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越來越洶涌澎湃,只見風默遙身上,逐漸籠罩起了一層金光,竟是一層層幾如實化的劍氣!
蕭塵目光微微一凝,不是地劍,而是天劍……發動天劍,須一瞬間熾燃全身真元。
這一瞬間,風默遙劍訣已成,一劍刺來,如一道耀眼白光,劃破長空,直朝蕭塵攻至。
這一劍,無可抵擋,三才劍之威,蕭塵再清楚明了不過,此時玄功默運,身前立時凝起數層結界護罩,然而當風默遙一劍刺來時,結界護罩竟是層層崩碎,這一劍,最終還是往他胸口刺了來。
蕭塵雙掌一抬,玄功再催,欲要硬抗這一劍,不料此時忽感心口一痛,臉色一白,一聲悶哼從喉嚨里發出,也是這一剎那,風默遙這一劍已經刺來,天劍何其之威,蕭塵無有任何防范,被劍氣一震,整個人登時往下墜落了去。
而這一劍猶然未停,即便是風默遙本人,也無法收回這一劍了,蕭塵層層墜落中,望著那越來越近的劍氣,這一刻,竟像是回到了當年一般,被周圍無盡的寒冷包裹。
又一次……離別么?
“三千悲歡,莫過于離恨,四百四病,莫苦于相思。”
忽然,蕭塵袖袍一卷,一道神秘掌力自袖中涌出,竟將那無可匹敵的天劍劍氣層層擊潰,最終連同風默遙在內,也被掌力震得一口鮮血涌出,往后倒飛了回去。
此掌名為“三十三重離恨掌”,乃是這十年里,蕭塵自己悟出的一套掌法,此掌法威力無窮,但卻十分異于尋常修煉之法,發動此掌時,須心中有著離恨之苦,方能最大化將此掌的威力發揮出來,與秋水無情的無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剛剛蕭塵被風默遙的天劍擊中,本以為就此墜落,而未央卻尚還在無欲天等他回去,可他回不去了,心中離恨之意綿綿無窮無盡,此掌自然威力極大。
“天下間,無有破此劍的玄法,想不到小友自創的掌法,竟能破此劍……”
風默遙落回懸崖邊上,嘴里鮮血緩緩流出,這一刻眼中仍有驚色,他的三才劍,尤其是天劍,世上無有破解之法,但是發動天劍時,心中必存一種決絕,這一種決絕,便是斬斷一切羈絆,正與蕭塵的三十三重離恨掌相反,故而離恨掌,恰好能破此劍。
“敢問小友,此掌名叫什么?”風默遙看著他,輕聲問道,臉上的皺紋,仿佛又多了許多。
“離恨……”
蕭塵落回懸崖上,緩緩將這二字道了出來。
“離恨……怪不得,怪不得。”
這一刻,風默遙似是明白了什么,不斷點頭:“怪不得你能破我的劍法,三十三天,離恨天最高……你心已如此決絕,看來老頭兒,這回是當真阻攔不了你了。”
“若非前輩心存保留,晚輩,又如何勝得前輩手中的劍……”
這一刻,蕭塵語氣平平,盡管他剛才破了對方的天劍,但心中卻甚是清楚,眼前這位前輩,一身玄功高深莫測,若非對自己尚留有余地,若是將玄功盡數動用出來,勝負還猶未可知。
風默遙搖頭苦笑:“小友這離恨掌,恐天下間,尚難有人能夠破解,除非,是與小友有著相同心境之人……”
他說到此處,眼神似是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而蕭塵默然不語,這一刻,心中只想起一人來,與他經歷十分相似之人,那么,恐怕就只有一人了。
天臺山經歷十年前那場浩劫,如今終于又漸漸恢復了生機,毀掉的建筑得以重建,坍塌的山谷,也在一些玄門前輩的大神通之下,逐漸復原了,誅魔古陣重新穩固,山底下的地脈之力,也已經穩定了。
盡管十年前那次,天門元氣大傷,但其實力,依舊不容忽視,天門的勢力,原本就分布各處,而在外面的那些人,這些年都已經陸陸續續回來了不少,如今執掌天門的,除了玉山真人和八宮長老,還另有幾位從外面回來的太玄長老,修為不在昔日三真人之下,皆是高深莫測。
此刻,在一間黑漆漆的秘殿里,只見那殿上唯一光亮處,建著一座石臺,而石臺上,盤膝坐著一個人,但瞧那人雙眼輕閉,面容蒼老,白發披散肩后,不是別人,卻是昔日的風真人,此時的他,卻再無昔日那種得道仙人一般的氣息了。
而在那石臺前,細細一看,卻是有著一道結界阻隔,就在這時,殿外忽然有腳步聲響起,會來這地方的人,往往只能是玉山真人了。
“師弟,你又來了……”
風真人仍然閉著雙眼,秘殿頂上一束光亮照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比起十年前卻是蒼老了許多。
“師兄這些年,在此悟道,如今可還好。”
而玉山真人和十年前相比,并無多少變化,只是眉宇間,也仿佛多了一絲滄桑,他們三人昔日情意深重,如今卻只剩他一人安好。
十年前那一次,且不說風真人傷得極重,最后那一道血元指,更是損其自身一半的壽元,但這些皆為次要,最主要的是,風真人那一次心生執念,產生了心魔,后來不得不被暫時革去真人一職,而在此靜心悟道,直到完全斬除心魔,方可出去。
“十年如一日,何來好與不好……”
終于,風真人緩緩睜開了眼睛,但瞧他一雙眼睛雖然蒼老,但此時卻澄明如鏡,縱然不再是天門三真人的身份,氣息卻仍非尋常人可比。
見他此時模樣,玉山真人甚感欣慰,想必這十年來靜心悟道,已然使他摒棄執念,斬除心魔了,想來過不多久,便能出去了。
“恭喜師兄。”
欣喜之情,此刻溢于言表,但風真人臉上卻無甚變化,只道:“有何可喜……十年前那一次,若非愚兄一己執念,也不會致使如此,唉……”
一聲嘆息,盡是悔恨之意,玉山真人也慢慢低下了頭去,說道:“這些年來,天門已逐漸恢復往日秩序,師兄不必再為十年前之事而耿耿于懷。”
“唉……”
又一聲黯然嘆息,風真人道:“也罷,也罷,你與我說說,這十年間,外面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