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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大雪滿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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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夜,漸漸的深了,月亮藏進了濃厚的無云層中,整個蒼穹仿佛被黑色的帷帳給籠罩了一般,天地間不見一絲的光亮,公孫康兄弟二人沿著去時的路一路策馬狂奔。

  可是,他們已經如驚弓之鳥一樣根本就不敢回昌黎,也不敢再回遼東。

  臨渝關前的那一幕幕至今都還在他們的意識里回蕩,王黎雙箭齊發的神武、太史慈單槍匹馬的英勇、他們的父王公孫度最后時刻的悲壯以及遼東勇士們在王黎大軍攻擊下哭爹喊娘的慘狀,就像是街頭上賣笑的伶人戲子們表演的影子戲一樣不時的沖擊著他們的腦海。

  以父王的勇猛和將士們的眾志成城錚錚鐵骨都不曾在王黎與太史慈的強攻下堅持上半天,難道僅憑他兄弟二人的一腔熱血就能夠在遼東東山再起嗎?

  錯,大錯特錯!

  如果他公孫康真的以為他兄弟二人虎軀一震就能威震遼東,讓遼東人民緊密的團結在他的周圍,來一個一致對外,那絕對是王八想騎鳳凰背白日做夢!

  失去了公孫度的坐鎮,遼東隨時可能一盤散沙;失去了陽儀和柳毅二人的扶持,遼東將不再有百里挑一的將才。

  所以,公孫康不再向昌黎和遼東潰逃,剛出臨渝境內,馬頭一轉他就帶著公孫恭和麾下的勇士轉道向北,穿過青龍和寬城,踏上了前往草原的大道。

  冰冷的寒風仿佛鋼針和鐵錐一樣從公孫康的嘴唇刺入他的喉嚨和胸腔,扎得他揪心的疼。

  但,他卻一刻也不得放松,王黎的利箭和太史慈的長槍猶如一條長鞭狠狠的抽打著他,讓他不敢停下來看一看路邊的風景,歇一一口長氣。

  當然,夜色如墨汁般濃稠,他們手中的火把也僅能照亮周圍三五米遠,他就是想領略一下沿途那“暮云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躲雕”的風景恐怕也沒有那么好的視力。

  “將軍,下雪了!”

  公孫康長吁了一口氣,陡然覺得脖子上一寒,心中一驚還以為王黎的一弓雙箭又來到了他的身后,一旁的副將卻已叫了起來,公孫康急忙馬韁一勒抬頭一看,只見百十朵雪花顫顫巍巍的從黑色的夜空里飄下來。

  那雪花雖然不過米粒般大小毛發般輕重,仿佛一口氣就能吹它個十萬八千里,偏偏卻似生機勃勃的小精靈,在火光中揮舞著“翅膀”翩躚起舞。

  “兄弟們,快下雪了,大家伙再加把勁,爭取一個時辰內趕到八溝!”

  看著那些在火光中就消失的雪花,公孫康心中一震,那雪花的生命如此短暫,卻依舊敢秀出自己的風采,難道自己兄弟二人還不如這小小的雪花嗎?緊了緊身上的長裘,朝親衛們喊了一聲,目光已直視著八溝的方向。

  八溝,就是今河北承德治下的平泉,原意為拉不敗的哈達,填不滿的八溝。清康熙年間,康熙見八溝平地涌泉,因為祥瑞,遂賜名平泉。

  在歷史上,八溝可是赫赫有名之地。

  《韓非子》中的“老馬識途”和曹操的“望梅止渴”等典故就出自這里,因其地處草原大漠與農耕區域的過渡地帶,素有“通衢遼蒙、燕趙門楣”之稱。

  換句話說,只要通過了八溝,公孫康他們的一只腳就站在了草原上。

  雪,越來越大了,雪花也不再是一片一片的飄下來,而是抱成團的從天而降,夜色也漸漸的渲染成銀灰色、灰白色、淺白色,直到白色。

  視線漸漸清晰,公孫康不敢再有半分的猶豫,馬韁一提,一馬當先沖向前方,徒留下雪地里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公孫康奉父親公孫度的使命帶領兄弟和一幫手下離了自己的巢穴前往草原尋求順義王的幫助,可是他卻不知道,此刻的草原同樣是戰火連天。

  赤峰,西拉木倫河旁。

  鮮卑部落首領軻比能正坐在他的單于帳中,幾名鮮卑頭人以及他的大將無臣氐和侄兒泄歸泥陪在他的身邊,與他一起飲酒吃肉欣賞帳中那些少女奴隸的舞藝。

  唯獨少了他的兄長、泄歸泥的老子,也就是鮮卑族的單于扶羅韓。

  當然,扶羅韓未到此地,并非是因為他的架子太高太大,而是因為他早已成為了軻比能的刀下亡魂,他的首級已經被軻比能祭了長生天。

  歷史上扶羅韓本應死在建安十六年,但因王黎的緣故,大漢朝第一猛將呂布被放逐草原,無臣氐擔心自己成了夾在大漢朝廷和呂布之間的夾心餅干,率兵投靠扶羅韓。卻又擔心扶羅韓威信不高難成大事,轉手又把扶羅韓出賣給了他的親弟弟軻比能。

  軻比能親率萬余控弦之士奔赴桑干,與無臣氐結盟殺死了扶羅韓,并將扶羅韓的兒子泄歸泥收攏至帳下。

  “大汗,今年的雪下的雖然并不比往年早,但是卻比往年大了許多,屬下擔心這個冬天難熬啊!”無臣氐飲了一樽酒,突然長嘆一聲,眉目間多有不安。

  草原上最怕的就是白災和黑災。

  白災是大雪,黑災是小雪甚至無雪。

  雪過小,牧草枯死,牲畜無水可飲也無食果腹;而雪過大,則意味著草場上的草將被大雪覆蓋入不了牲畜的嘴,意味著牲畜會成群成群的餓死,意味著牲畜會成群成群的凍死,還意味著牲畜會感染瘟疫,然后成群成群的病死。

  一旦發生雪災,對于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言,就只有兩條路:或者遷徙,或者聚集控弦之士南下中原。

  諸君若是不信,盡可在歷史上查閱一番,不管是鮮卑也好、匈奴也罷,還是黨項、契丹、韃靼、瓦剌之類的游牧民族,只要某個冬天草原上飄起了大雪,那一定就是他們入侵之時。

  軻比能點了點頭,眉宇間也起了些許的哀愁,這是他“繼任”鮮卑單于的第一年,他可不愿意讓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威名成了扶羅韓的背景。

  軻比能親自倒了一樽酒遞給無臣氐,問道:“依你所見,我鮮卑一族該當如何?”

  “屬下聽說那南匈奴單于于夫羅至今都還在中原,南匈奴如今的主事乃是于夫羅的兄弟和兒子。”無臣氐眉毛一挑,眼神中露出一絲狠毒,“呼廚泉和劉豹二人多有不合,大單于何妨利用這個機會直接吞并了南匈奴的勢力?”

  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

  軻比能想了片刻,正打算和無臣氐、泄歸泥仔細商量一番,突然覺得一冷,一股寒風迎面撲來,大帳已然被掀開,一員大將從帳門外徑直闖了進來,手中的長刀鋪滿了潔白的雪。

  “啟稟單于,南匈奴劉豹于日前投靠了呂布那廝,與其合兵一處,正從東邊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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