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外表看上去,她和正常人沒有什么兩樣,于是當夜,醫生就安排了護士輪班,先讓她自行休息一晚上再做其他打算。
這種情況大約持續了兩個小時,在兩個小時后,值班護士再去看她的時候,她也沒睡覺,只是呆愣愣的靠在床上,嘴里一直在碎碎念。
汪文迪皺眉問道,“念什么?”
曹醫生答道,“念‘不對,這不對’,就重復這句。”
“然后呢?”張霏霏示意她接著往下講。
她道,“然后就出現怪事了!”
狄文披月依舊不讓人靠近她,但護士每每進入房間,都能看見她的臉色一次不如一次,器械上的各類指標都在緩慢的下降。
醫生覺得不對勁,以為她出現了回光返照的情況,征得家屬同意后給她注射了鎮定劑,做了詳細的檢查。
另一個站在一邊的醫生接過話茬,具體講述道,“檢查是我給她做的,身體機能十分正常,和她體外表征完全不同,唯一有一個地方很是可疑,就是她血液里突然多出了不明成分。”
她在醫院里注射的營養液和藥物,診所都有登記在案,這成分是從未用過的,而且診所中的所有醫生,都表示不知道這成分具體是什么。
曹醫生點頭,凝重道,“當晚事情就是如此,我們也只能作罷,誰知道……到了昨晚,病人就突然身亡了。”
“突然?”汪文迪捏著下巴道,“有多突然?”
“這兩日期間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情況,晚上人就沒了,”曹醫生眼里閃過一絲恐慌,道,“而且……而且……她死的時候,尸體是一歲嬰孩的模樣!”
張霏霏瞪大了眼睛,道,“什么?!”
曹醫生也覺得這事兒駭人聽聞,常人聽了肯定不會相信,又馬上帶著一行人轉去了狄文披月的病房內,查看那具還沒有人敢擅自處理的尸身。
只見病床上躺著一道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團,走近一看,真的就是嬰兒的樣子,除了臉色格外慘白之外,就像是睡著了的新生兒一樣大小。
張霏霏回頭問那二位家屬,道,“這、這是你們的孩子嗎?”
文氏掩面而泣,頓時就淚如雨下,答道,“張醫生,我們已經看過了……孩子腿上有塊胎記,就是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狄氏把她摟在懷里,也是痛心疾首,道,“唉,張醫生,我知道診所處理沒有出錯,可是如果就這樣把我女兒交還給我倆,我倆也的確接受不了,還請你們仔細檢查,找出原因!我們心里多少也好受一些!”
“我明白。”張霏霏嘆氣應下,她能夠明白這二位的心情。
說罷,她與汪文迪走上前去,細細研究起這孩子的尸體來,又道,“血液檢查報告拿來我看看。”
護士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需要的文件帶了過來。
從紙面上看,的確一系列該做的檢查都做了,其中的數據也正如醫生所言,一切正常。
唯有血細胞中多了一些陰影,儀器也判斷不出是什么。
汪文迪瞥了一眼,道,“這尸體上有一絲微弱的邪氣,不如今晚招魂一試,我覺得這樣快些。”
話音剛落,張霏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道,“喂,您好,我是張氏診所的負責人張霏霏。”
那頭簡單打了個招呼,便直言正事,道,“張醫生您好,今天下午三點,在市中心人民醫院召開本市醫療專家大會,請您務必要出席,有重要的學術相關事情探討。”
“好,沒問題,謝謝。”她客氣道,隨后也就掛斷了電話。
不等汪文迪問,她就主動說明了情況,跟著繼續道,“下午我去開會,你在診所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他看著她道。
張霏霏輕輕一笑,拒絕道,“你放心,我只是去開個會,很快就會回來,你就呆在診所,幫我看著這邊的情況。”
他摸了摸臉,答道,“好吧,你記得早去早回,自己注意安全。”
市中心人民醫院是本市最大的醫療機構,專家會診大多在此處舉行。
午飯后,張霏霏獨自驅車前往,她作為張氏診所和財團的負責人,在其中地位和聲望都頗高,進入會議室的一路上,多得是年長者夸她年輕有為、張氏后繼有人一類。
她虛心聽著,畢竟比起那些人,自己的資歷淺薄得多。
三點鐘,會議準時開始。
偌大的會議室內鴉雀無聲,落座的都是本市有名的醫療專家,大伙互相之間也并不陌生。
由人民醫院的院長主持此次會議,他也是示意助理把要用的文件分發下去,隨即直奔主題,沉聲開口道,“各位可以先看一看手中的資料,這次,本市的醫療,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危機與挑戰!”
張霏霏展開文件,氣氛很是嚴肅。
文件中記錄的是幾個病例,和他們的詳細資料——
姓名:錢晚 性別及年齡:女,63歲。
住院治療地:城東綜合醫院。
具體情況:已經死亡。三天前出現復蘇信號,死亡時身體體征及各項指標顯示為十二歲少女模樣,死因不明。
張霏霏心里咯噔一下,這是什么情況?
再一看第二個病例——
姓名:榮天 性別及年齡:男,32歲。
住院治療地:新城區中醫院。
具體情況:已經死亡。三天前出現復蘇信號,死亡時身體體征及各項指標顯示為三歲男嬰模樣,死因不明。
第三個、第四個……全都是這樣的情況,眾人臉上神色驚詫,此事自然是詭譎萬分,誰也不敢先下定論。
院長重重嘆氣,道,“這幾位病人,都是在各大醫院住院的,他們有的因為藥物使用不當成為植物人、有的因為出車禍傷及神經成為植物人……總體來說,他們在死亡之前,都是植物人,而且都有過體征復蘇的情況出現。”
“死亡時年齡驟減,這超出了常理之外。”
“各位家屬雖然都沒有過于張揚,但不給出合理的、科學的解釋,就對不起我們‘專家’的頭銜,更對不起百姓對我們醫院的信任。”
這就是今天召開大會的主要原因,院長說的十分清楚明白。
張霏霏微微抬手,得到發言許可后便道,“今天我的診所里也出現了同樣的事故,死者也是植物人,三天前醒來,死亡時是一歲的女嬰。”
眾人臉上的神色更難看了。
院長沖她道,“張醫生,你是我們之中最年輕的,不如先談談你的看法?或許能找到不同的突破口。”
年齡驟減,機能同時年輕。
張霏霏沒有立刻答話,因為這一切的數據,都讓她腦子里的某個東西愈發清楚的浮現出來。
夢真丸。
她也是見識過的,五六十歲的人,吃過那東西,看上去就像二十歲一樣。
可是記憶里,夢真丸會通過連接十三鬼穴,使病人直接變成僵尸,卻不會導致如此的死亡。
張霏霏擰緊了眉頭,很快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若當日會致人成為僵尸的夢真丸乃是高氏父子,而并非江宇的杰作,又當如何?
如果真是這樣,那對于夢真丸的藥效,他們其實是不太清楚的。
高玉繩一定是利用了江宇,因為他需要百僵夜游來布局,所以說不定,‘僵化’是他加給夢真丸的效果,也說不定,夢真丸本就會致死。
她看著眾人的眼神,抿嘴道,“這事兒我暫時有一個不敢肯定的推測,如果各位前輩信任我的話,我需要一周的時間,查出這件事的結果。”
一周的時間,對于這樣的大事件來說,算不上久。
眾人陷入了思索之中,不一會兒,就出現了第一個肯定的聲音,道是,“張醫生的為人我們心里清楚,既然眼下我們也束手無策,與其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不如把這件事交給她,我們從旁協助,院長,你覺得如何?”
聞言,不少人表示附議。
又考慮了一會兒,院長也是一錘定音,道,“那張醫生,麻煩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們協助的,你盡管開口。”
“那我就不推辭了,”張霏霏稍稍點頭,翻看手中的資料,接著道,“我需要各個醫院中植物人病人的所有資料,已故的病人還要辛苦各位幫我收集一份他們的血液報告。”
“還有就是,這一周中,加強醫院的防護措施,盡量不要再出現類似的意外,我會和各位隨時保持聯絡,一旦有任何問題,我會立馬趕到。”
這場會議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眾人商定了如何處理的細節,將主要的負責權交給了張霏霏。
從會議室出來,外頭天氣雖好,她的心情卻好不起來。
她想起汪文迪所說,‘江宇是個禍患’一句,重重嘆氣,不知如此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到頭,才能真正結束這些事情。
假如此事真的是他所作所為,這所謂的夢真丸,根本就不可能成為人類醫學史上的豐碑,他也不會成為名垂青史的天才,她想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差錯,能讓他這般為夢真丸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