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伏魔棍,兩把殺人劍。
一代梟雄,豫州新生政權仲家和后黃巾時代太平道的掌舵人袁術袁公路就此亡。
袁術死了,袁氏四世三公這艘曾經在大漢大地上乘風破浪百里風趠的巨船緩緩下沉,掌舵人也只剩下一個茍延殘喘的袁紹。
只可惜,就算是這位曾經歷任中軍校尉、司隸校尉和關東聯軍盟主的袁紹袁大人,此時同樣也入了王黎的彀中。袁術已死,張南兵敗,他的旁再無一人,看樣子他也將如秋后的蚱蜢一般蹦跶不了多久了。
可是,他還是堅信袁氏一門不會就此沒落。
他和他那位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同,袁術的軍隊都在徐州,袁術帳下的大將張燕、楊鳳和于毒等人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只剩下一個紀靈還在平原郡搖旗擂鼓,而他的帳下卻依舊人才濟濟。
荀諶、審配還在南,顏良、文丑還在南,甚至自己的兒子和外甥袁熙、袁譚、袁尚和高干他們也還在南。
南在手,河北的數十萬將士也就還在手。
他曾在王黎手中屢遭重創,他的大將也曾命喪王黎劍下,而他自己同樣已經淪為了王黎的階下囚,但他還是有信心不會步了兄弟的后塵。
袁術可死,他卻不一樣,他可敗卻不會死,至少王黎現在也不會讓他死。因為,王黎想要的中原,絕對是一個簇錦團花完整無缺的中原,而不是歷經戰火滿目瘡痍的中原!
這就是他的希望!
這也是他重振袁氏的希望!
想到這,心中又升騰起幾絲希望,袁紹抬起頭看著前方的那道背影目含希冀:“德玉,我們談一談吧,我相信我們之間應該還是有得談,要不我們聯盟合作吧?”
“聯盟?合作?”王黎眉毛輕輕一跳,語氣中多了幾分譏誚之意。
袁紹急忙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合作或者聯盟都行。愚兄與你相識十數年,也與你爭斗了數年,說實在的,歷經巨鹿和天梯山數次戰役,愚兄現在再也沒有了與你爭鋒的雄心。
你知道,我袁氏雖然談不上千秋萬代,卻也是一方巨擘家大業大。如今公路已死,整個袁氏的榮光和延續都扛在愚兄一人的肩頭上,只要你現在能夠放愚兄一馬,愚兄定將以你馬首是瞻!”
王黎搖了搖頭,掃了袁紹一眼,見袁紹雖經兵敗,卻依舊眉目疏朗風采高雅,毫無任何敗軍之將的模樣,不由哈哈一笑:“本初兄,你長得太美,就不要想得太美了!”
袁紹一懵,這是夸人還是損人?
見靈兒和趙云等眾人已經來到山下,王黎迎了上去,牽過絕影的韁繩正色道:“本初兄,你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籠中鳥,你想和我談合作,是不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自先帝以來,神州大亂江山凋零,天下的諸侯無不執劍橫行縱馬馳騁,都想從中牟利,打出一片屬于自己的江山來,我大漢一萬萬百姓便因你們的野心而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而今你卻告訴我:王德玉,我們從此以后好好合作,同穿一條褲子,以前的債務通通一筆勾銷如何?本初兄,你莫不是把我當成傻子,你告訴我天下有這么好的事嗎?”
“合則兩利斗則俱傷,這是老祖宗告訴我們的道理。德玉,你不會不知道吧?”袁紹苦澀一笑,搖了搖頭,堅定的眼神再次爬上眼簾。
“愚兄現在只想振興家族而已,你苦苦相,就不怕愚兄破罐子破摔和你拼一個你死我活?難道你還真覺得愚兄怕你的刀劍架在脖子上?”
王黎淡淡一笑:“本初兄,你所依仗的不過是埋伏在南城外準備隨時偷襲我癭陶的十萬河北軍隊罷了,你莫非真以為王某不知道?不妨實話告訴你,今夜過后,你所仰仗的精兵強將都將成為爛溝里的魚蝦。”
袁紹臉色頓變,心中一顫,仿佛活見鬼一樣,指著王黎驚駭的問道:“這是我軍中機密,你…你怎么知道?”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本初兄,你的謀劃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還想怎么蹦跶?”王黎冷哼一聲,跨上戰馬雙腳微微一夾,絕影一聲長嘯,王黎豪頓生。
“本初兄,你想的不錯,我的確是想要一個繁花似錦完璧無缺的中原,但我要告訴你,我的中原絕對不許還有另一股勢力的存在,我的中原也絕對不許有他人染指!”
言訖,長鞭一甩,絕影如箭一般竄了出去,馬頭的前方正是百十里外的癭陶縣城。
夜已深,南縣城仿佛一只沉睡的巨獸,匍匐在深夜里。
四下里一片寂靜,不管是田野、山川、樹林還是村落都沒有半點聲音,就連草叢中的青蛙和小蟲都好像跟著入眠了一般。
荀諶背負著雙手,站在城頭上眺望著數十里外癭陶的方向,忽然,一股涼意從心頭鉆了上來:“正南,我這有眼一直跳個不停,我總感覺今夜要出大事,我們是否遺漏了什么?”
“能出什么大事?王黎那廝自恃勇武,一味的自大自傲,今夜必中主公和袁將軍之計,你還有什么可以擔憂的?莫不是你還在想著你的老對手賈文和?”
審配冷哼一聲,將左手高舉前,看著那蟲一樣爬過的傷口目光中充滿了仇恨,“你放心吧,縱使那賈文和老巨猾,只要今夜王黎授首,他麾下的大軍必然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但愿如此吧!”
荀諶知道自從在房子城頭左手被王黎一箭傷后,審正南的心里便充滿了仇恨,對于王黎再沒有了昔的那種冷靜,對他的分析同樣也不再如昔那般客觀。
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荀諶輕輕拍了拍審配的肩膀,緩步走下城頭。
近十萬的河北精兵在顏良、文丑、高干、鞠義和韓猛、于夫羅等人的帶領下馬摘鈴、人銜枚兵分四路,悄悄的向癭陶城外的王黎軍大營靠近。
近了,越來越近了。
王黎大軍的營帳已經悉數落入到眾人眼中,大營里依舊一片寂靜,帳外的篝火已經熄滅,只有三五百人分成數隊人馬還在營中巡邏,在迷蒙的月色下影影乎乎。
眾人一陣大喜,顏良和文丑二將急忙翻上馬手中的長槍大刀猛然一指,厲聲高喝:“眾將士且隨我殺入帳中,取了趙云那廝的狗頭!”
原來,袁紹帳下的文臣武將都繼承了袁紹那不大度的心,審配因左手的箭傷對王黎心心念念,而顏良和文丑卻因房子和東陳村一戰同樣對王黎的左右手趙云心心念念。
“殺!”
顏良、文丑一聲怒嘯,眾將士齊齊一喝,聲音直達九霄猶如雷,眼前的那些簡易的柵欄和鹿角砦如何能夠擋得住這從天而落的雷,十萬將士水銀瀉地一樣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
氣勢滔天,漫山遍野,恍若癭陶城下那大陸澤中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