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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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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對是栽贓,絕對是誅心!

  這是赤裸裸的栽贓!也是赤裸裸的誅心!

  劉備氣得眼冒金星,恨不得立即拔出腰間的雙股劍將司馬懿砍成十八段,然后將每一段殘肢都扔進一層地獄讓司馬懿死后也不得安寧,不能重新投胎。

  當然,他也知道這也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而已。

  到了現在這個局面,什么憤懣不滿、什么吹胡子瞪眼、什么怒發沖冠憑欄處,這些情緒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甚至將司馬懿砍成十八段的那種癡話也只能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個異想天開、超凡脫俗的美夢罷了。

  畢竟,他暫時能夠仗持的只有劉表,安安穩穩的坐在堂上的荊州刺史劉表。

  他如今人在荊州,麾下的勢力也悉數依附在劉表的羽翼下。

  劉表不動,他不敢妄動。

  劉表沒有殺死司馬懿之心,他就絕對不能用指頭點一下,哪怕是輕輕的碰一下司馬懿的衣角。

  要想破此局,非劉表不可!

  “孟子曰:仰無愧于天,俯無愧于地,行無愧于人,止無愧于心。主公數十年來戎馬倥傯飄零四海,所作所為無不是為了當今天下和大漢朝廷,已然無愧于天地人心。

  主公乃當今天子皇叔,氣度雍雅,身份高貴,何必與這等濁物生閑氣?司馬懿之言看似無懈可擊,實則淺薄的誅心之語。在座諸公若是相疑,何妨將這一切全都交給時間?到時清者自清,看他還有何話可說!”

  諸葛亮走到劉備身前,微微一笑,剎那間便如一縷春風一樣拂過劉備的心靈,劉備心中一安,滿腔的憤懣頓時不見,臉上也露出安定的笑容。

  扶著劉備重新坐到案椅中,諸葛亮轉身來到堂中,看著司馬懿嘴角揚起一絲淡淡的嘲諷。

  “《戰國策·燕策》有言:厚者不毀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這是在告訴我們,忠厚的人不會誹謗別人以求自利,仁慈的人不會危害別人以求美名。

  我原本以為河東司馬氏經過數百年的書香熏陶,已經成為我大漢真正的名門高第,仲達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應該如高山松柏一樣冰魂雪魄,忠厚仁義,至少不會做出那等歪曲污蔑的腌臜之事。

  但是,我忘記了盜跖和柳下惠的典故,高第門閥固然會養育出琨玉秋霜的人物,卻也會滋生出少許的污濁之人。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仲達先生以為然否?”

  在座眾人聞言一怔,剛才諸葛亮還在說司馬懿之語乃是誅心之言,轉瞬間他卻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同樣化言語為刀,將一柄名為仁義厚德的大刀架在了司馬懿的脖頸上。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本是《詩經》中的一句話,意思是說看那老鼠還有皮,做人怎能夠沒有威儀、沒有禮儀呢?這是在反諷司馬懿無恥下流,竟然給劉備栽贓。

  但,這些諷刺的言論并不關鍵,關鍵的是這句話同樣也有下一句: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這是赤裸裸的詛咒司馬懿去死,就像演義中罵王朗那般。

  “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圣人誠不欺我也。有什么樣的主公,當然就得有什么樣的臣子!”

  或者是因為天性極善隱忍的原因,或許是覺得之前與諸葛亮發飆有違了他的處世之道,司馬懿搖了搖頭長長的吐了口氣,不再與諸葛亮做這口舌之爭,而是從懷里掏出一份明晃晃的圣旨出來,目視著劉表。

  “劉荊州,此乃當今天子親擬的圣旨,你接還是不接?”

  劉表聞言立時明白過來,力量總是相互的,他在防備朝廷的同時朝廷也在試探他。

  胡昭和司馬懿此次前來荊州明顯帶著刀,一把鋒利的刀。

  否則,司馬懿為何會有這樣的態度?

  酒無好酒,宴無好宴,圣旨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的圣旨,而壞的旨意不外乎也只有那幾種,看來必須先找個由頭先讓劉備他們離開此地,否則今日面對的將是左右為難了!

  “打開中門,恭迎圣旨!”

  想到便要做到,幾縷念頭在肚子里彎彎繞繞幾個來回,劉表很快的便做出了抉擇。

  朝劉磐等人喝了一聲,轉頭又向胡昭和司馬懿拱了拱手微微一拜,劉表的臉上已經堆滿了笑容:“荊州刺史劉表接旨,還請兩位天使現在堂中休息片刻,劉某這就去將那些無關之人趕出郡衙!”

  言訖,劉表徑直來到劉備身邊,與劉備和諸葛亮二人使了一個眼色:“賢弟從豫州遠道而來,愚兄本該多留你幾日,但天使挾圣命而來,愚兄多有不便,就此與賢弟作別。

  若是蒼天憐見,異日你我兄弟還能相逢,屆時還請賢弟務必要寬恕愚兄今日無禮,能夠在荊州多盤桓幾日,也讓愚兄替賢弟接接風洗洗塵,盡一盡地主之誼。”

  “兄長何須如此,兄長乃一州之主,往日里不是案牘勞形就是日理萬機,今日能夠得兄長撥冗相見,愚弟也是欣喜萬分,哪里敢有什么不敬之舉?”

  劉備攜諸葛亮向劉表深深一拜,長袖一揮施施然轉身離去,簡直就像是那個在康橋河畔寫出“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悄悄的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云彩。”瀟灑至極的男子。

  胡昭和本就是世事洞明之人,哪里還看不出來劉表耍的什么把戲,只不過性格使然,而且心中終究不喜刀劍血花,倒也并未說出什么驚天動地的話來。

  而司馬懿同樣也只是淡淡的掃了掃已經漸漸消失在街頭的兩道背影,嘴角微微一翹,眸子中閃過一絲古怪:“既然無關之人皆已退場,那就請劉荊州接旨吧!”

  “諾!”

  中門大開,兩排的將士已經撤下,香燭已經插在案椅上,劉表急忙率領劉琦、劉磐、蔡和以及蒯良、劉先等人躬身下拜,臉上的表情格外的肅穆莊嚴。

  一縷陽光撒照在劉表的身上,劉表的身影立刻流光溢彩,他的身形也仿佛高大上起來,好像剛才那個打算給胡昭和司馬懿二人來一個下馬威的荊州刺史根本就不存在,剛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一個幻覺。

  司馬懿瞥了劉表一眼,走到堂中緩緩的攤開手中的圣旨,雄渾的聲音在郡衙中響起。

  “皇帝陛下詔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徐州刺史劉備,雖出生卑微,實乃高祖遺脈朕之皇叔是也,于國于家,理當忠君愛國,護佑百姓。

  然,備因一己私利無端興兵禍亂家國,致使我豫州境內烽煙四起,其罪實不可赦也。天下臣民當以此為戒,以撲殺此獠為己任,早日肅清境內反賊。

  詔書所至,朕之臣民皆不得頑抗。但有包庇私藏其人者,皆已叛國論處,天兵所至,闔家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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