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戰之子負傷而去,許多人都不明白蘇恒為何會放走這個大敵。如果說他是想讓斗戰之子以后幫他做什么事,那另一人呢?他又是憑什么讓蘇恒手下留情?
沒有答案。
看著世界樹上吊著的二十一具尸體,觀戰臺外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中無法自拔。
眼前的一幕太過驚悚,蘇恒的后手也太過驚艷,以至于斗戰之子新敗,都沒有在他們心里掀起多大的波瀾。
因為在那股浩瀚無盡的恐怖威壓橫掃而出的時候,他們似乎就預見了結局,并于心中埋下一顆種子。而當千百混沌世界中沖出的神術洪流毀滅一切時,這顆種子就自然而然地萌芽了,斗戰之子之敗,在他們眼中就如種子會萌芽一般,乃是順理成章之事,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是一種詭異而玄妙的感覺,卻在潛移默化中融入許多人的思維內。不知不覺間,蘇恒就在他們心中塑就了一副無敵的形象。
“小天尊之稱,實至名歸!”有人感嘆。
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呂有為和董原了,對于他們來說,蘇恒的實力越強,替他們取得萬歸令的概率就越大。就目前情況來看,他們只要考慮安居平原本身的危險,至于這些競爭者,根本就擋不住蘇恒的腳步。
以小天尊之名,號群雄退避!
此刻,修羅場中除了蘇恒一方外,就只剩太陰太陽兩位道子。對于雙方對峙的結果,沒有人覺得有任何懸念,因為那可怕的神術洪流,足以輕易摧毀一切。
哪怕兩位道子的出場也極為驚人,仍然改變不了什么。
“我曾聽聞,太陽之子與太陰之子,天生一對,地造一雙,雙子若合,乃天上地下最強道侶……”蘇恒端坐世界樹頂,渾身血色精氣繚繞,身上的傷勢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恢復著,他居高臨下俯視兩人,淡淡道:“話雖如此,卻未親眼得見,尚不知其言真假若何。”
“真假如何,一試便知!”太陽之子雙目炯炯,燦如天日,眸光睥睨間,神姿懾人。
即便是面對此刻的蘇恒,他仍是一如既往地強勢,不肯弱了半分氣勢。
蘇恒頷首不語,旋即看向太陰之子,學著她先前對青兒所說的話反諷道:“這就是放眼天上地下最適合你的伴侶,一個并非無敵、卻不可一世、好像自己已經是天下第一的男人?你的眼光,著實讓我好生失望。”
太陰之子玉容凝霜,美眸注視了蘇恒一陣,冷漠道:“閣下不見得就勝過我家夫君。”
蘇恒神色不變,淡淡道:“給我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太陰之子斷然道:“先前那股力量,絕不是你自己的。”
蘇恒啞然失笑:“不是我的?那又是誰的?”
“我不知道,或許是某座大陣,或許是其他手段……總之,那不可能是你本身的力量。”
蘇恒默然,對她的話并不感到意外。甚至,不僅是太陰之子,恐怕在場還有許多人都有著和她一樣的想法。畢竟,他先前的手段實在太過驚世駭俗,哪怕他當場晉升天仙大圓滿、并渡過心劫成就準至仙,都不可能擁 擁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因此,太陰之子有這樣的懷疑,完全無可厚非。
見蘇恒良久不語,太陰之子又道:“被我說中了么?”
蘇恒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頭,“你只猜對了一半!”
“一半?”
“是,一半。”蘇恒頷首,“我之前說過一句話,也許并未引起你的注意。”
“什么?”太陰之子突然有些不安。
“世界即宇宙,宇宙之內,世界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太陰之子驟然變色。
“蘇恒,少說大話,有什么能耐盡管使出來,嚇唬女人算什么本事?!縱然你先前的手段再來一遍,我們接著就是,哪那么多廢話?!”太陽之子豎眉怒叱,背后大日金劍微微顫動,隨時都會沖出劍鞘,斬破九天。
太陽之子剛強無比,即便知道自己的處境很不妙,也不肯有半點退讓。與之相反,太陰之子則像是一團柔水,遇事冷靜了許多,也更能忍耐。
她拉住太陽之子,示意他不要說話,看著蘇恒道:“你想怎樣?”
蘇恒目光在兩人之間游離了一陣,道:“你不必如此緊張,相比于你的夫君,我對你更感興趣。”
太陽之子剛被太陰之子安撫住情緒,聽到這句話,整個人一下子就炸了。“鏘”的一聲,大日金劍吟動九霄,對著世界樹狠狠劈出一劍。
劍氣如火,極熾極熱,一劍橫空,好比十日齊出,整個修羅場仿佛都被移入煉獄熔爐之中。那無形的劍意,更是融于每一束火光、甚至是每一絲溫度之中,無孔不入,要將蘇恒連人帶樹燃成灰燼。
這次,太陰之子沒有阻止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蘇恒那句話,只要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更別提性烈如火的太陽之子了。
然而,太陽之子含怒一擊,劍氣只席卷至一半,就被蘇恒的結界擋住了。任憑火光漫天,劍氣如獄,也無法撼動其分毫。
“大名鼎鼎的太陽之子,未來的小天帝,聞名已久,可惜到最后,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蘇恒指尖輕彈,低語道:“靈歌妙卿……很美的名字,可惜注定是個悲劇。不得不說,這很令人遺憾,青兒,你覺得呢?”
“夠了!”太陽之子面沉如水,“蘇恒,你這一套,也該玩夠了吧!是個男人,就來痛痛快快地和我打一場!”
“會如你所愿的,不過我要糾正一點……”蘇恒與旁邊的青兒對視一眼,道:“是我們兩個,共同領教所謂的太陰太陽。”
太陽之子微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好!很好!那就一起上吧!”
言訖,他和太陰之子身上同時綻放神光,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相互交織間,便如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就在他們要動手之際,蘇恒忽道:“不過不是現在。”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會給雙方一次公平的決斗。”蘇恒面帶淺笑,伸手一指,三條青藤將小獸、天狗、裂天雕卷起,徑直送出了修羅場。
隨后,樹冠一側長長延伸 了出去,再如瀑布般傾斜而下,茂密的青葉快速生長,將修羅場的入口封堵。
至此,修羅場徹底變成了一處絕地。
場外眾人嘩然,看蘇恒這架勢,擺明了是要與對方不死不休了。兩對道侶的對決,最終只能有一方活著走出來!
不說其他,單就這份信念和決絕,就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做完這些后,蘇恒閉目凝神,直接進入某種狀態。
世界法則流轉,從十方匯聚而來,將蘇恒淹沒。無窮無盡的七彩神霞噴射迸發,一股強大而晦澀的力量在其中醞釀,猶如沉睡的巨龍即將蘇醒,天地間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氛。
青兒則在一旁默默為他護法。
“他在療傷。”太陰之子撫摸著懷中的玉兔,俏臉布滿了凝重。
“你我聯手,足以打破那結界雛形。”太陽之子冷眸含煞,躍躍欲試。
太陰之子也有些意動,按理來說,重傷狀態的蘇恒絕對比他恢復傷勢后要容易對付得多,可不知為何,每當她萌生這種想法時,心里總會有種莫名的不安。
回頭看了眼被封住的修羅場入口,她不禁喃喃:“保護他的,真的只有那層結界么?”
太陽之子察覺異色,關切道:“妙卿,你怎么了?”
太陰之子抬眼看他,幽幽道:“如果在我們打破結界后,發生了更可怕的事情呢?”
“更可怕的事情?”太陽之子冷冷一笑,剛要開口,猛然想起那毀天滅地的神術洪流,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皺眉道:“你是說……”
“從我們進入此地之前,所有的一切就在他的掌控之中,這種算無遺策的人太可怕。他既然敢當著我們的面這么做,就一定有所倚恃,我們不宜妄動。”
“也許他只是在故弄玄虛。”
“但他不會拿自己妻子的性命來耍把戲。”
太陽之子一怔,思忖半晌,緩緩點頭。
沉默片刻,他又道:“可如果我們連現在的他都對付不了,等他恢復巔峰狀態,又何談勝利?”
“所以他才會說,要給雙方一次公平的決斗。”
太陽之子愕然。
“夫君,你還不明白嗎?”太陰之子無奈道:“先前我說那股神術洪流并非蘇恒本身的力量,他說我只猜對了一半。不管那猜對的一半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那股力量他不可能一直擁有,也許它有著某種時效性,也許是其他,但一定存在某種限制。”
“假設那股力量擁有某種時效性,到了一定時間就會消散,那這個時間段,是否就是他療傷期間?如果是,我們現在出手無疑是自尋死路,而若是等下去,等到那股力量消失,即便蘇恒痊愈,我們要面對的也只是一個正常的先天元磁真體,而非足以輕易抹殺二十一名天驕的可怕力量!”
聽她這么一說,太陽之子豁然開朗,但他也注意到了一個關鍵之處,“可是,這些都只是娘子的假設,如果……”
太陽之子輕嘆:“是的,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可除此之外,我們也別無選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