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這一句話發自肺腑。
畢竟面對失敗,面對自己說出的話。能面對能承諾能履行,這樣的人,不是英雄嗎?
至少在這個世界之中這樣理想化的人格是很少見的。
大長老甚至覺得若不是他們立場不同各自對立,說不得是何種的好友。
當立場在此,大長老只能輕嘆一聲,默默的收回視線。
而浮生與吹雪兩人也退出幾步獨自站在一起,吹雪捏了捏手腕收回了青邪劍而后問道。
“你就如此將此行的目標交出去了,這般代價回去可想好如何與鬼尊交代?”
面對吹雪的問題,浮生難得的露出了笑意。
“這次任務失敗了,后果由我一人承擔。與鬼尊的交代我已久有了想法,之后的行動即便沒有紫金延髓也是必須要實行的。”
“是什么使你如此樂觀?”
浮生不語他的想法又有誰知道。
而拿到紫金延髓的林岐在恢復之后便是立馬遞給了應秋,而應秋在得到了紫金延髓的滋養之后蒼白的面色也恢復了紅潤。
在恢復之后應秋將紫金延髓遞給了憶婉青,不過接下紫金延髓的憶婉青卻始終有點魂不守舍的感覺。
“婉青姐姐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嗎?”
面對應秋的關切,憶婉青搖了搖頭道:“多謝妹妹,我沒有大礙,只是有些頭暈。”
而大長老說著也上前笑道。
“只是這一次有些勞頓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長老說著取出了隨神攜帶的傳送玉盤。
“這個傳送與玉盤能夠將我們傳送回落凰峰上,其他人應該早已出去了,我們也準備出去吧。”
說著大長老轉動玉盤開啟陣法。
但這個陣盤卻是絲毫沒有動靜。
“怎么回事,難道在這里傳送之力都封禁了?”
另外一個長老說道。
“不對,我們被困在傀儡陣中時便使用過短距傳陣盤,這里是不封印傳送之力的。”
而另一邊,浮生手中已久捏碎的破空玉也失去了作用。
“看來不止傳送之力,連直接破開空間都不行了。”
聽到了浮生的話,大長老的臉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在心中不散,也在同時,在場眾人皆是感覺到了一點地面傳來的震動。
異常,絕對的異常。
那震動的感覺,在短時間內迅速擴大,不久之后天頂之上一串串琉璃發出了密集的碰撞聲。
眾人皆是察覺到了不對,而此時的林岐卻是聽得真切。
那是踏步聲,齊齊律動的踏步之聲!
“在門外。”
林岐說了一聲,而后眾人推開了大門。
隨著眾人將大門打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一副絕然的景象。
只見遠方的地面之上,一片黑壓壓的物體正在整齊的前進。而隨著他們的每一次起伏,腳下皆會感覺到清晰的震動。
“這……這是怎么回事。”
大長老一時間詫異萬分,而隨著浮生目光的遠眺,他接下來的話然眾人心寒。
“環山的傀儡大軍,看來是突破了限制了。”
浮生一語然所有人的心頭感覺一涼,即便還有所僥幸的心理,在看到接下來的景象之后也紛紛露出絕望的神色。
腳下的震動越來越清晰,那黑壓壓一片不斷壓境的傀儡也浮現在眾人面前。
正是那些幻山禁制之中的無數傀儡,甚至不乏之前林岐與浮生擊敗過的鎧武傀儡。而最為醒目的還是傀儡大軍之前的那閃爍金光的近百個身影。
無法估計數量的傀儡大軍攜帶驚天氣勢,齊齊律動的步伐緊扣眾人心中。
絕望在此刻蔓延。
“唉,峰主對不住啊。”
大長老輕嘆一聲,雙目也在此刻泛起了一絲渾濁的落寞之意。而其身后的幾位長老也是面色凝重,仿佛無法相信,居然會死在這里。
浮生與吹雪倒是平靜,或許是看慣了大風大浪,而人生又是在這樣起起伏伏的生死關頭之中一次次的活下來。
所以他們并沒有放棄,而是舉起了手中的寶劍,一步步的走下大殿。
兩人的身影孤獨的走在千萬傀儡大軍之前,手中的劍也綻放出決然的劍意,何所謂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在此種絕境之下,以這股熱血之意,這股不屈的意志,向著絕對沒有任何生機的絕境。
拔劍相向!
林岐感受到了這股仿若悲傷的氛圍。
絕境,又是絕境!
為何自己生命之中如此之多的絕境,一時落寞,林岐想到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沒有辦到。自己還有很多的牽掛不能忘懷。
悲,從心中來。
但林岐的心卻不會在這股悲傷中死去。
家傳寶劍被林岐抽出,悠長的劍鳴帶著那股悲意,不屈的心帶動林岐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出人群。
憶婉青看著林岐走向前方,心中不經一陣悸動。
她快步上前,走到了林岐身邊。
無言,此時無需多言。
“結束了嗎?”
憶婉青的美目望著滾滾而來的無數傀儡,口中平靜的說著。
大長老幾人知道即便在無法面對,但這個結果已然發生。
“忙忙碌碌幾百載,虛度多少甲子年,我一生都不曾想,道隕的時刻我究竟該是如何的心情。現在我明白了,大長老說著一甩衣衫腳步沉重而決然的踏出。
“身消道隕,也不枉我暢意的做幾分鐘灑脫的豪杰!”
說罷腳步急催往哪傀儡之海中,快意殺去。
后方的四個長老相顧一面,皆是露出一絲笑意。隨即跟隨著大長老的步伐前行。
大殿之前。
唯留下一個人的倩影。
憶婉青手捧紫金延髓,那雙清澈的美目已然迷離。
無神的雙瞳,注視者前方眾人淹沒在了無數的傀儡浪潮之中。
突然,憶婉青的紅唇開合,一個不屬于她的聲音慢慢的說出。
“這個時間,已久到了嗎?”
就在這句話說出的一瞬間,法言天地一股莫大的法力傳達整座幻山。
一切的一切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停留在了這一個瞬間。
時間停止了流動,所有事物都留在了這一瞬間。
傀儡大軍之中,是滿身重傷搏殺的眾人,他們都停了下來。浮生與吹雪正被幾個傀儡的長戈穿透身軀,下一刻便會四分五裂。
大長老一行人,拼著老命悍戰金甲傀儡,他們滿身暗紅鮮血,但那一雙雙蒼老的眼神之中卻有一股朝氣澎湃的神氣。
林岐的劍,擋在金甲傀儡的咽喉之前,一柄長劍貫穿他的胸痛。而在林岐的身后,應秋滿目悲傷。
他們的手緊緊的抓在一起。
迎接著死亡的來到。
“你是誰?”
憶婉青突然說出一句,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又或是自言自語。
片刻的沉浸之后,一道紅霞從憶婉青的額頭之上浮現,慢慢的紅霞在憶婉青面前的虛空之中聚合,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片幻山之中。
“此代落凰峰之主,煉天霞。”
隨著一聲女子的聲音傳來,落凰峰最強之主的身影出現在了這片天地之中。
她一身紅裙如同將要燃燒的火焰一般,柔順的長發披在她的身后,一雙鳳目蘊含絕代的芳華。絕美的臉龐透著一絲灼人的銳氣,她的美不僅僅是女子的柔美,因為在她的眉宇間尚有一股英氣。
她,正是巴山五宗之一,屹立九曲連山萬年的大宗之主!
“你又是誰?”
煉天霞望著眼前自己無比熟悉的女兒,這個問題很奇怪,而憶婉青的回答也是。
“我,不過是一縷殘魂借宿在她的身上,我是誰?時間太久了,我無法記得很多,但那個時候,他們稱呼我為。”
“凰涯瑜。”
一個數萬年前的名字,在這個數萬年不見天日的幻山之中,再次提起。
煉天霞,貴容凝重,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后煉天霞頷首道。
“煉天霞,參見始祖。”
煉天霞說著隨即指向下方生死一線的眾人說道。
“他們都是我峰的長老與友宗的客人,還望始祖解救下來。”
憶婉青聞言,單手一揮一股法力傳達到下方的傀儡之中。
與此刻,所有的傀儡收回兵刃,調轉方向撤了下去。
而還在原地無法動彈的眾人卻是重傷不已。
憶婉青托起手中的紫金延髓,讓停止空間中的一股微風吹起紫金延髓之上的一片紫氣灌輸到了下方眾人的身體之上。
磅礴的生機流入他們的體內,致命的傷勢也在這一刻得到痊愈。但是憶婉青卻并沒有解除此刻時間的停止。
“他們都是為了這朵紫金延髓,來到這里的。時間過了這么久,世界之上的事變了很多了吧。”
凰涯瑜的殘魂說著不僅陷入了一陣回憶之中。
“萬年之前我不知道,但這個世界一定與萬年之前,不一樣了。”
煉天霞說著,鳳目也注視著憶婉青手中的紫金延髓。
“但是這個世界,還是沒有忘記,沒有忘記這個東西的存在。這是他留下的東西,對我來說是無比珍貴的東西,我將它藏起來,妄圖以歲月讓世界忘卻。”
憶婉青說著,她的秀目注視著手中的紫金延髓,一股屬于凰涯瑜的柔情之色浮現。
仿佛是一種追憶,一種懷念,一種深刻的銘刻在心中,即便在死后,以一縷殘魂都無法忘懷的感情。
“但是紛擾的世界,卻不能忘記它的存在,始祖你將怎么做?”
煉天霞詢問著,她知道這個東西將會是如何的重要,甚至這個東西背后所代表的東西是那么的沉重。
沉重到稱霸一方的落凰峰主都極為慎重。
“它在落凰峰,讓它一直留在這里,陪著始祖吧。”
煉天霞不希望紫金延髓出世。
凰涯瑜柔和地撫摸紫金延髓她說道。
“或者,世界永遠都不會遺忘它的存在,永遠都會有覬覦的人,只要知道的人存在,便會在以后無數的歲月之中來到這里。”
凰涯瑜說著單手一送,那紫金延髓居然隔空落在了浮生手中,而也在這一刻浮生的行動得到解除。
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的震驚達到極點,但他卻是沒有任何表現。
同時凰涯瑜單手一揮,一股傳送之力出現,浮生與吹雪的身影在一股傳送力中消失不見。
煉天霞見狀,閉上雙目,片刻再睜開雙眼的她神色多少有些暗淡。
“這是為何?”
凰涯瑜道:“這個時刻以經到來,那個時刻也會到來。萬年前的紫金延髓以經蘇醒,舊事的影響以經出現,我的后代,在這個變化的世界之中,注定不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