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的藥力瞬間遍布老人的周身,像是刮骨一樣,清理著他體內的暗疾瘀傷。
只是短暫時間,老人便已容光煥發,精氣神大盛,仿佛瞬間年青了三十歲。
“我好了?”
老人不敢相信,猛然站起身。行走如風,氣力長足。
老人當即來到徐真身前五米,單膝下跪,抱拳說道:“先生救下老朽一命,請受麻海鯍一拜!。”
徐真連忙攙起老人。
“老人家何必如此客氣,不過一顆靈藥罷了。能夠救下老人家,對豆豆而言是一件好事,我也就心滿意足。”
“對先生來說可能只是隨手之舉,但對老朽而言,卻是再生之恩。”
麻海鯍說著,目光望向豆豆所在的房,滿臉無奈之色:“實不相瞞!老朽自覺大限已至,甚至一度想要帶著豆豆一起離開。”
徐真聽完,短暫沉默。
隨后,問道。
“豆豆的母親呢?”
“死了。”
“豆豆不知道,所以我才騙他說,去工作了。”
徐真明白麻海鯍的用意。
在這里幾歲的孩子也要被腳鐐束縛,活著或許比死亡更痛苦。
“我看村里有許多房屋,為何都空無一人?”
“我們麻魚族從出生開始就要被烙印上低等族群的標志。”
麻海鯍說著,將手臂袖子卷起,露出一個清晰的“奴”字。
“麻魚不能修煉,除了一身力氣之外,什么也不會。所以,麻魚天生便是強者們開荒采掘的勞動力。再加上天南一事,海藻村成了海鯊將軍報復天南的泄憤對象。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抓去奴役。除了像我這樣將死之人或是豆豆那樣的弱小孩童,海藻村沒幾個人了。”
“豆豆的母親也是這樣被抓去的?”
麻海鯍點頭。
“你如何確定她已經死了?”
“不用確定。這是麻魚族的命運。”
徐真起身:“他們都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
“先生。你管不了的。”
“我不是為了你們麻魚族,我是為了豆豆。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他不該在腳鐐束縛下成長。”
“哥哥,你也相信媽媽沒有死對不對?”
突兀地,豆豆倔強又帶著哽咽的聲音,從內屋的房門處傳來。
徐真猛然望去,一個最多五歲的孩子,他懂什么?
他什么都懂。
他的眼睛干凈漂亮,充滿著希望。就像,徐真第一次見到橘落時那樣,他不忍這雙眼睛失去色彩。
徐真不知如何作答,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不敢回答,怕給了豆豆希望。
他點頭,又給了他希望。
徐真有些心疼這個孩子,他在他的身上看見了自己女兒的影子。
媽媽死于車禍。
爸爸不知所蹤。
然后,徐真下意識地走到豆豆的身邊,心疼的輕輕抱在懷里。
這一抱,讓他看見屋里的情景。
小小的房間,有些雜亂。
一張小床上,徐真很難想象,豆豆用著弱小的身體,拿著爸爸媽媽的衣服做了兩個假人當做父母的模樣,它們相擁著,中間留下足以躺下的空間。
徐真已經想象到,這樣一個五歲的孩子依偎在“爸爸”和“媽媽”懷里入睡的樣子。
“豆豆,哥哥一定會幫你找回媽媽的。”
徐真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心疼的想哭,因為一個孩子,觸動了他的心底防線。
“哥哥,謝謝你。”
咚咚咚。
突然。
村外傳來轟鳴聲。
徐真瞬間釋放出神靈力,感知之中,一隊十幾人的隊伍正闖入海藻村。
“他們來了。”
麻海鯍說道。
徐真明顯感受到懷里的豆豆開始緊張害怕起來。
“他們是誰?”
“是這片珊瑚領統領部下的人!每至月初月末,他們就會前往每個村落,收取海精晶。”
收保護費的。
這是徐真的第一反應。
不過一個月收取兩次,這特么也忒黑了。
“不交會怎樣?”
“不交的話,就會被拉去深海裂縫開采海精晶石礦,用以償還生存費用。”
生存費用?
連簡單的活著都要被追加費用?
“而進入深海裂縫很少有人能活著回來,就算回來了,也如我這樣,一身暗疾,不知道哪天就會死去。”
麻海鯍已經認命,即便他內心也曾有過想要反抗。但終究在無情的現實中,低下了頭。天南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可那又如何,到最后還不是無法改變現狀?
除了連累整個海藻村,什么也沒有改變。
徐真不再言語,抱起豆豆走進小房間,在一片空蕩的角落,兌換處許多吃食。
然后輕輕摸著豆豆的小腦袋:“豆豆,哥哥現在去找你的媽媽。你和爺爺乖乖的待在家里,等著我們回來,好不好?”
豆豆點著頭,將脖子上一個海螺吊墜取下,遞到空中:“哥哥,這個送給你。爺爺說,這是能夠帶來好運的好運海螺。”
徐真并沒有拒絕,接過好運海螺,掛在了脖子上。
“有了好運海螺,哥哥肯定超級幸運。”
“所有海藻村的村民立即出來。”
村中響起一道震耳的聲音。
隨后,徐真便聽見屋外響起房屋坍塌之聲。
“再不出來,我就把你們的房子全給推了。”
徐真開門而出,視線之中,距離豆豆家大概百十米外,十幾名模樣各異的海妖穿著同樣的服飾站在村中空曠之地。
隨后,其他房屋中,也是相繼走出瘸腿的獨眼男子,斷臂的毀容女子以及十幾歲的麻魚族少年。甚至,村落的角落中,幾處房屋里,除了相依為命的姐弟之外,一個大人也沒有。
這一百多戶住處,稀稀拉拉地總共不足三十人。
而且,各個不是手腳不全,就是五官缺失之一,沒有一個全乎人。
領頭的是一只海狗,戰靈修為,至少七八級。
看著海藻村的村民,這海狗頭領撇了撇嘴,有些晦氣地說道:“切。瞧瞧你們這些個東西,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個月的海精晶都準備好了沒有?”
“大人,我是真難得無法勞作了,沒有辦法獲取海精晶了,能不能不要推翻我的房子,我會想辦法的,再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
海狗頭領聞言,嘿嘿笑了起來,面對著說話的麻魚族中年男子,陡然掄起一個巴掌。但是還沒有打在男子的臉上,他的手臂就被一只孔武有力的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