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誦罷這首《秋詞》之后,一旁的大喬不禁贊道:“雷大哥……小妹常聽家父言兄長文采過人,只是未曾親身領略,今日方知兄長之才,小妹欽佩之至……”
“主公今日詩興大發呀。”后方的王亢聞言,也笑著湊上來道。
“我這也是偶有所感,隨口拈來罷了。”雷云笑著望了她一眼,略略地舒了一口氣。
此時,身后隨行的蹋頓也近前道:“適才聽老師吟誦得甚是好聽,可否說一說此詩何意?”
“哦?”雷云含笑望了他一眼,“這首詩的前兩句說的是:秋天了,山明水凈,夜晚已有寒霜;樹葉由綠轉黃,其中更有幾株樹木的樹葉成了深紅色,在一片淺黃之中格外醒目……后兩句‘試上高樓清入骨,豈如春色嗾人狂’是說登上高樓,四望清秋入骨;才不會像錦簇濃艷的春色那般教人輕浮若狂……”
以前也虧得他對古文詩詞感興趣,因而記誦了很多,否則而今的生活恐怕會少很多樂趣。
“妙……妙!老師此詩堪稱絕妙啊。”蹋頓聽罷不禁連連贊道。
“那是,那是……主公詩文獨步天下,無人可及。”王亢聞言也當即笑著附和道。
“好了,好了……你二人不要再捧了。”雷云聞言略略擺手,笑著言道。
言畢,他望了望身邊的甄洛等人,而后舉步緩緩朝著山間走去。
甄洛、大喬幾人見狀,當即趨步跟了上去。
就在幾人游興正濃之時,卻見幾名于駐地留守的侍衛急匆匆地策馬而來。
少時,頭前的一名侍衛跳下戰馬,快步走到雷云幾人面前道:“主公,不好了……適才屬下與幾個弟兄在四處巡查,見東、南、北各方正有數隊人馬朝此間而來,大約有數百人,距此已不足五里……”
“哦?”雷云聞言神色微微一動,“可知來者都是些什么人?”
“回主公……來者均身穿黑袍,頭上罩著斗篷,因而屬下等無從知這些人的身份……不過,他們絕非我遼東軍或官府之人……主公,這些人極有可能是沖著主公而來,請主公速速回城!”那侍衛微微拱手,而后略帶焦急地回稟道。
“李虎兄弟所言極是,此地不可久留,請主公與三位小姐速速回城!”
“老師……快走罷。”
侍衛言畢之后,王亢、蹋頓也當即湊了上來。
對此,雷云卻是默然無語,只是慢慢地負起手,若有所思……
“主公……事態已是萬急,主公萬萬不能有失!請主公與三位小姐速速上馬,我等在此拖住來敵!”見雷云不發一言,那侍衛李虎當即又焦急不已地道。
“主公,快上馬罷!”王亢從李虎手中接過馬韁,將馬牽到他的跟前道。
“不……”雷云聞言略略擺手,“你們想想……此間據城不過三十余里,數十里外便有我遼東軍的大營……這些人既然膽敢在此動手,便說明他們對此早已籌劃多時,此來勢在必得,故而此時我若回城中途必遭埋伏,兇多吉少……”
事實上,他并非不愿意走。但即便他本人能夠安然脫險,甄洛三女卻是難保不會有失。
因此,他別無選擇。
“主公所慮也不無道理……”王亢聽罷神色稍定,“那依主公之意,我等該當如何?”
“離此不遠的山上有一處頗為險要的峽谷,谷口頗為狹窄,我們可憑地勢之利據守。而今這些人已經行動起來,蹤跡必然暴露;只要我們守住谷口一個時辰,北營之兵馬或城中衛軍便可趕來……李虎,你速去所有的弟兄召來,除了兵器與馬匹,其余之物一概棄之。”雷云面色平靜地望了眾人一眼,而后淡淡地吩咐道。
“諾……”李虎聞言當即飛身跨上戰馬,繼而掉頭而去。
李虎離開之后,他又回身望了望甄洛三女,溫聲道:“三位小妹,你們也聽見了……而今我們已身陷險地,你們怕是不怕?”
三個小美人都是未曾經受過風雨的弱質嬌女,故而方才得知音訊之后,三女的花容均有些失色,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年齡最幼的小喬,一張嬌靨已是變得有些蒼白……
“雷大哥……我不怕。”
出乎他意料的是,三女之中最先定下神來的卻是看上去頗為柔弱的大喬。
她的聲音雖然聽上去十分輕柔,但卻是無比的認真與堅定!
真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
靜靜的望著佳人的動人的芳容,雷云夫的面龐之上不由地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雷大哥……我也不怕。”繼大喬之后,甄洛也緩步走到他的跟前,一雙清澈動人的星眸之中充滿了堅定之色。
“有雷大哥在,我,我也不怕……”盡管面色有些蒼白,小喬也有些嬌弱地道。
“好……”雷云望了望三女,目光之中微微浮出一抹柔和之色,“三位小妹,大哥實在對不住你們,讓你們身置如此險境之中……不過,只要我一息尚存,便會護得三位小妹周全……”
事實上,他也早已想到公孫度也許會對他出手,但他未料到的是此人竟會如此決然與狠辣,竟然不惜數百條部下的性命來達到目的……
要知道,即使這些人能夠順利得手,屆時他們也會被憤怒的遼東軍挫骨揚灰!
“雷大哥,此非你之過,兄長無須自責……”
“大喬姐姐所言甚是,此皆錯在小妹,絕非雷大哥之過……”
大喬、甄洛二女聞言后,均緩緩地走到他的身旁,兩雙水盈盈美目靜靜地凝視著他。
雷云望了望身邊的二女,繼而微微笑道:“你們放心罷,我們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能化險為夷,平安地回到城中……”
襄平北大營。
“大將軍……屬下方才接到稟報,城東數十里外發現幾支來歷不明的馬隊。這些人個個身披黑色斗篷,大約有數百人之多,正朝著東邊三十里外的……”
營中的大操場邊,一身金甲錦袍的晏明正與一眾虎師將領在四處巡視,一名虎師尉官突然匆匆來到幾人跟前。
聞得此訊,眾人均是微微一驚。
隨后,晏明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問道:“消息是否可靠?”
“回大將軍……消息可靠。”那尉官聞言當即回稟道。
“大將軍,如此怕是來者不善吶,末將這便率一支人馬前去將這伙狗膽包天的宵小斬盡殺絕……”那尉官話音方落,已升任虎師三師統兵將軍的韓猛當即朗聲請命道。
“不!”晏明滿面肅然地擺了擺手,“你速去傳命,令虎翼軍全軍至大營之外待命,務必要快,我要親自前去……”
韓猛聞言不禁一驚,“大將軍,這……”
“不必多言,速去準備!”晏明沒有多作解釋,再次命令道。
“末將遵命!”韓猛肅然行了個軍禮,而后大步流星地離去。
目送韓猛離開之后,晏明回身望了望身后的面帶疑惑之色的眾將,而后道:“我得到消息,主公今日一早便前往城東狩獵……”
“什么!主公去了城東?!”
“如此我主危矣……大將軍,那些人必然是沖著主公而去,請大將軍準末將一并前去!”
“懇請大將軍準末將同去!”
王賁、王翳、韓猛、蔣奇等將聞言均是神色大驚,而后紛紛走上前來。
“好了……都給我住嘴!”晏明見狀當即輕喝了一聲,“此番舉動必是那賊子公孫度所為,早在主公意料之中,爾等不必慌亂……”
公孫度此舉不但有些出乎雷云的意料,也令他感到始料未及。
隨即,他望了望眾人,繼而又十分鄭重地道:“你們都聽好了……公孫度既然動手了,那么不日必將動兵……你們都聽好,自今日起,我北營各軍一切要一如往常,各師各營照常操練;外松內緊,引而不發,隨時聽候本將調用!”
“諾!”
王賁、王翳等將聞言均齊聲而應。
晏明略略舒了口氣,正要遣散眾將,卻見虎師四師統兵將領蔣奇突然站了出來……
“義漢還有何事?”
“大將軍,前番主公返回遼東之時曾將公孫度之子公孫康帶回襄平,而今就在營中,是否立即派人將其拿下?”
“不……此事我自有主張,汝等萬不可打草驚蛇。”晏明聞言略略擺手,“你們速去分頭準備罷,具體事宜我會指示到人。”
“諾……”
眾將聞言紛紛行了一禮,繼而均闊步而去。
王賁等人奉命離去后,晏明又將那前來報信的尉官喚到跟前,吩咐道:“你速去南營將此事報知裴大將軍,如何行事他自會明白……此外你要記住,方才之事萬不可泄漏。如若泄密,軍法無情……”
“屬下謹記……”那尉官聞言當即行了一禮,隨后也快步離去。
另一邊,在晏明接到消息的同時,襄平的神機衛已先一步行動起來……
在裴德的率領下,數百名神機衛已沖出城門,風馳電掣一般地奔城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