可不是么!所以我正愁著,不知道火靈前輩的方法是否管用?”
火靈微微沉思一下:“等你收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到時候我在里面配合你一下,防止你精神力不夠,再搬起虛空艦把自己砸下面。”
姬武趕緊點頭,想想都害怕,被這么大艘艦砸一下,怕是不止會變肉餅那么簡單。
商量妥當,姬武又晃悠悠的回到顏真身邊,顏真故意板起臉:“敢回來了?”
姬武像沒事人一樣裝出奇怪的樣子:“怎么了?為什么不敢回來?跟火靈前輩商量一下如何收取虛空艦,商量妥了自然回來看看外面的情況。”
這下顏真也不打算再找麻煩了:“火靈前輩怎么說?”
姬武故意嘆口氣:“它說……會幫我一下。”
他們在里面說說笑笑好不自在。
伍嘉可不知道自己天靈蓋上忽然住了這么多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被帶著前行,腳脖子上被鐐銬磨破了皮,看著血肉模糊。
他們這隊人整整走了兩天才走到羊市口,中途休息兩次,雖然最冷的時節已經過去,但還是天寒地凍,很難入睡,就是簡單瞇一下,山匪們還有簡易帳篷,這些被擄掠來的人很多連件厚衣服都沒有,凍的直哆嗦。
好在山匪也不希望這些人死了,每人還發了一塊黑面餅,吃點東西后身體抵抗力自然就強一些,不至于被凍死,但是很多人腳脖子被磨破的地方都生了凍瘡,又疼又癢,痛苦不堪。
山匪們就不管這些了,以往冬季送的人都是這樣,上船后那些矮人會處理這些凍傷的。
姬武看見到地方了,面色嚴肅起來,可以看見外面確實像倪大虎說的那樣,有很多扎著三個發髻的矮子嘰嘰咕咕的不知說的什么,梁家寨的寨主上前交涉了一下,把鎖鏈鎖住的人交給了十多個矮子帶走,同時把隨行的一些麻袋箱子抬到另一邊看貨估價。
姬武看到了遠處海里的虛空艦,目測離自己應該還有幾百里距離,那種大家伙是靠不到海岸邊的,離遠看像三只甲蟲趴在海平面上一般。
伍嘉看見這些矮人面色猙獰,身上帶有海腥味,有的甚至臉上都生海銹了,心中更是惶恐,眼淚不自覺的流出來。
他是在歷節時跟父親拌嘴被父親打了一巴掌跑出來的,結果正好被梁家寨出來捕人的山匪撞見,山匪每到快要交人時都會到附近鄉村臨時抓人湊數。
現在他特別后悔當時的行為,父親打他是因為他見了長輩沒有禮貌,哪會像這些人一樣根本就沒拿他當人看待。
這一個多月來,他沒吃過一頓飽飯,沒睡過一次好覺,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聽一起被捕來的人說,他們會被當成奴隸賣掉。
現在看來是真的了。
可憐家中疼愛他的娘親,在他跑出來時一直在后面喊他叫他,可他依然頭也不回的跑了。
現在淪落到奴隸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