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會的……”
綠裳女子連忙搖手解釋道:“這人他面目清晰,只是五臟略有損傷,并非身染重疾之象,而且……”
不待她把話說完,二十幾個村民里面,當中又有人道:“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身上沒有染病,可他是好人,還是歹人?柳兒姑娘你清楚么?這般貿然帶回村里,恐怕不是件好事情啊……”
人群里議論聲不斷,總之一致反對將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帶入村中。
而那青衣中年雙眉緊皺,顯然一時片刻也拿不定主意,綠裳女子蹙眉道:“爹爹,你不是常跟我說,醫者仁心,我們行醫之人,懸壺濟世,這人他尚有一口氣在,我們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這時,又一名長者走了出來,捋須說道:“柳兒姑娘,大伙兒知道你心善,可這人……你瞧他,年紀輕輕,卻已滿頭華發,想來不是一般之人吶,這要貿然帶入村中,萬一招來禍患,這可……怎么得了?”
紅裙少女站在人群旁邊,撓著腦袋,也不知此時究竟是柳兒姐姐說得對,還是大伙說得對。
“爹爹……”
綠裳女子秀眉微蹙,一動不動看著面前的父親,最終說道:“那要不然,先把他帶到村后的屋巖去吧,屋巖離村子還有著一段距離,不進村就可以了……”
“這……”
青衫中年仍是雙眉緊皺,最終慢慢轉過身去,向二十幾名村民拱了拱手:“小女給各位添麻煩了……”話到此處,又向先前那位拄著拐杖的長者看了去:“村長,您以為如何?”
“恩……”
先前那拄著拐杖的長者微微頷首,說道:“這年輕人尚有一口氣在,也總不能將他曝尸荒野,這樣一來,尸體腐爛,說不定反而會引起瘟疫,就按柳兒姑娘方才說的辦吧!”
“怎么了怎么了!”
就在這時,一個皮膚黝黑的少年從人群后面鉆了進來,少年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綠裳女子朝他看了去:“孫猴兒,你來得正好,快幫姐姐一個忙,把這人背到村后山 上的屋巖去。”
少年走了過來,往地上的蕭塵看了一眼,揮手笑道:“嗐!看把你們個個嚇得,這不就一大活人嗎?”話到此處,又向那拄著拐杖的長者湊近了去,嬉皮笑臉道:“老爺子,你往前走走,這人會跳起來呢!”
“你這小猴兒……”
長者拿拐杖作勢往他屁股上敲去,少年嘿嘿一笑,故意撅著屁股躲開了,綠裳女子輕輕瞪了他一眼:“小猴兒,別貧了,快背人。”
“好叻!”
少年咧嘴一笑,蹲下身去,輕輕松松便把蕭塵的八尺之軀背了起來,然后飛也似的往村后跑了去。
“這孫猴兒,跑得比誰都快……”
“那可不是,前陣子還去山上打野豬來著呢,野豬沒打著,倒把自己摔進了泥潭里。”
“唉,這年輕人,不知是何來歷啊……”
人群慢慢散去,而在古河村后面一座山上,有座巖洞,因形似閣屋,便被當地村民稱作屋巖,有時上山砍柴的人累了,也會來此歇歇腳。
“爹爹,你看出什么來了嗎?”
此時山洞里面,只有昏迷不醒的蕭塵,和柳菁菁父女二人,這綠裳女子,名叫柳菁菁,小名喚作“柳兒”,她父親是村里有名的大夫,名叫柳詠,行醫三十多年,經驗十分豐富。
而此時,也見他雙眉深鎖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他輕輕嘆了聲氣,慢慢抬起頭來,看著旁邊的女兒道:“菁菁,這人恐怕……不是一般之人啊。”
“那……”柳菁菁也一下蹙起了眉,又向蕭塵看去,小聲問道:“那他……還有得救嗎?”
柳詠捋了捋胡須,說道:“五臟受損如此嚴重,身上卻無任何傷口,看來,他是武林中人,而傷他之人,亦是世間一等一的高手。”
“武林人士……”
柳菁菁愣了一下,怔怔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蕭塵,怪不得第一眼就見他十分不凡,他原來真的不是普通人……
“唉……”
柳詠輕輕嘆了 聲氣,說道:“江湖之事,非江湖之人管不得,而今日救了他,也不知……是福是禍。”
柳菁菁也明白父親此時心中擔憂,古河村遠離江湖紛爭,倘若因為救下一個江湖中人,而打破了原有的平靜,那卻是……真如村長說的那樣了,有些事,說不得。
“罷了罷了。”
柳詠搖了搖手,說道:“他外面看似無事,但五內俱損,過兩日看看能否好轉吧,若是好不了,那也是他的造化,須怨不得旁人。”
“恩……”
柳菁菁雙眉微蹙,輕輕點了點頭,這天下午的時候,便從家里取來了毯子被褥,將蕭塵好好放在上面,以免又受了涼。
就這樣過了兩天時間,而這兩天里面,柳菁菁每天都會提著藥箱來好幾次,卻依然不見蕭塵醒來。
第三天的時候,她如前兩日一樣,來到屋巖里,替蕭塵把脈觀察,也是在這時,蕭塵終于悠悠醒轉了過來:“你,你……”
“你終于醒了!”
柳菁菁見他醒來,大是欣喜,而當看見他那一雙,宛若月華般澄澈的眼睛時,一時之間,她更是有些呆住了,世間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姑,姑娘……這,這里……”
蕭塵想要坐起來,卻發現全身僵硬,竟是動不了,柳菁菁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他扶住:“你身上傷勢很重,不要亂動……”一邊說著,一邊又慢慢將他扶著躺了回去。
而蕭塵看她的眼神,這一刻,也慢慢變得有些迷惘,問道:“我怎么在這里……你是……”
柳菁菁見他神志還有些不太清晰,說道:“這里是古河村外,你受了重傷,順著河流漂下來,你還記得,昏迷前發生了什么事嗎?”
“重傷,昏迷……”
蕭塵仍是有些迷惘,柳菁菁等了一會兒,見他什么也想不起來,又問道:“那你還記得,你是什么人嗎?”
“我是……”
蕭塵的眼神,同樣迷惘,最終搖了搖頭,迷茫地看著眼前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