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太一沒被他繞進去,“如果不是你推波助瀾,說不準成功的就是我。”
他繼續嘲諷道,“你并未學會那套心法,如何能成功?”
鎮民們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剩下沒來得及跑掉的都被陳月歆刨心挖腹,扯得七零八落,四周彌漫著厚重的血腥氣,她眼中越來越興奮,隨后把矛頭對準了東皇太一。
東皇太一眼神一變,徑直迎戰。
他召出三團金火,朝陳月歆前后砸去,對方不躲不閃,抬手時便有黑氣從她身上冒出,讓她的手能在接住火球后不僅毫發無損,還能掐滅火焰,這些黑氣宛如活物,她進攻時便增加她的攻擊強度,要防守時便可為鎧甲。
這下黑道士和白道士可以一同看戲了。
東皇太一心中已然清明,喚出一道暴虐的烈焰,又從混沌鐘里分出一道靈氣,抽絲剝繭一般與陳月歆的力量糾纏,若是以凡人之軀又無黑氣保護挨著一下,是一定會沒命的。
陳月歆卻仿佛不知死活,仍舊直直撞了上來。
烈焰炸開,肉眼能看見的只有一片散著金光的紅色。
東皇太一隨即撞進了這片紅色里,他在里面準確地找到了被火焰灼燒的陳月歆,他抓住了她,喚道,“阿月,這里是幻境!你快點醒過來,這火焰的力量,你不熟悉嗎?!”
對方雙眼失神,沒有回應他,身上也已經開始出現燒傷的痕跡。
他一咬牙,手中凝出一團越來越大的火球,火球吸收靈力與黑氣,還在不斷的變大。
直到蓋過這一片紅光,外面觀戰的兩人才看見這毀天滅地的招式。
“口口聲聲說要救她,”黑道士嘲笑道,“最后還不是選擇殺她?”
火球爆炸的一瞬間,他借助這股剎那的力量反推自己,手中金光化為無數利刃,沖向了黑道士那令他無比厭惡的嘴臉。
“你們還沒演夠嗎?”東皇太一絕對暴虐的力量蔓延在這片天地下,怒呼其名,“湘夫人,湘君!”
對方兩人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與慌亂,卻必須要先匯聚力量抵抗這招式,兩人合力平息了金光,周圍的景象再也支撐不住扭曲起來,沒有橫七豎八的尸體,沒有樹林與宅子,再看時,只有冰冷的石壁。
黑道士與白道士連連后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化回了湘夫人和湘君的模樣,盯著盛怒的東皇太一,他們同在昆侖的印象中,即使東皇太一脾氣很差,但很少動這么大氣。
“看來東皇很想殺了我們姐弟倆,不知道同在局中而沒有自我意識的雀大神能否挨得住剛才那一下呢?”湘夫人不以為意,隨口道。
“本大人好得很!”陳月歆清醒的聲音傳來,身上也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裝束,她走到東皇太一身邊,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小子還怪機靈的!剛才謝謝你用混沌鐘保護我,才讓我在最后一刻醒了過來。”
“東皇竟舍得用混沌鐘護她?”湘君意味不明地強調了一句。
“與你們無關。”東皇太一對他們已然連客套都談不上了。
“我們破了你們的局,你們還要攔我們?”陳月歆沒忘此行尋找墓主的目的,質問道。
湘夫人平靜答道,“這道機關由我們坐鎮,你們既然過了,此次我們自然不會再攔你們,前路便能見到此間墓主,我們之間的恩怨,并不單單在此墓中。”
說完,兩人便又借著這里的陰氣隱去了蹤跡。
陳月歆望著通往深處的路,問道,“你是怎么破局的?”
東皇太一詳述了來龍去脈,邊走邊道,“起先湘君化作的白道士問我內傷如何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點奇怪,可沒能第一時間想明白,后來白道士與我形影不離,在我救你時,黑道士卻脫口而出,篤定我沒有學會那套心法。”
他接著道,“異體同心,湘夫人自己說的,所以白道士不用探查我的傷勢就知道我有內傷,黑道士也不用任何人告訴他就能知道我沒學會那套心法。”
陳月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還好是你受控,我來破局,”東皇太一瞥了她一眼,故作輕松道,“要是換了我失去意識……”
“他們一定是因為知道我的力量有缺口,才選擇控制我的,”陳月歆沒有準確地抓住他的笑點,反而是突然失落了起來,“你和巔峰時期的我一樣厲害,他們怎么會選擇控制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忙道。
東皇太一見她的情緒并未好轉,產生了一種傷害到她高傲的自尊心的感覺,于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移開了視線道,“我是想問你,什么時候再煮碗湯給我喝?”
“啊?”陳月歆一愣。
他索性拽著她往前走,敷衍道,“就是你在局中煮的藥膳,挺好喝的。”
陳月歆忍俊不禁,憋笑道,“真的假的?”
“嗯嗯,”他仍舊敷衍地點了點頭,“出去以后就煮,就當剛才我用靈寶護你的謝禮了!”
眾人齊心合力,連破難關,步步接近勝利的結果。
瞿星言去的是靈力最強的那處門,他有預感,自己將會碰上最強的那個對手,或許就是十哲中借出力量來的那位。
他一踏入門內,就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限制了大部分,但只是被什么鎖住了,而非完全從體內流失,他的意識也還完全清醒,停在原地分析眼下狀況時,耳畔先傳來一陣悅耳的音樂。
那不像是任何一種樂器能發出來的旋律,富有層次感,十分動聽。
就連他這個一向對音樂不感冒的人,也覺得其頗有韻味。
在音樂的引導下,他邁開了第一步。
他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環境的變化,隨著他的步伐,泥土山壁開始土崩瓦解,重建起來的是一片完全不一樣的天空,他的感觸也越來越真實,等到周圍停止變化的時候,他已經身在其中了。
瞿星言甩出三枚符紙射向這里的天空,可符紙被軟綿綿的云朵給吞噬融化,沒有激起任何波瀾,而在他做出這一舉動后,他的力量顯然被封鎖了更多,他低聲道,“看來這幻境不一般。”
他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走,試圖了解這里的大概情況。
一直走到夜里,除了知道這里是一座城鎮外,他一無所獲,城內還算繁華,白天里街道上店鋪琳瑯滿目,什么賣小吃的、賣胭脂水粉的、賣衣裳的,算得上五臟齊全,應有盡有。
而他卻不能往城外走,無論從東、南、西、北哪個門想出城,只要一過城門,他就會被一陣奇異的光傳送回原地。
要么是想把他困死在里面,要么就是破局的關鍵就在城中了。
隨著夜色濃重,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關閉的店鋪越來越多,還亮著燭火的屈指可數。
無論如何,他總要先找個棲身之所,身上靈力能用的沒有幾多,又不能御寒抗餓,也不能遮風擋雨,加上他本也不是心急的人,越是陷入困境,越要有耐心破陣。
那音樂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瞿星言或許是運氣不太好,一連問了好幾家臨街的客棧,沒有一家愿意開門迎客的。
往更偏僻處走了一段,身后傳來一道和藹而充滿善意的聲音,“年輕人,等等,年輕人!”
瞿星言回頭一看,一個鬢角花白的老者正從一間屋子里探出頭來,朝著自己招手,一臉和善的笑意。
他沉靜道,“老人家,你叫我?”
老者打量了一陣他的眉眼,應道,“可不是嘛年輕人,你瞧瞧,現在街上哪里還有別人?”
“有事?”瞿星言走到門前,這大爺渾身上下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我還有要緊的事要辦。”
“一看你就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外地來的吧?別跟老頭子我耍心眼了,我看你來回走了好幾趟,是不是沒找著住的地方?”老者打開了一些屋門,好心道,“咱們這兒有宵禁,你還在外頭晃蕩,當心一會兒被巡邏的官兵抓去!”
“你要不嫌棄我這里簡陋,就進來將就一晚,家里也沒別人,就我與拙荊二人。”老者大方直言,竟是一語說到了瞿星言的窘迫之處。
他對這城里的規章制度確實不了解,謹慎思索再三,他還是松了口。
“那就叨擾老人家了。”瞿星言承認了自己的處境,從老者讓開的路走進了屋內。
屋內沒什么多余的擺設,一張會客用的桌子罷了,老者領著他往里屋走,小心地呵護著手里用來照亮的燭光。
老者把他領進一間簡陋到只有一張床的屋子,笑道,“還沒吃飯吧?我讓拙荊給你煮碗面條墊墊。”
屋子里的溫度比大街上要高一些,瞿星言體驗到了人情味,慢慢的放下了警惕,點了點頭,老者又笑瞇瞇的轉身出去了,沒多久,熱氣噴噴的面條就端了進來。
這面條很香,沒什么佐料,就撒了點蔥花,十分簡樸,散發著一種手工面本身的清香味,但瞿星言沒打算把一整碗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