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里就屬姬武的修為低,所以戰城方向的情況他看不見,急得抓耳撓腮。
荊衛和金門赫卻已經看見了這條疾馳而來的飛行法寶,金門赫更是看見了岐江,心中一驚。
兩人同時停手。
金門赫躊躇了一下,似乎看出了岐江的修為缺失,但他還是上前對岐江施禮:“前輩,您出來了?”
岐江點點頭,到了外面,他們之間的稱呼也不會用職務,無論是銀星學院還是修士軍中的職稱,都不能在外界稱呼。
岐江的身份若不是暴露,洞域那邊也不會有針對性的暗殺行動。
荊衛打的滿口冒血,顯然跟金門赫對戰,他落在下風。
姬武沒看見洛青衣,心里有一點點遺憾,在他的想法里,洛青衣應該跟荊衛一起出來對敵的,荊衛比金門赫差了一些,可是再加上洛青衣就會比金門赫要強一點,至少荊衛不會被打的吐血。
岐江似乎對金門赫傳音說了什么,金門赫臉上先是震驚,然后沮喪,接著又是肅然,然后對岐江抱拳施禮后,快速飛走。
臨走前,他還是看了姬武一眼,姬武說不清他眼里是什么表情,也懶得理會他,直接上前拜見荊衛:“師父,您怎么也來了?”
荊衛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再說。”
然后就來到岐江面前躬身施禮:“見過岐前輩。”
岐江也點點頭:“你倒是挺忙的啊?分身法用的不錯。”
荊衛的臉有點紅,但是他剛打完架,沒人注意到這點,只有姬武注意到了,岐江這老頭的話有問題啊。
荊衛也有問題。
岐江已經知道姬武又拜師荊衛的事,見荊衛臉紅了,也沒再多說別的,把話題轉到姬武身上:“我要回去一趟,你這幾天安排下也回去吧,恐怕又有大戰了,我近期內要恢復修為,順便也能指導下小武,以后還要你多照顧他,這小子不省心,你要看好了。”
姬武聽見這話有點委屈,我哪兒不省心了?
如果不是被人欺負上門,我就是個乖寶寶好不好?
聽話,懂事,認真修煉,天天向上,喜歡助人為樂的乖寶寶。
這話要是被其他人聽見,姬武得被一群人拿雞蛋呼死,你要是乖寶寶?這個世界哪還有熊孩子了?
荊衛連連點頭:“岐……前輩,他沒說是你的弟子,要不然我也不能……”
岐江擺擺手:“我現在也傳授不了他什么,你帶帶他也好,但是你把他立為衣缽傳人可要考慮清楚了,別到最后再把武道會折騰沒了。”
姬武的腦門掛了一排黑線,我有那么恐怖么?我有那么敗家么?我有那么不靠譜么?
這老頭兒瞧不起誰呀?
荊衛笑瞇瞇的瞥了一眼姬武:“我覺得他可以,行事果斷,有勇有謀,是個好苗子。”
哎——這話聽著多舒服,聽聽,荊衛師父這評價多中肯!
這時洛青衣也從城中趕出來,對岐江施禮:“見過岐前輩。”
岐江呵呵笑著:“聽說你也去灰云世界救我去了?就沖這,你四位道侶面前,我也要多美言幾句,不過你也夠狠的,竟然五百年都不回去一趟。”
壞了!
姬武想起正事來,陸無根說溫語柔四人跟月影如姐弟在離天的修煉洞府處消失不見了,這事還沒跟洛青衣說呢。
姬武趕緊先對岐江說了一下,岐江皺眉:“離天那個老鬼?”
姬武說道:“若是沒別的事,我要趕去飄萍島一趟。”
岐江這才正視著姬武:“你真把自己當成救苦救難的菩薩了?什么事都要去看看?你才煉氣四層啊!”
姬武頓了一下:“估計到地方就煉氣五層了。”
岐江咽口唾沫:“好吧,我就算你煉氣五層了,煉氣五層就敢跟這些修真大佬掰手腕啦?你是閑自己死的慢是吧?”
姬武一時無語。
岐江卻回身對洛青衣說道:“你四位道侶在飄萍島上遇見點麻煩,我看咱們都要過去一趟。”
洛青衣臉色瞬間變白:“是離天那個老東西?”
岐江搖搖頭:“應該不會,十有八九是你的道侶惹到人家了,估計也是為了你,她們可是為了找你才來到觀和星的。”
洛青衣也不再說話,扔出一艘飛行法寶就要走。
岐江拉住:“你干嘛去?我不是說會跟你一起去么?你急什么?”
荊衛也在旁邊說道:“嫂子……嗯,洛家嫂子們有事,我武道會也不能看熱鬧,我陪你一起去。”
洛青衣卻為難的說道:“岐前輩,您這身體還沒恢復,萬一要是遇見什么危險,豈不是害了您?”
岐江瞥了一眼姬武:“人家煉氣四……不,五層的都不怕,我最起碼還有出竅修為,有什么好怕的?”
這些人也不進城了,荊衛直接祭出一艘極品飛行法寶,眾人也不客氣,紛紛踏上,鄭廣烈也從城里撲出來沖到姬武身邊:“少主,我也去。”
“你去干嘛?我們大人出去辦點正事,你就別跟著了。”姬武恬不知恥的說到。
荊衛瞪了下眼睛:“胡鬧!必須讓他跟著,以后無論你去哪里,他都必須寸步不離的跟著,他是你的護道者,你怎么能隨便把他支開呢?這次多危險!以后不許再瞎胡鬧。”
姬武瞪著白眼仁辯駁:“師父,你也知道灰云世界里多危險,我要是讓他跟著,萬一他把小命送了算誰的?再說了,你派他給我護道,又不是派他監視我,干嘛要寸步不離的?”
荊衛甚至還聽到姬武嘟嘟囔囔的說什么:“真打起來,誰保護誰還不知道呢!”
這特么的,這是沒瞧得起元神修士。
元神修士在他眼里都成了廢物?
這是一個煉氣修士該說的話?
姬武其實真不愿意鄭廣烈跟在自己身后,自己的秘密太多,一不小心暴露出去,哪一個都可以為自己帶來殺身之禍。
鄭廣烈面色慘白,姬武的話他聽的明白,這是嫌棄自己。
他不知道姬武的事,還以為姬武記恨他在比賽時對姬武的不公正對待,并且少了一只臂膀,才讓姬武嫌棄的。
修真界規則:作為精英弟子,修真界天驕的護道者,若是被自己守護之人厭棄,只有自裁謝罪,投入輪回。
姬武哪知道這樣的規矩。
看著面色慘白的鄭廣烈,他還在心里稍稍表示了一下歉意。
可是連荊衛的臉色都變了,姬武就有點不明白了,不就是嫌棄了鄭廣烈一下么,荊衛的臉色至于這么難看么?
岐江忽然說話道:“這個后輩不錯,小武還是留在身邊吧,也好有個照應,再說了,荊會長會派給你普通的護道者么,瞎胡鬧。”
同時卻傳音給姬武:“這個人是我修士軍戰士,你不能害死他。”
姬武糊涂了:“我只是不需要護道者,我身邊的人已經夠了,怎么就害他了?”
岐江嘆口氣:“你今天要是不要他,他只有自裁一條路可走,這是修真界的規矩。”
姬武的白眼仁差點掉出來,這是什么狗屁規矩?誰規定的?有點人性沒有?
再說,岐江剛剛說什么?鄭廣烈是修士軍戰士?那又怎么會加入武道會?
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難道是修士軍安插在武道會的暗探?
如果是暗探,更應該留在武道會里才是,弄到自己身邊算怎么回事?
但是連岐江都說話了,姬武估計這里面有事,只好先應承下來,伸手把已經跪在地上的鄭廣烈拉了起來:“還沒說怎么樣呢,怎么就跪下了?既然師父也替你說情,你就先留在我身邊好了。”
鄭廣烈卻抬頭看著駕法寶飛行的荊衛,荊衛點點頭:“既然小武又反悔了,你還是先留在他身邊。”
然后神識又掃視了姬武的身邊一圈,林雪花,百里真一,浣紗,還有跟洛青衣一起出來的如玉,以及如花五人,苦笑著傳音給姬武說道:“你身邊這么多人都不嫌棄,竟然嫌棄一個元神修士?你是有什么秘密怕暴露吧?”
姬武眨巴著眼睛:“是啊,我的秘密太大,我怕有一天被他發現了,再把他嚇死了。”
荊衛笑著:“你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誰么?”
姬武撇撇嘴:“最多就是荊無命唄,弄的好像挺神秘似的。”
“行啊,小子腦袋好使啊,這都能猜的到?”
姬武嗤了一聲:“這都猜不到,我還算修真界獨一無二,蓋世無雙的姬少主了么?”
荊衛差點樂出聲:“好吧,說說看,你是怎么猜到的?”
“這有什么難的?我的啟蒙老師浣紗你不是見過了么?你敢說不認識她?她告訴我,荊無命自己說過有個孿生兄弟荊衛,但是從沒見過,那時我就懷疑你沒有孿生兄弟,荊無命和荊衛都是你。
后來岐江師父見到你時又說了那樣的話,洛青衣在你跟金門赫大戰時居然在城里看熱鬧,更證實了我的猜測。
你若不是洛青衣的好兄弟,他怎么能放心你一個人跟金門赫對敵?就因為他知道你跟金門赫本就認識,不可能打生打死,只是切磋而已,所以才放心的看熱鬧,岐江師父也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否則也不會說那樣的話。”
荊衛點頭:“我沒收錯徒弟,你小子的腦袋這么靈光,我喜歡。”
吸一口氣接著又說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武道會的最大機密,武道會其實就是修士軍的戰士組建的。”
“啊?”姬武瞬間有點腦回路:“岐江師父知道么?”
荊衛點頭:“當然知道,我就是請示了總統領才組建了武道會,并且把宗門建在觀和星也是總統領親自選址的。”
姬武這才想起岐江說他在尋找混沌星的事,難道武道會就是他偷偷在觀和星布下的棋子?
荊衛卻又說道:“修士軍連年征戰,每年都有無數的人受傷,這些傷者有的可以恢復,重上戰場,有的卻再也無法恢復,再也上不了戰場,這些人以往都會安置到修士軍培訓地,或是培訓后輩,或是作些基礎性工作。
但是隨著數量增多,安置也有了困難,我這才有了這樣的想法,帶著這些傷兵出來組建宗門,減輕修士軍的負擔,而且大戰一起,這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我把想法跟總統領一說,總統領欣然應允,武道會就這樣建宗立派了。”
姬武點點頭:“你這個主意真不錯,既減輕了修士軍的負擔,還為修士軍保留了一支有生力量,他們雖然不能在修士軍里繼續戰斗了,但是因為有了宗門,凝聚力還在,依然還像在軍中一樣,保留著戰斗士氣。”
荊衛贊賞的點點頭:“見識不錯,但我真正要跟你說的不是這些,是鄭廣烈。”
姬武縮縮脖子:“省省吧,岐江師父已經告訴我他是修士軍戰士了。”
荊衛搖頭:“他不是普通戰士,他是第九軍的一位千夫長,在一次偷襲洞域的戰斗中,由于全軍都中計被困,為了掩護大隊突圍,他帶著自己的千人戰隊拖住了洞域的十萬大軍,等突圍出來時,只剩七人,他在這次戰斗中也受了重傷,氣海出現裂痕,無法再參加以后的戰斗,只好來我武道會。”
姬武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知道了,師父,就讓他留在我身邊好了,放心,我活著,他就死不了,我知道善待英雄。”
荊衛差點忍不住給姬武一巴掌:“我是讓他保護你的,你別不識好歹,弄的好像我讓你保護他似的。
我之所以說這些,是讓你知道,鄭廣烈是個重情重義,識大體的人,是個值得信賴和托付的人。”
姬武忽然不再說話。
修真界還有值得信賴和托付的人么?
上下三界有這樣的人么?
在足夠的利益面前,夫妻反目,手足相殘,父子成仇的事還少見么?
對朋友,要赤誠相見,對家人,要坦蕩無私,迷信這些的人,都是那些普通人,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朋友間要赤誠相見,因為本來就沒有什么,家底都穿在身上,戴在脖子上呢,家人間要坦蕩無私,因為家里本來就空空蕩蕩,不坦蕩又能怎么樣?
你要把這些作為自己生活的座右銘,你就著相了。
因為你會發現,這些東西根本就是騙人的。
所以姬武不說話,不想說話。
他本來就不是修真界的人,也不是嘴里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自小他就飽受磨難,嘗遍艱辛,人的世界什么樣子他很清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刀光劍影,就有愛恨情仇。
作人,要想過的安穩,活的長久,要么真窮,要么裝窮。
作為一個修士,若是不知道保守自己的秘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荊衛見姬武忽然不再說話,忍不住問道:“你不相信我說的?”
姬武呵呵笑了:“信,為什么不信?”
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點信的樣子。
他才十九歲,不,馬上就二十歲了,因為還有五天就是歷節了,他正是歷節初二的生日。
那時他的家庭還算是個稍微富裕點的家庭,娘親跟他說過,生他的時候,窗外到處是禮花,五彩繽紛,絢爛多姿。
當然,他家是放不起禮花的,那都是隔壁百戶長家放的。
想到這些姬武有些唏噓,轉眼自己都二十歲了,娘親他們不知道轉世去了哪里,過的是否如意?
極品飛船速度極快,此時已經沖出了流石域的范圍,到了姬武也不知道的地域,天空中竟然飛雪撲朔。
他的眼角沁出了兩滴晶瑩的淚,剛一滴落似乎也變成了兩朵雪花,隨風而逝。
姬武愣了愣,怎么會隨風而逝?
這飛船沒有護陣么?
還是自己的神識魚出了毛病?看錯了?
姬武這才集中注意力,發現如凰正在看著自己微笑著,幾個手指不停的捏著手訣,使用狂風術往自己的方向吹。
原來是這個妮子在作鬼!
幾個師姐中,如凰最外向,最活潑,要不然也不會主動追求江楓了,她的修為進步也最快,姬武見到她的時候她才煉氣四層,現在都煉氣七層了,速度不次于姬武。
甚至比姬武還能快一些,畢竟那次在貓兒眼附近的突破,如凰可是一次突破了兩級的,直接從四層突破到了六層。
姬武可沒那個本事,現在即將煉氣五層,很多法術他還沒來得及學呢。
煉氣三層就可以修習的御風術他只練了一會兒,并不熟悉,練氣四層可以修習的隱身術還沒人教他呢。
至于馭物術,姬武同樣半生不熟,更多的時候,他還是習慣握著碎星刀戰斗。
以前楊戩清醒時,他敢把刀撇出去,因為有楊戩控制著,現在楊戩在沉睡,他不敢輕易讓刀離手,怕撇丟了。
說出來還真丟人,馬上煉氣五層了,居然還不能準確控物,姬武嘆口氣,也頗感無奈,這是他的缺陷,基礎不扎實。
就連四項基本法術,他都很少用,甚至也可以說不熟練,沒辦法,他很少有跟同階交手的機會,這些東西自然沒機會使用,與他對敵的,通常都是金丹元嬰,連筑基都少。
如凰只是看見姬武的臉上有點戚然神色,故意逗他開心,此時見姬武的臉色恢復如常,也就不再繼續撩撥他了,畢竟這么多長輩在場,她不能表現的太輕浮了。
可是姬武卻沉浸在剛剛飛走的兩朵化雪的淚滴中。
隨風而逝,迅疾如電,飄忽如影。
詭異的線路,刁鉆的角度。
姬武慢慢閉上眼,身上的氣勢不停的上漲中,那兩朵飛逝的雪花已經印在他的腦海里,在他的思維中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旁邊的人都注意到了姬武的變化,尤其鄭廣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姬武身上,至今他還沒轉過彎來呢,自己居然被一個煉氣小修給鄙視了,竟然瞧不起他。
怎么說自己也是元神三層的修士,在修士中也算是個有身份的人,就這樣被鄙視可太傷鄭廣烈的自尊心了。
此時見到姬武身上的氣息變化,他知道姬武要突破了,煉氣四層的氣息快速上升到了頂點,而且姬武還下意識的拿出一塊上品靈石握在手中,不停的吸收著靈石里蘊含的靈氣。
另一只手卻抽出了腰間的碎星刀,拋到空間,手里不停的捏著手訣。
這下就連洛青衣和荊衛都看的奇怪。
升級就升級,你拿把破刀比量什么?
岐江也一直在修煉中,此時忽然睜開眼看了看姬武那把在空中飛舞的破刀,微微搖頭。
沒有刀法,再鋒利的寶刀也只是一把刀。
他卻不明白姬武根本就不是在練刀,而是在練習馭刀。
所以在外人看來,姬武只是控制著刀在空中亂砍亂劈,橫挑豎剁,完全沒有章法。
但是姬武的氣息上升到極致的時候,姬武的嘴里忽然發出一聲清嘯。
煉氣五層突破。
緊接著,姬武的雙眼突然張開,碎星刀驀然飛出,快若閃電,疾似流星,從一個刁鉆的角度飆射而出。
神來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