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讓我新都治下百姓吃不上飯的居然不是我這個父母官,而是你這個御史大夫啊!”法正看著閻忠哭笑不得。
閻忠莞爾一笑:“孫堅、曹操尾大不掉,張魯和劉璋卻又像兩只螳螂一般舉著狹翅耀武揚威,主公既然早已定下了西進巴蜀的國策,閻某愚鈍,實在想不出比這更好的法子,也就只好在你孝直頭上動刀了!”
說是在法正的頭上動刀,實際上在永安四年的時候徐庶便已奉命攪亂漢中和益州的生活秩序。
巴蜀之地鐘靈毓秀,懸崖峭壁,雄奇險幽,重巖疊嶂。
青城山青翠滿目連峰不絕,蔚然深秀山形如城;峨眉山蔥蔥蘢蘢云山霧罩,高聳入云危峰兀立;四姑娘山森林茂密雪流滾滾,雄峻挺拔山體陡峭;還有那貢嘎山終年積雪云海茫茫,峰做劍刃直刺青天。
詩仙李白就曾經寫過: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
而當代詩人陳仁德同樣也說過:登山撥去幾重云,巴蜀蒼茫此界分。
由此可見,巴蜀之地易守難攻。要想不費吹灰之力便一舉拿下劉璋和張魯震懾諸雄,不施以奇謀不輔之妙計,絕對是吹牛不打草稿,哪怕那個人是久經沙場百戰百勝的王黎。
所以,一年以前徐庶便已經開始大量的破壞漢中和益州兩地的糧食產地,并將潁川和西城郡的所有銅礦暗中聚集起來大勢鍛造新的刀幣用以購買兩地的糧食。
當初徐庶給張魯的賀年大禮就是明證!
法正點了點頭,眼中略帶感傷,似乎是想起了當初在益州的日子,半晌才回過神來:“《淮南子》曰:一人守隘,而千人弗敢過也。巴蜀之地山川險要,羊腸繞曲,的確不適宜硬攻!”
“孝直所言不錯,要想在即將燃起的戰火中盡可能的保留朝廷的實力,要想一揮而就拿下張魯、劉璋,我們就必須學會釜底抽薪斷掉他二人的根基!”閻忠大手一揮,指著案桌上的地圖猶如指點江山。
荀彧神色一黯,嘆了口氣:“只是可憐了巴蜀兩地數百萬的百姓了,他們辛辛苦苦在土地里刨了一年,最后到他們袋中的只有買不到食量的幾塊無用刀幣,不得不再次餓肚子!”
“勒住褲腰帶過日子也比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強!”法正搖了搖頭說道,“兩軍戰起,如果劉璋和張魯有足夠的糧食,戰事將無限延長,持久的大戰下來也不知巴蜀還能剩下多少人。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如此,還不如干脆施以妙計直接將百姓們困饑餓之中。雖然這樣看上去有些殘忍,也有些不合治國之道,但卻為我大漢保留了更多的元氣!”
閻忠輕咳幾聲,目視著荀彧,知道荀彧身為謀主心如國士,平生見不得老百姓吃不飽飯,微微一嘆:“謀大事不拘小節,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孝直,若是我軍西進巴蜀,你以為首先應當攻打何處?”
“漢中最險之處無如陽平關!”閻忠的話將法正的視線拉到了地圖上,法正在地圖上一掃,向漢中一指喝道,“陽平關素有蜀咽漢門之稱,如果主公能夠一舉拿下陽平關,再以陽平關為基,制控漢中遠望益州,巴蜀便如履平地也!”
“便依孝直所言,十日后攻略陽平關!”王黎猛地一拳砸在地圖上,案桌上的器具騰空而起,茶水四溢。
陽平關,又名白馬城,始建于西漢。
漢中最險無如陽平,陽平關北依秦嶺,南臨漢江和巴山,西隔咸河與走馬嶺遙遙相望。又同漢江兩岸的定軍山、天蕩山互成掎角之勢,乃是漢中盆地和關中的前沿門戶,依山傍水,地勢險要,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巍峨氣勢。
《隋書》中曾記載:西控川蜀,北通秦隴,且后依景山,前聳定軍、卓筆,右踞白馬、金牛,左拱云霧、百丈,漢、黑、燼諸水襟帶包絡于其間,極天下之至險。
蜀若得之上可以傾覆寇敵,尊將王室;中可以蠶食雍、涼,開擴土地;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
故,歷來被譽為巴蜀之咽喉、漢之門戶。
永安五年孟春,王黎親率雄軍二十五萬,調征北將軍馬超為先鋒、以太史慈、田遲為右翼、黃忠和魏延為左翼,并輔以徐晃、廖化、馬云祿等中軍猛將和郭嘉、司馬懿、龐統、法正一干謀士以及張南、焦觸、高干、淳于瓊和牽招等副將揮師西進,兵出褒斜道,直面陽平關。
一時之間,人馬滔滔,天下震動。
“將軍,王黎賊子來勢洶洶,光是天下有名的將領就有一二十名,其兵力更是足足二十五萬,投鞭于江,足可斷流,而我們手中的兵力只有兩萬余人,連他們的零頭都比不過。
就算是孩兒們英勇善戰能夠以一敵十,恐怕也只能牽連些許時日,于大局終究于事無補,還請將軍早做打算!”陽平關內,大將楊任面帶憂色,看著對面的楊昂底氣不足。
楊昂微微一嘆:“楊某也知道王黎在平定兩都、中原以及遼東之后定會將目光投聚到我巴蜀,但是楊某也沒有想到他們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猛,打了楊某一個措手不及。
半年前,楊某曾向主公建議,希望主公能夠多撥一些人馬到陽平關,也希望主公能夠在陽平關后的險峻之處多建一些地堡,可惜主公被徐庶壓制于漢中自身難保,終究沒有向我們投上一眼。”
說到這里,楊昂雙手一攤看著楊任苦笑一聲:“如今,你卻讓我想辦法,可是我要人沒人要城沒城,我又有什么辦法呢?總不能變晝為夜撒豆成兵,然后化身天將一把利劍就將王黎他們宰成兩段吧!”
就連五斗米教的當代天師張魯都還不會呼風喚雨,楊昂自然也不可能撒豆成兵。
知道楊昂說的都是實情,可是楊任的目光中依舊充滿了憤懣和不甘:“那我們應該如何守城?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王黎在城下耀武揚威,任由他們將利箭指著我們的頭顱?”
“怎么辦?涼拌!本將軍鎮守陽平關數年,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像是婆娘身上的肌膚一樣,熟悉的再熟悉不過了。如果主公能夠再給本將軍添五萬余人,本將軍便能將王黎驅逐出境。
如果主公到現在都還不清楚陽平關的重要性,還糾結于荊州境內徐庶的幾萬大軍,那么本將軍也就只能堅守陽平關不出了!”楊昂起身走到窗前,吹著窗外乍起的寒風,心亦跟著風一樣的涼。
楊任也徑直來到楊昂身前,并肩而立:“王黎的兵馬剛出褒斜道,此刻應該還在留壩附近,于陽平關大約還有兩日的行程,希望主公還來得及!”
話音剛落,春風中隱隱約約夾雜著一陣陣密集的“咚咚”聲從關內傳來,初時如雨打芭蕉般細微,繼而如戰鼓般激越,最后竟是化作無數的雷霆在二人耳中炸響。
二人同時抬起頭來,仿佛突然間撿到十輩子也用不完的財寶一樣,目露驚喜的看著對方,異口同聲的喝道:“援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