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兩白銀,就為了知道來自青萍江底不知名的石頭。
一言堂并沒有瘋,相反一言堂的算盤打得叮當震天響。
天下人都可以發表意見,是玉也好,是符石也罷,只要你能說出個一二三,講論清楚。
如果是玉,那么勞煩則個,動手雕鑿雕鑿,所求不高,能夠刻出幾條痕跡,那么五萬兩白花花銀子就是你的了。
如果是符石,那么就辛苦辛苦,幫忙開開門,激蕩起符石應有的氣象。
那么,你便是一言堂最頂尖的會員,九州境內所有的一言堂便是你最堅硬的后盾,在售商品一律七折。
不管你在九州境內遭遇到仇家追殺,匪寇侵擾,皆可向一言堂求助,一言堂絕無二話。
甚至是官司,一言堂也有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當然,這個不對外宣稱,若有人問起,也是搪塞一句,一言堂絕不干涉國事!
事實上嘛......
所以大威九州的蕓蕓眾人,誰不想戴著一言堂紫金會員的帽子行走江湖?誰不想走到那里都被人像對待親爹一般對待?
就這樣,疑似符石的消息一經散開,整個大威九州無數能人異士蠢蠢欲動,就連依舊在一線天周圍晃悠,監造伏羲符的大威君王寧景清,都有了幾分好奇。
此時的寧景清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君王的氣象,胡子拉碴邋里邋遢,也就顧雪能夠受得了這位爺的德行。
換了其他人......當然也不敢多說什么,畢竟再怎么著也是個皇帝。
寧景清一屁股坐在塵土里,伸手擦去額頭密集的汗水,望著晴空萬里的藍天大皺眉頭。
“溫家那小子不是說,近些時日就要下雨了嗎?他娘的,竟敢欺騙老子?難道不知道欺君是要殺頭的嗎?”
顧雪端著碗水緩緩而來,聞言笑道:“人家沒有說錯啊,前不久不剛下過雨嗎?”
寧景清氣道:“那他娘的叫雨?老子撒泡尿都比那強。”
“那你撒呀!”
“我......不說這個,最近一言堂又開始發布紫金任務了,你怎么看?”寧景清一邊說,一邊接過顧雪端過來的水,咕嘟咕嘟下了肚。
顧雪搖搖頭:“不知道,反正不可能是符石,這點很肯定!”
寧景清點點頭:“那倒是,當年老子親手將梁州府那孫子痛痛快快揍了一頓,這才摳出些銀子,打通來往各地的官道,難道只是為了和那小城有個聯系?”
“天真!!!他娘的,居然還有人說是梁州刺史青天大老爺,愛民如子,不忍心看新陽城的幾萬人受苦受累。你說說,你說說這世道......”
顧雪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怪誰?還不是怪某些人,做好事不留名,反倒是挺喜歡背黑鍋。”
寧景清罵歸罵,心底卻對此掀不起半分漣漪。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豪爽:“這有什么的,老子站到世人面前告訴他們,別看爺從不上朝,荒廢朝政不問世事,整天就躲在后院里鶯歌燕舞,痛快得很。”
“其實,你們這些渣渣平日里做的勾當,爺清楚的很,蹲在何處拉了坨屎,站在何處撒了泡尿,爺爺我心知肚明得很!”
“還鶯歌燕舞...老子的后宮,都他娘長草了!”
顧雪盯著眼前坐在塵土之上低聲咒罵的漢子,眼珠子一轉,淚花汪汪,可憐兮兮道。
“陛下息怒,這都是妾身的錯,回去以后妾身就昭告天下,后宮缺人,膚白貌美大長腿者優先!”
寧景清一骨碌站了起來,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喃喃道:“走走走,天涼了,別受了風寒!”
說完便作勢牽上顧雪的手,朝屋內走去。
“啪!”
一巴掌過后,某人識趣的縮回手,摸了摸鼻子后,雙手負后,眺望遠方。
“你看著天,真藍!你看這太陽...真大!”
顧雪皮笑肉不笑道:“您是不是有病?剛剛說冷,這回說太陽大!”
“看來,陛下這病,怕是真要幾個膚白貌美大長腿才能治好咯!”
寧景清怪叫一聲,摸著額頭嚷嚷道:“啊?啊!愛妃快來看看,寡人好像真的病了,走走走,快隨寡人進屋看看!”
顧雪翻了個白眼,任由寧景清將自己帶進了屋內。
“你干嘛?”
“啊?哦,天太熱了,寡人這不是心疼愛妃嘛,捂壞了嗎,來來來來.....”
“你...你住手,我們還沒說清楚...不要...不......嗚”
艷陽高照,人間清涼,已不是戈壁的伏羲府依舊無雨。
青萍江畔,大雨滂沱,雷音陣陣。
茅屋外屋檐下,幾個打算守在外面的人,終究還是敵不過檐角流下的水珠,去往最近的人家,躲起了雨。
茅屋內,舒月褪去衣物,赤裸裸躺在床榻之上,雙手攥著林曦換下的碧綠衣裙,秀眉緊蹙,面色痛苦。
經脈盡斷還能過得瀟灑自如,當然不是舒月扛痛能力驚人,而是這大紅衣裙下的學問,高深得令人匪夷所思。
蓑衣老翁曾說,世間符石形態不一,可在諸多狀態間自由變化。
但是他沒有說,世間符石本該如此,只是能讓符石有此變化的符師,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舒月恰好就是這樣的符師,也是她為什么會被人冠以天才的原因。
當然,也是她一個失誤,便被人咬住不放,殺之而后快的原因。
只要將她殺了,把紅裙奪來,只需披著紅裙,人人都可是天才,人人都可無敵于天下。
為何不殺?
此時換上紅裙的林曦,也如舒月一般眉頭緊蹙。
她倒不是因為穿上紅裙之后,有所不適。相反,穿上這紅裙之后,整個人都似乎輕盈了許多,暖洋洋的。
就好像......被一個人緊緊攬入懷中一般,說不出的古怪。
舒月咳嗽一下,盯著林曦的眉頭問道:“怎么了?”
林曦搖搖頭,牽起舒月的手說道:“事不宜遲,姐姐,你快告訴我,我要怎么做?”
舒月說道:“很簡單,老前輩說了,我的四肢百骸之中,遍布符石之中的純粹之力,你要做的便是將我身體里的符石之力,全部收回!”
“這...我能做到嗎?”林曦秀眉更加皺了起來,一臉懷疑。
舒月無奈一笑,握住拳頭打氣道:“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的!”
林曦深深吸了口氣,松開緊皺的眉頭,緩緩閉上了眼,心中碎碎念。
我可以的!我一定行!
隨著林曦心念收束,寂靜無聲。明明雙目緊閉,卻在恍惚之間,瞧見了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幽靜小院。
庭院不大,鮮嫩竹子編就的籬笆,將院落與周圍彌漫的霧氣隔開。
庭院之內陽光正好,灑在籬笆內側的葫蘆藤上,蕩漾起鮮嫩的光彩,令人心神往之。
不自覺間,林曦輕輕推開鮮嫩得好似剛剛編織的綠竹門,踩在庭院之中的石板之上。
陽光正好,清風徐徐。
院內院外,就好像兩個截然不同的天地。院外看不清遠方,道不明云霧下,藏著什么樣的風景。
院內,直覺心曠神怡,靈臺清明,恍若新生。
“吱——”
這時,庭院深處的竹屋大門,輕輕大開,似是在歡迎客人的到來。
林曦想都沒想,抬腿便朝內走了進去。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桌一椅一茶壺,正對大門。
走近竹屋內的林曦,心有所感,徑直繞開桌子,邁步坐在了椅子上面。
霎時間,云霧翻滾,烈陽高照,整個屋內閃爍起強烈之際的光芒。
光芒散去,小屋籬笆悉數不見了蹤跡。而將一切盡數收于眼底的林曦,心中卻覺得理所應當。
或者說,見怪不怪。
抬頭看去,一個紅衣女子,正朝著自己緩緩走了。
林曦楞住,腦中飛速翻滾著無數詞匯,想要形容,卻發現。
世間詞匯皆暗淡,竟然找不到適合形容的詞匯!
似乎瞧見了坐在椅子上的林曦,心中窘迫不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好呀,小妹妹。”
“你...你好,姐姐。”
“嘻嘻嘻,我可以坐嗎?”
林曦連忙起身,讓出唯一的椅子:“可以可以,姐姐請!”
那人笑嘻嘻將林曦按住,調侃道:“姐姐也沒叫你起身呀!”
“可是...可是姐姐,這里沒有椅子了哎!”
“嘻嘻,瞎說!你看,這不就是嗎?”那人嬉笑間,臨空一指,林曦的對面便出現一個一把一摸一樣的椅子。
佳人落座,雙手托起腮幫,趴在桌子上,盯著林曦笑盈盈道:“小妹妹怎么稱呼呀。”
“我...我叫林曦。”
“呀,這么巧呀?我也叫靈曦呢!”
“啊?”
“哈哈哈,小妹妹你來這干嘛呀?”
“我...我來救一個姐姐。”
“哦?”
林曦將舒月的情況大概說了一個遍,叫做靈曦的女子笑瞇瞇點頭:“她呀,我知道,很熟悉!”
“那...那姐姐能不能救救她?”
“這有何難,等著!”
剛剛說完,名叫靈曦的女子在桌上一抹,便映照出舒月躺在床上的痛苦模樣,看得林曦揪心不已。
靈曦笑吟吟道:“不過,想要救她,還得你出手呢。”
林曦正襟危坐,乖巧道:“姐姐請說,我一定努力!”
靈曦盯著林曦,久久不語,直到林曦紅著臉低下頭,靈曦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
林曦狐疑:“什么?”
“治好了!”
林曦驚訝:“這...這不是什么都沒做嗎?”
靈曦佯怒道:“那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啊?”
“你見過我了呀。”
“可是.....”
“嘻嘻嘻,小曦曦傻了吧,但是就不告訴你緣由!”
“這......”
靈曦低下頭看了一眼舒月,再抬起頭望著林曦,認真無比的說道:“以后,你不要胡亂跑到別人家里去,尤其是......”
“藏在所謂符石里的家,你更得小心。”
林曦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好的姐姐,以后不會了。”
“好,那咱們該告別了,噢!對了,相見既有緣,來喝了這杯茶!”
“姐姐,我們還會再見嗎?”
“會的吧......來,以茶代酒,干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