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木子云微笑著,又道了句,“你要走了啊。”接著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彎下身,雙手按在膝蓋上,悲泣道:“再見啊!”他渾身在抖,已經接近于崩潰。
“木子云!”棘樂小惠兒又喊了一聲,二人目光相對后,小惠兒笑盈盈地說道:“不要忘記我,我會想你,我愛你。”
就在這時,那唯一一個散發耀眼光芒的光點射下來一道光束,正打在木子云身上。
木子云發狂的吼叫著,就在那一瞬間世界和自己發生了扭曲。
奈何橋頭,孟婆收起了本子,拍了拍小薩瑜的頭,說道:“快把臉上的東西洗干凈了,多好看的姑娘,成了這樣。”
小薩瑜嘟囔著嘴,回道:“還不是有這么個惱人的規矩,真畫成了個牛頭馬面嘛,哼。”
“咱們命苦,得了這么個差事,等你將來做了孟婆,也還要遭這份罪哩。”孟婆忽然怔住了,她盯著某處,臉上一陣驚愕。
小薩瑜呆了下,循著孟婆的目光望去,忽的驚叫了一聲,道:“這大惡人,怎么...”
奈何橋頭,離孟婆和小薩瑜只有幾丈距離的地方,站著一個飄忽著的亡魂,他是木子云。
小薩瑜愣了,急忙問道孟婆:“他不是剛剛上了橋嗎?怎么出現在這里。”
孟婆怔了會兒,急忙示意小薩瑜不要出聲,她們靜悄悄地望著木子云的亡魂。
木子云僵硬地飄在那里,他不再是斷頭鬼了,并且身體在漸漸變得透明,一股氣正在將其吸往來時的街道。他的腦子里裝了無數的東西,三千年的記憶正在和那十八年的記憶抗衡。
木子云被那股氣吸走了,飄過了來時候的長街,朝著某個光明之處飛行,他面目呆滯,什么都做不出來,什么都想不起來。
待他離開后,小薩瑜低聲對孟婆道:“孟婆,他...他這是怎么回事啊。”
孟婆思慮一陣后,說道:“他與鬼國之主的千世契約應該完成了。”
“這么快?一下子就完成了?”
“不是的”孟婆道:“我們都沒有進入到鬼國之中,也許里面的一千年等于外界十幾息時間也說不準,或許鬼國之主可憐他,做了某種改變時間的手段,將他送回來了罷。”
“這...這,天啊”小薩瑜難以相信自己所見,而孟婆額上也滿是汗水,她們永遠也不會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黑色的雪從天空飄落回來,由碎末凝聚成形,它發著刺鼻的味道,而那具尸體也漸漸出現了血色,原本滾落在別處的頭顱頂在脖子上完好如初,新鮮的花草之葉點綴在他的衣裳,世界就在這幾個變化的瞬間完成了重新的“安排”。
原來,老樹妖和棘樂小惠兒口中的三千年,果然是針對木子云而言的,老樹妖口中的十八位新神,三千年一次現世,而老樹妖已經不止一次點明了木子云與當年的新神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那么三千年一輪回,這是新神創造的規則世界中的一項無法更改的規則,鬼國由“蘿”魂所建,擁有一套獨立于眾界之外的規則,而新神的輪回法則又是神的規則,它們二者可以相遇,但絕對不能干涉并更改對方。
木子云的亡魂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在鬼國待到三千年以上,因為三千年一到,新神將再次現世,他必須會重新回到世界當中。
至于為什么時間會回到三千年前,那也不是棘樂小惠兒的能力,而是天空那十八個光點中某個光點賦予他的造化(新神的規則是由所有的神共同創造的),由于木子云沒有死(之前就說了,冥界和陰間不承認他的死,因此陽間也不會承認),那么他還處于此世的輪回之中,但陽間又著實過了三千年,新的輪回因為舊輪回沒有結束反而無法開始,使得這三千年成為了一個首尾相連的環形時間,也因此讓終點再次成為當年的起點。
如此一來,在陽間的時間中,木子云一直都在,并且踏入奈何橋后,他轉而就出現在了原點,時間面在此處就發生了一次斷裂。因此風箏起先感受到木子云已經死去了,但昏迷之后醒來發現木子云的氣息又活的很好,且這次時間的斷裂使陽間的輪回時間出現了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
但鬼國是有一套獨立的法則的,因此木子云也的的確確進入了鬼國之內,而鬼國里也的確經過了三千年,鬼國之中關于木子云的亡魂記憶也是仍舊存在的。
但這個時候,兩個無法變更的絕對性法則就會同時作用于木子云的身上,因為有三千年和沒有這三千年都對木子云生效了,所以,當木子云處在陽間之中時,他的精神狀態和記憶會完全滿足于他一直在陽間之中的狀況,也就是說,回到陽間的木子云,他的十八年的陽間記憶會十分清晰,而關于鬼國的三千年記憶會逐漸消失,并被其徹底遺忘,但若是他還有機會回到鬼國之中,那么他的狀態會立即變為擁有了三千年的情況,十八年的記憶會直接崩塌,三千年的記憶會變格外清晰。
而他的身體復原,卻是棘樂小惠兒做的,原來小惠兒在分別之時用盡自己剩下的所有能量,凝聚出了一道術附在木子云的身上,讓其隨著木子云一其回到了陽間,那道術只能接受陽間的時間規則,所以它也會穿越回最初的時間點,或者說是來到陽間的真正的時間點,那股力量成功修復好了木子云的身體,因此讓木子云可以復活重生。
關于小惠兒的三千年記憶正在消失,或者已經消失,而僅剩下的,只有木子云在第一次遇到棘樂小惠兒時候,也就是他對戰獸王烏塔拉之時的記憶。
鬼國之中,天空的黑白口子終于關閉上了。
一個透明的形狀怪異的魂魄像無根之羽一般飄在空中,魂魄里有一只發臭又發黑的布偶。
飄動之時它停了下來,遇到了一團黑氣,從黑氣之中伸出來一只白如凝脂的纖纖細手,那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流狀的魂魄,而后傳出來一道聲音,那聲音甜美如十多歲的少女,她說道:“蠢物,還不走?”
魂魄在變換著形狀,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又道:“真要等他?”那聲音笑了起來,說道:“你為了助他,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無法幻想無法言語,你莫非要等他幾百萬年,那這幾百萬年內,你能做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一塊石頭,蠢物,走吧,你等不來一個離開了的男人。”
魂魄似乎生氣了,不再理會那只手,朝著別處飛去。
那道聲音又譏諷般笑出來,卻很是甜美,她說道:“你看你成了什么,連魂魄都不是,我本來就收回了你全部的力量,你是用自己的魂魄來救了那個男人,真是個蠢物,就算你等到他,他也認不出你了,走吧!傻姑娘!”那纖纖細手輕輕一揮,遠處那飛動著的魂魄忽然劇烈的顫動,它四面八方開了幾十個黑白相間的小口子,魂魄瞬間分成了四十多份,被吸進了不同的口子。
而那只發黑又發臭的娃娃,孤獨地落了下去,落到了鬼國長街中大千世界里的某個角落,那里魂來魂往,每時每刻都發生著不同的故事,它就無聲無息躺在那里,或許有一天,某個經過的亡魂偶然看到了角落中的這個臟兮兮的布偶,會為其停下幾息的時間,會饒有趣味的猜想了幾息關于這個布偶的——曾經的故事吧。
流動的風,那是有情人間的喧囂,風停了,木子云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