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情況如何?”
魔天老祖臉色有些陰沉沉的,楚云深慢慢走了上來:“正如教主所言,收到此人回來的消息后,下邊已有幾個門派,開始坐不住了。”
“是么……”
這一剎那,魔天老祖眼中閃過一絲陰寒之色,如今的魔天教,已是如日中天,只要消除了無欲天這個心腹大患,一統魔道指日可待,可是眼下,蕭塵卻回來了,這件事,確實變得棘手了起來。
“過幾日,我會出去,也該會會此人了……”
魔天老祖眼神陰冷,早在幾十年前,他就看出蕭塵非池中物,可惜那時,他未能除去對方,以至后來,養成心腹大患,再也難以壓住對方,這一次是他最好的機會,倘若也失利的話,那么千年大計,轉瞬便成空。
數日之后,關于無欲天和魔天教一事,外面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如今仙元五域魔道里面,就這兩個勢力分庭抗禮,據說雙方的首領,這個月會在中岳峰會面。
第一次去中岳峰,蕭塵已經不記得是多少年前了,要仔細算一算的話,大概是三十二年前了吧,那時的他,還不是什么無欲天之主,也沒有什么勢力,只背負著一個“玄門叛徒”的污名。
那個時候也沒有人會忌憚他,而那一次去中岳峰,他中了別人的計,被天門圍困,導致未央被擒,是后來,他與歸思卻去將人救出來的。
如今一切還歷歷在目,仿佛昨天剛過去沒多久一樣,而轉眼間,他已經是名動一方的無欲天之主了,如今的仙元五域,不知有多少人忌憚他,再也不可能如從前那樣。
此時瑤琴擺在他的面前,還有九九化血針,以及他從前的各種事物,都完好無損,只是玄武甲完全破碎了,恐再也難以修復。
蕭塵輕輕伸出手,緩緩從伏羲琴琴弦上面摩挲而過,上一次在玄青門,與他共同經歷天劫,夙夜又陷入沉睡了嗎?
花未央道:“當日天劫之下,你肉身毀去,所幸這些東西,都完整保留了下來,后來是你師妹,把這些東西送來無欲天的……”
“千羽霓裳么……”
蕭塵看著面前這些事物,這次他回來,似乎沒有聽見有關千羽霓裳的消息,這些年,她的三花聚頂又修煉得如何了?只怕她的修為,也早已超過了許多名門前輩吧……
花未央道:“我聽說……眉月尊上,欲將天璇一脈,傳到她手里。”
“什么?”
聽聞之后,蕭塵心中微微一凝,眉月尊上將天璇一脈的尊上之位傳給她,那她便是玄青七尊之一了,眉月尊上怎會想到在這時傳位?
花未央道:“玄青門的事情,也難說,聽說最近些年,青玄真人也閉關不出,將門中所有事情,全都交給了他的大弟子鳳簫吟……看樣子,鳳簫吟便是下一代玄青掌門了。”
“嗯……”
蕭塵輕輕抬起頭來,看著窗外落花飛揚,感覺像是昨日剛過去沒多久,其實距離他離開玄青,已經過去很多年了,算起來,青玄真人執掌玄青門,也有六七百年了……
不僅僅只是玄青門,其他幾個門派,大概也是一樣吧,人生代代無窮已,一個門派想要長久不衰,必然是香火代代相傳,只是人世易改,等到千萬年后,這些門派還在嗎?玄青門,藏鋒谷……或許那個時候,又已經有了新的門派吧。
唯有這伏羲琴,過了數萬年,依舊完好無損……
此時,蕭塵輕輕觸摸著上面兩根琴弦,說道:“未央,你知道這伏羲琴的來歷嗎?”
“嗯?伏羲琴,據說是當年伏羲大神以通天神樹‘大椿’,取其一木 所煉制,人間的七條靈脈,也是伏羲大神爭取而來的,怎么了?”
花未央看著他,不知這伏羲琴里,又藏著什么故事。
蕭塵緩緩說道:“這上面有兩根琴弦,一根是上古神龍應龍所化,一根是上古惡龍穹天所化,當時兩條龍打得不可開交,天崩地裂,后被伏羲大神收入琴中,化作了‘文’、‘武’二弦……”
“嗯……然后呢?”
“然后……”
蕭塵看著琴身上的龍紋雕飾,說道:“伏羲大神與百花上神是好友,后來伏羲大神將瑤琴贈予百花上神,并叮囑,無論如何,也不可將琴中兩條龍放出來,以免再次天下大亂……”
聽到此處,花未央甜美一笑:“讓我猜猜,百花上神感憐世間萬物,即使是上古惡龍,也不例外,所以后來,他還是將兩條龍放出來了吧。”
“嗯……”蕭塵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當時穹天答應百花上神,出去之后,他不再為惡……”
“嗯……那他,遵守約定了嗎?”花未央問道。
“沒有。”
蕭塵搖了搖頭,看著琴弦道:“他最終還是違背了與百花上神之間的約定。”
“為何?”聽到此處,花未央也想知道,為何穹天不守約定?蕭塵停了一會兒,才道:“他是為了……百花上神。”
“是這樣么……”
花未央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知道嗎?每次沉睡之時,我都會做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里面,我是昆侖山上的一塊璞玉,我一直都沉睡著,我忘了是誰將我放在那里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聽見有腳步聲輕輕走來,我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人,便是你……”
“你走過的地方,冰雪之下,竟開出了百花,我問你,這是哪里,你說,這是人間,問我喜歡嗎?我說,喜歡……最喜歡了。”
“未央……”
蕭塵轉過頭看著她,花未央也輕輕睜開了眼睛,兩人彼此相視,距離越來越近,近到能夠聞到對方呼出的氣息,未央心跳越來越快,臉上也像是染了一團紅云,正當此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
花未央一下驚醒過來,連忙和蕭塵分開,快速捋了捋頭發,低著頭道:“明月,你什么時候來的,走路怎么不帶聲兒的……”
“我……咳咳,我也是剛剛來的……”
“咳,明月,你有什么事嗎?”
“呃……”
明月走了進來,眼珠子溜溜打轉,看了看花未央之后,才說道:“外面一切準備就緒,中岳峰那邊,楊逍然已經過去看了,魔天教去了不少人,尊上,我們什么時候動身?”
“過去還要一些時間,就現在吧。”
蕭塵站起身來,將伏羲琴等事物,又全部收回了衣袖里,這一次去中岳峰,倒也無須緊張,甚至他還打算把仙兒也帶過去,權當是出去玩耍了。
中岳峰,皚皚白雪之上,只見人影晃動,今日魔天教已經來了不少人,風云亭附近,更是被邪天羅帶人占領了,那“天下第一”的石碑依舊屹立不倒,古往今來,這天下第一四個字,何其誘人,卻又有誰,能擔當這天下第一四個字?
今日不僅魔天教來了許多人,正魔兩道也來了不少人,都想看看,這一山二虎斗,也想看看最近傳言是否屬實。
等到快中午的時候,仍不見無欲天的人到來,邪天羅冷笑道:“該不是這小子怕了,不敢來吧?”
豈料話剛一說完,山下忽然傳來一陣陣整齊有力的聲音:“無欲尊主,神功蓋世!
四海八荒,唯我獨尊!”
那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像是要把這雪山也給震塌一樣,邪天羅目光一凝,原來是楊逍然帶人上來了,并不見蕭塵的影子。
“無欲尊主,神功蓋世!四海八荒,唯我獨尊!”
很快,楊逍然已經帶人上來,不過此次沒有上回多,大概只有三五千人,比起這里魔天教的十萬人,還是顯得少了些,但輸人不輸陣,氣勢上絕對要壓倒對方。
見他們這幾千人也敢上來挑釁,邪天羅冷笑一聲,手一伸,附近十萬人也齊聲高喊了起來:“魔天老祖,洪福齊天,一統天下,法力無邊!”
聲音之大,氣勢之足,很快便將楊逍然的幾千人壓沒了聲兒,楊逍然往后面瞪了一眼:“干什么?早上沒吃飯嗎!給我喊!無欲尊主,神功蓋世!四海八荒,唯我獨尊!”
“魔天老祖,洪福齊天,一統天下,法力無邊!”
雙方在這雪山之巔高聲呼喊,震得附近懸崖邊的積雪簌簌而落,眼見雙發要把山也給震塌了,此時一名身著道袍的白須老者飛了過來,笑咯咯道:“你們不要再喊了,再喊下去,恐是要雪崩了。”
兩邊這才終于停下來,楊逍然往前走了幾步,看著對面的邪天羅,冷笑道:“你們也配站在這‘天下第一’四字旁邊?還不滾開!”
邪天羅道:“怎么?楊統領不服氣,今日又要來干上一架?”
“楊某人會怕你?”
楊逍然瞪了對方一眼,仰頭一笑,大聲道:“眾人退下!就這群小魚小蝦,我楊逍然一個人……”
他話未說完,身后突然沒了聲兒,轉身一看,剛才還在他身后那群人,此時竟已全部退到了遠處去,他不禁在心里大罵,這群人,還真的全退走了?
邪天羅見他一個人還站在這里,笑道:“楊統領剛才說什么來著,一個人,一個人怎么?”
楊逍然咳嗽一聲,一臉正色地道:“老子一個人……在外面也要聽尊上的話,尊上說了,不許在外面生事,今兒個就算你們走運,等尊上來了再收拾你們……”一邊說著,一邊轉身灰溜溜離開了。
“切——”
邪天羅身后的人都發出一聲大笑,而就在這時,整個山巔忽然顫抖了起來,有兩股強大的氣息,一南一北,往中間壓了過來。
“來了……”
附近各派的人,均是心神一顫,此時身在這兩股氣息中間,像是連神魂也要被碾碎一般,毫無疑問,是魔天老祖和蕭一塵來了。
只見北邊天際黑云翻涌,而那黑云之中,一道人影踏空而來,氣息之強,像是要將整座中岳峰都碾為塵土。
而在南邊天際,也有一道人影凌空而來,那人雙手負在身后,步踏虛空而來,一頭白發隨風而揚,不正是無欲尊主嗎?
“是蕭一塵,是他……”
眾人皆是一驚,如此強大的氣息,實在令人震撼,便是易容術再高超的人,也絕不可能有他身上,這樣一股強大令人窒息的氣息。
很快,蕭塵和魔天老祖已雙雙來到了中岳峰上方,整座山巔,頓時狂風大作,飛雪亂舞,二人的強大氣息,仿佛要將這附近虛空也碾碎一般,所有在場之人,竟無一人能夠透過氣來!
“轟隆隆!”
原本晴朗的天空,隨著此時兩人的到來,這一剎那,竟然黑云滾滾,不斷有雷聲作響,九天之上,這股氣息……是天罰!
眾人更是一驚,兩人之強,已然超出人間的限制,才剛一到來,還未動手,就隱隱引動了天罰,這實在令人難以想象,二人的修為,究竟已踏入何等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