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先歇上一會,我來會會這狗賊!”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見趙云侃侃而談,關平的眸子早就如噴火一般通紅,恨不得立即將撲上前將趙云撕一個粉碎,哪里還記得剛才趙云一槍就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張飛搖了搖頭,雖說剛才趙云的確是偷襲在先,但是他卻明白既然趙云被稱之為王黎麾下第一件,能夠讓二哥喪命,那么他武功和戰力就絕對遠非關平可以比擬。
“既然關小將軍想玩兩把,要不你就遷就一下,讓張某陪一陪你?”
張飛正欲說話,卻聽見身后傳來一聲長笑,轉頭一視,只見一員大將手握一柄月牙戟從混戰中殺將過來,正是王黎麾下另一名將張遼張文遠。
蛇矛在手中捏的咔呲咔呲直響,張飛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青,特么的,這趙云就不是自己輕輕松松能夠對敵的,如今再來一個與之相差無幾的張遼,這仗還怎么打?
更為關鍵的是現在還只有這兩員將領,自己尚且還能帶著至兒突圍而去,一會若是再來一個黃漢升、太史子義之類的人物,只怕能夠活著出去都將成為一種奢侈。
關平兀自不平,張飛心里卻已經有了些退意,胯下的戰馬打著忽兒原地打著轉。
亮銀槍擱在身邊,趙云看著張飛淡淡一笑:“張翼德,黃漢升正率領麾下的健兒逼近此處,很快就會將你們全部包圍于此,想必你此時也沒什么心思與趙某一戰了。
當初在青龍山脈之時,趙某曾有幸與云長兄一戰,見識過他的青龍刀法,也領略了他的豪邁,每每想起依舊懷念。趙某與云長兄雖身處不同陣營,卻也算是神交一場。
自古英雄惜英雄,趙某雖非英雄,但云長兄確實當之無愧。念及昔日云長兄之情,趙某今日拼了被兄長臭罵徇私一場,暫放你帶著坦之賢侄離去,謀求他日公平一戰,你以為如何?”
言訖,長槍一揮,鉦音驟響,混戰中的大軍立時如同涇渭兩河一般分開,喊殺聲也漸漸熄滅。
林外果然又傳來雷鳴般的馬蹄!
張飛微微一頓,詫異的表情寫在臉上,嘴巴張的幾乎可以吞下一個鵝蛋。
他相信趙云所言不虛,但他卻想不到趙云會為了義氣放他和關平一馬。不過,他并不傻,甚至在諸葛亮的熏陶和挖掘之下,已經開始參與一些重大戰役的布局。只是稍作思索,張飛便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朝關平揮了揮手,等關平心不甘情不愿的率領麾下將士安全的退出百十步之后,張飛這才轉過頭來:“子龍將軍今日之賜,張某無以為報,他日相遇之時,張某定與將軍公平一戰!”
趙云縱馬來到甘寧身邊,卻見張飛依舊還佇立在原地臉上的神色也是青一陣紅一陣,顯得頗為猶豫,眸子里閃過一絲疑慮:“翼德還有何事?莫不是打算現在就與趙某單挑?”
“張某豈是那種朝三暮四之人?”張飛急忙擺了擺手,尷尬的看著趙云囁嚅著道,“張某是想問一問子龍將軍是如何通過信陽境內的?以及甘興霸是如何取得蔡和的三叉兩刃刀的?莫不是蔡德珪他們真的投靠了王黎…前僵局?”
“翼德是在說笑話?你我兩家本是敵對勢力,趙某徇私放諸位回轉已經是顧及云長兄的情義,現在翼德卻張口問我方軍情,這恐怕有些不妥當吧!”
趙云哈哈一笑,白了張飛一樣,張飛臉色的表情也越發的局促了,迅速朝趙云拱了拱手,拍馬就向關平追了過去。
不及十步,聽得趙云的聲音從后方傳入耳中,“翼德,可敢相信趙某之言?”心中一喜,再度撥轉馬頭看著趙云:“只要子龍敢言,張某就絕對相信!”
趙云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頓道:“蔡德珪目前并未投靠我家兄長,趙某和張將軍他們不過是奉將領前來迎接我方使團,蔡德珪又如何阻擋?至于那蔡和以及他那成名的三叉兩刃刀,也不過只是興霸李代桃僵之計罷了!”
話音剛落,張飛一聲長嘯退回劉備大軍,與關平領著眾將士消失在林中。
“子龍,蔡德珪不是已經打算投靠主公了嗎?為何不直接告訴張黑子,這樣豈不是可以來一個坐山觀虎斗?還有,既然黃老將軍在此,你為何卻要放過張黑子那廝?”
甘寧早已在躺在了擔架上,停在趙云身旁。
趙云神秘一笑,朝甘寧努了努嘴:“興霸這么好奇,何不直接問一問咱們的軍師?”
軍師?
甘寧一愣,差點從擔架上爬起來,驚奇的問道:“子龍,你是說賈老蔫也來了?”
趙云還未答話,張遼已狠狠的瞪了甘寧一眼:“甘興霸,你的腦子難不成是被張黑子給敲壞了?你若是不怕文和先生讓主公再賞你幾十孤拐,為啥不干脆當著文和先生叫一聲賈老蔫?”
甘寧訕訕的摸了摸額角,趙云已經下馬和張遼并肩來到司馬懿身前,從懷中掏出一紙將令遞給司馬懿:“主公已任命先生為前將軍帳下軍師中郎將,趙某和張將軍奉主公將令前來迎接軍師!”
我的個乖乖,這司馬懿這才出使了一會就成了軍師中郎將,異日豈不是也要大用?
甘寧剛拍了一下胸膛,頓覺五臟六腑仿佛移了位一般,鉆心的疼痛,咧了咧嘴向司馬懿道了聲恭喜,然后問道:“司馬軍師,適才子龍的那些言語可是藏著什么玄機?”
雖說甘寧也只是奉命保護使團,但終究卻是因為他們身受重傷的,司馬懿倒也不再拿捏,把將令揣在懷中,笑道:“因為黃老將軍并未到此,因為劉備、諸葛亮并非張飛!”
這話說的極是繞口,不過趙云和張遼卻是同時眼睛一亮,不由暗贊了一聲賈詡的識人之明。而甘寧卻還是一頭霧水,怔怔的望著司馬懿。
司馬懿摸了摸頷下的短須,傲然一笑:“張黑子如果能夠仔細一點,再辨別一下林外的聲音,想必他一定能夠判斷的出那聲音之中夾帶著不少的雜音!”
“比如?”
“比如,巨石滾動的聲音、滾木撞擊樹林的聲音以及滾木撞擊地面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說黃老將軍并未揮師來此,而是子龍和文遠他們故布疑陣?”
“前日離開襄陽之時,為了迷惑諸葛亮,我等兵分兩路,你我走陸路,而蔡和將軍這陪同家師走水路。黃老將軍既然未在此處出現,想來應該是沿著水路方向去了!”
甘寧恍然大悟:“那你后邊那句劉備、諸葛亮并非張飛又是何意呢?”
“劉備身為梟雄自然多疑,諸葛亮大智同樣謹慎小心。”司馬懿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著張飛遠去的那片林子解釋道,“而張翼德和子龍將軍他們的思維卻與那二人盡不相同。
張翼德、子龍、文遠和你甘興霸都是當世豪杰,軍中男兒,講究的是肝膽相照,義字當先。因此,張飛會相信子龍,也會相信子龍之言,而諸葛亮和劉備卻不以為然。
這樣一來,縱使張飛在他們面前實話實說,或者還有關平在一旁幫襯,諸葛亮和劉備依然會先入為主,一口咬定蔡德珪兄弟二人已經投靠了主公。
所以,屆時他二人還是會在劉表面前種種讒言蔡德珪及蔡和的不是,于如今的局面并沒有太多的改變。唯一不同的卻是,張飛可能會因此事在心中生出一根叫做不信任的野刺!”
司馬懿說的不錯,張飛固然不會背叛劉備,但是這根不信任的野刺一旦扎根,還是會瘋狂的成長,甚至最后還可能成長為一片茂密的刺林,橫亙在他們三人之間。
甘寧突然覺得身子一片寒冷,打了一個寒顫,投向司馬懿的目光也瞬時收回,緩緩的平躺在擔架之上,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