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上只擺了一張用來發言的高桌,上頭簡單的豎立著集團新任董事長的名字——
張霏霏。
這表明了她今天要獨自一人面對媒體大軍。
“請問集團為什么要突然改名?”
“這是家事,無可奉告。”張霏霏言語中透露的鋒利果然與平日不同,她臉上沒有一貫大方的笑容,似乎在用周身強大的氣場告訴他人,她獨一無二的身份和地位。
“請問集團研究的新藥何時發售呢?”
“新藥的研究已經和我們張氏集團沒有一丁點兒關系了,以后我們也不再做藥品生意,”張霏霏擺了擺手,撞得手上一對鐲子叮當作響,“但集團之下會新開一家診所,先治病后交錢,所有病人一視同仁。”
“這樣的想法不會影響集團的盈利和商業價值嗎?”
“集團盈利問題是我們董事會操心的事,你們要做的只是真實、準確、可靠的傳遞消息,這一舉動原本目的也不是為了盈利。”
“請發表一下您對繼任董事長一職的感想吧。”
“感謝大家對集團的支持和信任……”
張霏霏說了一通官方的慣用客氣話,隨后在人潮外找到了那個一直在等待、凝望她的目光,相視一笑間更加大方。
發布會結束后,媒體散場,她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那個目光的源頭身邊。
“呼,文迪,我答得怎么樣?”
汪文迪笑而不語,但毫不吝嗇的伸出了大拇指。
無論經歷的是悲是喜,人都要由經歷中進步,方叫成長。
失去了爺爺的庇護,張霏霏并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給人一種更加堅強,更加能獨當一面的感覺,所謂的悲傷,不是消失了,而是永遠的變成了生命的烙印之一,永遠的陪伴著她。
“走吧,月歆和瞿星言在三清宮等咱們。”
如今的三清宮屹立在暖陽下,少了破敗荒蕪,更添色澤,陳月歆和瞿星言也在頭一天就返回。
車子仍舊停在外圍,兩人才走近大門,就聞見了一陣令人胃口大開的香味。
餐桌上擺著豐盛的菜肴,瞿星言坐在一邊,仍舊像個冰雕似的。
“月歆呢?”
“廚房。”
“不是吧?她還會做菜?”汪文迪湊近擦了擦眼睛,像是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她不會,這些都是外賣。”瞿星言毫不客氣的拆穿,“她只是負責把外賣拿出來裝盤了而已。”
“誰說我不會的!!給我等著!”
陳月歆暴躁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
“外賣也不錯,不重樣!”張霏霏笑得令人如沐春風,她望見桌上擺著兩瓶香檳,問道,“咱們今兒這是什么宴?”
“這都是給你準備的,”汪文迪拉著她坐到主座上,柔聲道,“這幾天……你辛苦了。”
聞言,張霏霏也是會心一笑,猛地吸了一口菜肴的香氣,“真好。”
“等等……你們有沒有聞見……好像什么燒焦了?”
瞿星言跟著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便起身沖進了廚房,而后里頭傳來他的鄙夷聲,“你是豬嗎?!西紅柿炒雞蛋開這么大火?!”
“你再罵?!你再罵我連你一起燒了!”
最后上桌的是陳月歆想用來證明自己會做菜的一道——
名為‘西紅柿炒雞蛋’的菜。
在瞿星言的搶救下,所幸只是燒干了湯汁,邊角上隱約有不少焦黑色,整體來說還是能看得出是一盤什么菜的。
“愣著干嘛,嘗嘗啊!”陳月歆叉著腰,似乎還十分滿意自己唯一的作品。
“吃這個能被毒死吧?”汪文迪用筷子把菜推到了離自己極遠的地方。
見陳月歆就要發作,張霏霏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示意她坐下,跟著果斷下筷無差別的夾起了第一口。
“怎么樣?”陳月歆期待道。
“……還不錯嘛!”張霏霏咽了下去,鼓勵道,“月歆還是很有天賦的,下次開小火,少放點鹽就行了!”
在她的言語下,瞿星言夾起了第二口。
汪文迪夾起了第三口。
下一秒,汪文迪就把菜給吐了出來,“得,不會被毒死,會被咸死!”
“你不樂意吃別吃,沒讓你吃,你這輩子也別想吃我做的菜了!”陳月歆叭叭叭說了一堆,搶過盤子,自己嘗了一口。
沉默。
微妙的沉默。
“要不還是倒了吧,吃外賣挺好的。”陳月歆欲哭無淚,就要起身。
“放這吧,”瞿星言指了指他跟前的位置,“我覺得還能吃。”
“你什么口味?”
“我重口。”他簡短道,一把將菜奪到了自己眼前。
幾人碰了杯,簡單的聚餐也算正式開始了。
“阿巍什么時候回來?”汪文迪先打開了話匣子。
“他送孟春回去,”張霏霏應聲答道,“給我發了消息,今天就會回來。”
她轉向瞿星言,“瞿先生,你之前和爺爺約定的報酬方便告訴我嗎?我付給你。”
“不是錢,”瞿星言難得悠閑的吃著飯,“是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張青陽墓里的東西,我打算拿的時候墓室轉換,后來再去東西就沒了。”他平靜的說著,視線停在對面的汪文迪身上,但最終什么也沒說。
“這東西我沒辦法付給你,但你幫了我們,不如你再開個價?”
“他開個屁,”汪文迪一面給張霏霏夾菜,一面道,“他賴在我三清宮不走,白吃白喝,我這么好的地方是白給他享受的?還好意思要價。”
瞿星言移開了視線,點了點頭。
“我有個問題……”陳月歆試探性的看了一眼張霏霏。
“沒事,你問吧月歆。”
“老頭子的死因你們查了嗎?”
“查了。”汪文迪語氣變得不悅起來,“和江宇說的一樣,從院長到護士,都說老頭子是病情惡化,沒有開過刀。”
“保鏢們的口徑雖然也沒有出入,但整個醫院都幫他說謊的可能性為零,”張霏霏失落的搖了搖頭,“也許真的是爺爺年紀到了,身體不行了,我也再沒有盡孝的機會。”
汪文迪動了動嘴,但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