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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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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漢長歌第413章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一萬兩千名將士排成四列足有兩三里路長短,后方的軍馬還沒有踏進峽谷一步,陸云海就已經來到了峽谷中央。

  馬蹄已經消失,背影早就不見。

  前方能看見的除了兩側巍然聳立的石壁,就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雨簾。

  雨滴從頭盔灌入衣襟,脖子一陣冰涼,陸云海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之前云清兄長和孫策小兒對敵之時,孫堅就已經離密林不遠了。而今已經過去了四五個時辰,孫堅怎么可能還在原地踏步?

  陸云海側耳聽了聽,只聽到峽谷中嗚嗚的風聲和雨滴落在巖石上的聲音,寂靜的有點可怕。

  急忙大手一按,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瞬間消失,隊伍齊刷刷的停在原地,任由雨水澆潑在他們的衣甲和兵鋒上激蕩起朵朵雨花也不再挪動一步,不動如山。

  副將陸云濤疾步上前:“將軍,可是發現了敵情?”

  陸云海將心中的擔憂細述了一遍,接著說道:“孫堅雖號稱江東猛虎,卻并非只是一味的打打殺殺莽莽撞撞,其心思反而是極度的縝密為人也極善未雨綢繆。否則,他又如何能夠一統江東成就一番大事?

  想當初,他鎮守關內之時便向張溫屢屢諫言,可惜張溫不思進取兼且剛愎自用,竟將其言論悉數拋諸腦后。后來所發生的董卓篡國以及張溫死難等一系列事件,無不印證了孫堅昔日之言。

  這樣一個兼有猛虎志向和鷹隼眼光的一代梟雄,怎么會看著前方軍情如火自己卻還按兵不動?更何況,這先鋒營中還有他寄予厚望的長子?”

  陸云濤點了點頭:“將軍所言極是,孫堅的大部隊雖然只是江東水軍和步兵,不過按照時間來講,的確應該早就過了密林,現在也應該到了谷外。

  但此行我們所接到的命令是盡力將孫堅的江東軍阻擊在搏安境外,如果我們敵人都沒有看見卻就此退去,這張樹皮一樣的老臉怕不是都得給丟干凈了!”

  “臉丟了撿回來就是,命丟了卻到哪里再去尋一條命?戰爭說到底,靠的無非是金錢和人力而已。明知谷外可能有伏兵,結果我們卻一味蠻干不思變通,你當我傻啊?”

  陸云海搖了搖頭,拍了拍陸云濤的肩膀凝望著谷口,堅定和死志浮上雙眸,“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來都來了,總要看一看才能安心。你和兄弟們先撤到谷外,且讓前鋒營隨我去那谷口走上一遭!”

  “將軍…”

  陸云濤剛剛喊了一聲,就被陸云濤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再抬頭時,陸云海和三千前鋒營已經重新踏入雨簾,峽谷里重新響起激越整齊的步伐聲。

  雨霧重重,仿佛在眾人眼前掛起數十匹白紗。

  陸云濤憂心忡忡,眾將士也憂心忡忡。他們的心如春雨一樣的冰涼,他們也感覺到將軍此去可能會有無盡的危險,雨中那消失的背影或許就是將軍留給他們最后的印記。

  但,將令不可違!

  陸云濤嘆了一口氣,手中的令旗剛剛舉起,一支鳴鏑便在峽谷的山腰間竄了出來。

  利箭穿破雨簾,聲音響在谷中。

  緊接著,前方再次傳來“轟隆隆”的聲音,仿佛數十道春雷同時從天而降,眾人的耳膜一陣刺痛,大地也跟著顫抖;又好像無數的惡鬼掰開谷底那層土壤,嗷叫著從地獄里殺出來。

  不好,孫堅賊子果然另有計謀!

  陸云濤心中一驚,也不管是否違背將令,令旗一搖直接揮師沖向前方。

  雨水愈發的急了,腳下踐踏起的泥水和著雨水覆蓋在陸云濤的臉上,冰冷刺骨,好似陸云濤現在的心情。

  峽谷上那幾塊巨石已經掉了下來,無數的碎石和樹枝卻還在谷中飛躍,前方的谷道上突兀般橫起一座座百十米的山丘。一桿桿破碎的戰旗堅韌的從石縫里探出來,旗幟上滿是泥水。一具具袍澤的尸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他們的身上落滿石子。

  將軍的身影卻杳如黃鶴,或許他也埋在了此間。

  “將軍,將軍!”

  陸云濤用衣襟擦干臉上的泥水,站在一塊巨石上向四野焦躁的呼叫。旗下的兵士同樣飛奔到前方,奮力的將袍澤身上的石頭挪到路旁,心中的悲傷、不忿和怒火化成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吶喊。

  “別在那里嚎叫了…咳…不要讓頭頂的賊子…咳…發現你們也來到谷底!”

  一只手從石縫中伸出來,陸云海滿面塵灰的從罅隙中鉆出來,靠在石頭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雨水裹挾著他臉上的泥土順著他的臉滑進他的嘴巴、喉嚨直至胃里,陸云海才好像又重新積累了一些力氣。

  數百名將士也從石縫中爬過來靠在他的身邊,他扶著身旁一名兵士努力的站起來,看著陸云濤欣慰中帶著怒意:“陸云濤,你特么的居然敢違抗老子的將令,快滾你娘的蛋!”

  “我娘就是你嬸子,我娘沒有蛋…”陸云濤聲音有些嗚咽。

  陸云海眼睛有些濕潤,嘴角上卻揚起一絲笑意,大手猛然向前一揮傷口微微一痛,汗水如注,聲音也略略有些變形:“陸云濤,還記得老子剛才和你說過的話嗎?人在城池在疆域方在。

  我陸氏滿門忠烈,戰死疆場亦死得其所,不要像個娘們兒似的哭哭啼啼。老子和兄弟們已經走不動了,我們打算就在這里和江東水鬼再干上一場便值了!

  你特么的要死就滾遠一點,老子身旁死的兄弟都是個頂個的好漢,你那娘們兒樣,老子一刻都不想看到你,帶著中軍和后軍的兄弟們給老子滾!”

  說完這段話,陸云海又彎腰咳了好幾聲,直咳得撕心裂肺,臉上青筋直冒雙腳微微顫抖。

  陸云濤更咽著說不出話來,朝陸云海行了一個軍禮,又深深的鞠了一躬,轉過頭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向身前的將士吼道:“立即回師搏安,違令者殺無赦!”

  六安,陸氏祠堂。

  陸云山神色黯然,將軍報遞給陸康:“云清、云海、云聰、云慧兄弟四人戰死,將士傷折近萬,一線天已破,云濤正率領將士們苦守搏安!大帥,不如讓云濤帶著兄弟們撤回來吧!”

  “撤回來?那云清和云海他們豈不是白死了?”

  一滴濁淚從眼角滴下,陸康將戰報輕輕放在案桌上,接過仆人點起的香支朝堂上新添的幾副靈牌拜了一拜,轉身走下大堂,怒視著陸云山。

  “告訴族中兄弟和將士們,我陸氏一門從來就沒有貪生怕死之輩,云清云海死了,云聰云慧也死了,但死上幾個人怕什么?我們的熱血就是要捍衛天下正義朝綱,如此就算我陸氏一門滿門俱滅老夫也在所不惜!”

  聲音一剎那便傳遍了六安的大街小巷,“滿門俱滅也在所不惜”更是刻在眾將士的心中,熱血猛然沸騰起來。

  族長都如是說了,他們又當如何?無非就是一條賤命罷了,拼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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