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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那年花開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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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活捉張黑子,生擒大耳賊!”

  鼓角聲落地,廝殺聲再起。無數的怒吼和喊殺聲從兩三里外的林子中傳出來,直插云霄。緊接著便是無盡的馬嘶刀槍鳴,飛鷹谷也跟著顫抖起來。

  諸葛亮頓時色變。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劉備已經沖入敵陣,他是軍中唯一的指揮,他并沒有隨著劉備沖下去,他還在山腰上,他也遠比劉備和張飛等人更早的生出警惕之心。

  畢竟,遠處的樹林帶給他的不止聽覺上的沖擊力,還有視覺上的震撼。

  隨著聲浪入耳,映入他眼簾的便是眼前那一望無際的樹林中猛然開始抖動,高大的榆錢樹、粗壯的白楊樹、挺拔的松樹以及卑微的灌木圍繞著某一處蕩起一圈圈的漣漪飄向遠方,仿佛樹林里藏了無數只噬人的怪獸。

  然后,數百桿大旗從密林中亮了出來,紅色的,紫色的,黑色的,藍色的,不一而足,好像一片花海。其中,花海中間的一桿白色的大纛更是令人望而生畏觸目驚心。

  大纛并沒有十丈八丈,色調也格外的簡單,只有白加黑兩種色系。但是,大纛上那白色的底和黑色的狼頭在風中上下翻飛,給人的感覺便是狼王呼之欲出。

  這是王黎的大旗!

  諸葛亮嘴唇一片苦澀,他在飛鷹谷布下了天羅地網,打算利用王黎馳援三縣之機出其不意將王黎和趙云一網打盡。可是,他卻忽略了他的對手郭嘉、賈詡甚至王黎的智慧。

  “鐵牛,我軍隨軍攜帶的火油還有多少?”諸葛亮穩了穩心神向一旁的侍衛張鐵牛輕聲問道。

  張鐵牛急忙奔上前來:“回稟軍師,因為出城之時就已經將軍資一把火給燒了,將士們身上帶的除了兩日的口糧,基本上并無他物。所有的火油加在一起,也就不足兩桶!”

  諸葛亮點了點頭,朝張鐵牛低語了幾句,見張鐵牛匆匆回到陣中領著十余名兵士遠去,這才鉦鼓一擂長聲喝道:“傳令全軍,鳴金收兵!”

  鉦鼓響,劉備等人卻沒有能夠立即退回山腰。

  因為這一刻,張飛、關平和紀靈已經被趙云和黃忠等三人纏的嚴嚴實實,而他眼前的雁形大陣同樣已經張開了它的雙翼,兩百名白馬義從和兩萬余步軍排山倒海的撲了過來。他們的戰馬高昂著頭顱,他們的刀劍擦得錚亮,他們的眼中涌起熊熊烈火,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他們要用自己的刀劍甚至生命阻止劉備歸去。

  短兵相接。

  雙方的將士手中的刀劍如碧海潮生一般,一刀接著一刀的劈向前方的敵人。

  一方要生,一方要留,你不讓我走,我不讓你活,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只能用自己的刀劍和生命對話,僕一交戰他們就是你死我亡的廝殺。

  刀尖入骨的聲音,鮮血噴濺的聲音,在峽谷中時起彼伏,血花伴隨著雨花紛紛揚揚,撒的滿地都是。

  劉備宛如雷神附體一般,一對雙股劍在身前舞得密不透風,碰之不死既傷,就連趙野和趙海二人也在他的劍下吃了一個暗虧,鮮血順著他們的胸膛、手臂浸透出來。

  終于,劉備闖出了雁形大陣,張飛、關平和紀靈三人也擺脫了趙云等人的糾纏,重新聚集在一起。

  “咚!”

  又是一道價天響的鼓聲,遠處的兵馬已經如錢塘江大潮一樣涌到眾人身前,張遼、甘寧、顏良和臧洪擁簇著一桿白色的狼王旗傲立陣中,無數的健兒手握刀劍奮力的拍打著鐵盾,搖動著手中的鐵鈴,口中念念有詞。

  “搖動鐵環鈴,神鬼皆心驚。踏平飛鷹谷,妖氛一時清。手握寶劍除劉備,腳跨駿馬斗紀靈。生擒張黑子,活捉小關平。拿下諸葛亮,豫州復安寧。五人綁住一塊使,鎖進鐵籠赴東京!”

  東京,當然就是雒陽,將士們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一席話在雙方陣前落地,直把張飛、紀靈氣得沖冠眥裂、面紅脖子粗,當下就要高舉丈八蛇矛和二月伴銀峰與趙云、黃忠等人再戰三百個回合。

  而關平自幼師承其父,除了武藝尚有些欠缺之外,高傲自大的秉性倒是完全深入骨髓,聞言一滯,轉而勃然大怒,手中的青龍偃月刀已然高高揚起,戰馬一聲長嘶,幾欲奔出。

  劉備大急,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關平的馬韁,狠狠的朝他瞪了一眼:“坦之,不得魯莽!”二弟這才沒走幾日,英靈不遠尸骨未寒,他可不敢再讓他這個侄子也步了二弟的后塵。

  “哈哈,名震天下的劉皇叔何時變得如此膽小了?不過,玄德兄,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對于關平小侄兒的性命,王某倒還真沒想怎么著。

  畢竟前不久王某才將云長送到了凌云峰,這么快就讓他們父子相見,終究有些不忍吧!”一聲長笑,隊伍如碧海分波一樣嘩的分作兩列,王黎在張遼和顏良的擁簇下緩緩來到陣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張飛和關平睚眥欲裂,劉備和紀靈眼中的神色倒是復雜了許多,或者他們想起了自己的恩將仇報,又或者他們想起了自己當年便是王黎手下的敗軍之將。

  少頃,劉備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輕策戰馬徐徐邁出大陣,離著一箭之地遠遠的站定,咬牙切齒的看著王黎:“王德玉,你我同為漢室重臣,你守中原,我據豫州,本來兩不相干。

  可是,你這廝卻因一己之私,罔顧朝廷政令天子旨意,悍然出兵我新息小城,致使我二弟身亡將星隕落。此恨如滔滔黃河,此仇似巍巍泰山。本州與你不共戴天!”

  “江山之事,何關恩仇?”王黎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猛然一喝,“再說,本將軍與你的仇恨難道少了嗎?當初你兄弟三人四海飄零,是本將軍將清河一郡借于你等,才讓你有了容身之所。

  可惜,你卻被所謂的江山大業蒙蔽了雙眼,剛一聽聞偽帝陳留王的偽詔,便急急忙忙的與本將軍撇清關系,甚至在本將軍身后插上一刀,襲了本將軍治下的弋陽一郡。

  后來本將軍與孟德兄和解,特遣天使慰問,你居然再次暗殺天使挑撥離間。時至今日,云長亡故,本將軍帳下文奐、元福和那樓將軍諸多死難,我們中間的這一條鴻溝再也不能填滿。

  劉玄德,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那狗屁的皇帝夢所造就,你這該死的忘恩負義之人,也好意思和本將軍談什么仇恨?你憑得是什么?難道是你那張比城墻還厚的臉皮嗎!”

  聲音鏗鏘有力,直擊靈魂。

  劉備面紅耳赤,緊握著雙股劍哆嗦的指著王黎,任由胯下的戰馬打著響鼻,嘴唇閉了又張,張了又閉。

  王黎卻已經有些意味闌珊,他的腦海中突然呈現出當初劉關張三人初到陽翟時的場景,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他們,也是他近距離的領略到三雄風采的時刻。

  可惜,今日一過,昔日的故人存留于世的還有多少?

  一襲白衫鎏金鞍,那年花開月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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