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來的很突然,卻并未出乎意料。
張瀟只是意外于對方詭秘而驚人的手段,但對于刺殺行動本身是有心理準備的。
那暗戳戳的人形不知修煉的是什么邪術,居然能用折斷影子手臂的方式傷到瀟哥的本體。
張瀟驚訝之余又不免想到,如果他折斷的是影子的脖子怎么辦?這念頭剛浮現在腦海里,脖子上便傳來陣陣撕扯劇痛。
陰神灌注真氣脫體而出,提寶刀‘五百載’對著那暗戳戳的人形就是一刀。
刀氣如風,刀柄的寶石一閃即滅,狂風猛催下,那黑色人形被瞬間摧垮離散,但又瞬間恢復了原狀。
真氣灌入寶刀,借刀柄的風系寶石催發出刀氣撕開了黑色人形至陰至柔的防御體系。
一聲痛苦的悶哼入耳。
蒼老的聲音含怒問道:“你這是什么異力神通,竟能破開老夫的暗水真身?”
“你我彼此彼此。”張瀟道:“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鳥變的,居然能破影殺人?如果不是我曾與影圣接觸過,幾乎就把你誤認為是葉無影了。”
“老夫是葉無影的祖宗尖兒。”來人忽然暴跳如雷,黑色人形撲到瀟哥的影子上,奮力拉扯張瀟影子的頭顱部分。
也不知他這是什么神通,扯影子竟能影響到本體,張瀟明顯感覺到脖子承受巨大拉扯力。
暗戳戳的黑色人形口中念念有詞,地面上張瀟的影子上竟冒出一簇黑發,黑色人形怪一把扯住頭發,奮力拉扯。
如果把世界分作陰陽兩面,每個生命體也都存在于陰陽兩面。無論哪邊的受到攻擊,都會影響到另一邊。而影子就是暗世界里的我們投射到這個世界的鏡像。它蘊藏著另一個世界我們身上的弱點。攻擊弱點就會傷害到另一個世界里的我們,進而影響到這個世界里的本尊。
記得謝壁說過,葉無影的影分身擅長逐影噬魂,魂技以吞噬元神為主。而眼前這位的魂技卻是通過影子攻擊目標的體魄。貌似差不多,但其實差別很大。神魂飄渺無形,攻擊神魂,需要本身元神十分強大,能夠穿梭于陰陽兩界。而攻擊體魄,則似乎需要本身體魄能量虛形化,成為暗影一樣的存在,進而具備撕碎目標影子的能力。
張瀟只是根據對葉無影的了解,來推斷眼前這個可怕高手的魂技特點。相應的,根據這個推斷來做出防御反應。
一瞬間,張瀟打開全身多道氣穴,將真氣導入五臟六腑,真氣灌注全身狀態下,瀟哥五行合道,內外 如神,全身氣穴連起一半,體魄的強韌程度,恢復力都已無限接近見神不壞的最完美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與謝壁切磋,大光頭不動用魂相異力的情況下,完全無法撼動這幅身軀。
不管影子有多弱,也不理他的魂技是如何針對這個弱點的,張瀟堅信,只要本尊體魄足夠強大,那個弱點便會無限縮小,對方乘虛而入的機會也會相應減少很多。
暗影從瀟哥的影子里鉆出,奮力撕扯影子,拉不斷脖子便去扯腿,甚至把影子提起來當紙片一樣撕扯。但最終全部動作都未能奏效。張瀟本尊的身軀太強大,進而讓自己的影子也幾乎沒弱點。
但這神似影圣的怪客顯然技不止于此,暗影一晃,手中多了一把黑漆漆的大剪刀。對準張瀟影子的腰部惡狠狠剪了下去。影子應手而斷,但很快又自動恢復,只是斷裂的瞬間腰腹間一陣撕裂劇痛,酸爽的滋味讓瀟哥幾乎慘叫出聲。
“好強的修復能力!”怪客蒼老的聲音嘶啞說道:“可惜你遇上了老夫的奪魄剪,你修復多少次老夫便剪斷你多少次,倒要看你有多少氣血精華拿來修復傷勢?”
‘五百載’呼嘯電射,從暗黑如水的怪客身上穿過,再度將他分尸數段,而他也只是哼了一哼,隨即又以更瘋狂的方式對著瀟哥的影子大肆破壞。
倆人就這么你斬我一刀,我便還你幾剪刀的相互傷害。怪客悶哼聲不斷,張瀟則不哼也不哈,強忍著酸爽的滋味,靠著見神不壞體魄超強的修復力與之抗衡。
真氣綿延不絕,五行合道狀態下,五臟六腑的恢復力強大無倫,多嚴重的內傷都是瞬間痊愈。只是痛苦的滋味不能稍減。越疼越氣,陰神揮刀對著怪客的暗影之軀一頓亂砍,疼的對方慘叫連連。但對方構造特殊,如同抽刀斷水,無論被切碎成什么樣子都能立即恢復如初。
彼此都拿對方無可奈何,照這么互砍下去,不知道要斗到什么時候。
怪客抽著絲絲寒氣,嘶啞說道:“小兔崽子,你認命吧,再堅持下去也改變不了結果,只會增加你的痛苦。”
張瀟咬牙道:“你把自己修煉成這副鬼樣子都不肯認命,我享盡人間富貴,嬌妻美婢陪伴左右,怎舍得比你先認命?”
老怪疼的嘶嘶哈哈,惡聲惡氣道:“不認命就得活受罪,老夫這剪子先斷了你的塵緣根。”
“那我這一刀就砍斷你的下半截兒。”瀟哥絕不是弱,陰神揮舞‘五百載’切紙片似的報復還擊。
“小兔崽子,你死定了。”老怪得意獰笑道:“老夫早就沒 那玩意兒了,我們這門戶的人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凈身。”
“老畜生,你也照樣占不到便宜,大爺自創的門派人均金剛不敗,你剪也剪不斷。”
“看來你小子今天是跟老夫杠上了。”老怪桀桀怪笑道:“那就斗吧,你破不了老夫的黑水真身,老夫每剪斷你一次,就需要大量氣血精華來修補傷勢,我就看你還能堅持多久。”
“你是不是覺得吃定我了?”
老怪道:“除了葉無影那小孽障,這世上沒第二個人能在這樣的月光下避過老夫的暗殺。”
“單打獨斗,或者我真拿你無可奈何。”張瀟道:“值得慶幸的是,我并非一個人戰斗!”
月正中天,忽然月影繚亂。
一陣風來,黑云遮天蔽日,月光被遮擋,大地上所有的影子都找不見了。
那怪客陡然失去了目標,頓時意識到是有人前來馳援張瀟。他猛然抬頭一看,一道白光陡然出現在上方,卻是一條滿身白晶明亮龍甲的巨龍出現在那里。正是謝壁身負九龍之一的光明神龍。
“夢魘老怪,你身為暗圣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偌大年紀長胡子不長記性,又跑到長安城里來偷襲暗算,莫非老糊涂了,忘記當初敗在影圣手下時的誓言?”謝壁出現在當空,一語道破來者身份。
暗圣夢魘怒視九龍謝壁,破口大罵道:“倒霉催的小短命鬼,臭腳老婆養的病瘟鬼,九龍壓身的倒霉蛋兒,你一個遲早死于非命的祭壇爐鼎有什么資格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詞?”
謝壁把他的話當放屁,道:“當初是你自己主動求到按察司門口,請我謝某人給你們做個見證的,你為了爭奪無影門正統,挑戰徒孫輩的葉無影,最后你們兩個投影鉆地,奔走于兩界之間,葉無影技高一籌,你的真身卡在陰界,不得已妖化成了現在的鬼樣子,從此成為神圣巔峰領域強者之間的笑柄......”
“住口!住口!住口!”暗圣夢魘破口大罵,歇斯底里的叫道:“老夫當年沒輸,是小賊葉無影使詐,說好不用師門法寶,他卻用上古奇物十字兜血袋破了老夫的元神護罩,那兜血袋乃是上古奇物,上面的陰穢圣物存世超過三千載,而老夫一身修為不過五百年光陰,如何能抵擋?”
他被謝壁勾起傷心往事,嘴巴便噴個不停:“葉無影言而無信,動用師門的法寶封印老夫的元神護罩,勝之不武,影圣之位得之不正,所謂誓言不過是老夫為求活命的茍且之詞,做不得數!”
謝壁呵呵冷笑,道:“輸了便是輸了 ,你們無影門做事從來無所不用其極,影圣身為門主,當然可以動用師門法寶對付你,當時你失去元神護罩,根本無法抵御葉無影的攻擊,那時候你也是認可這個說法的,現在卻想耍賴?”
“哈哈,哈哈,哈哈。”
暗圣夢魘連聲狂笑,道:“謝壁呀謝壁,你真是個單純的娃娃呀,幾十歲的人了,被人家坑了一次又一次,居然還是這么天真,我當年若是不認慫,便立即死在葉無影的陰陽刀之下了,哪里還有今日卷土重來的機會?虧你還是一代天驕的人物,卻不知古今東西凡成大事者,莫不是能忍辱負重之輩,若是充一時好漢,爭一刻短長,終不過是一匹夫罷了。”
“夢老怪,你也就剩下一張嘴巴了,我雖為匹夫,卻是俯仰無愧昂然于天地間,而你卻始終是個見不得光的失敗者。”
“你自承是匹夫了?匹夫謝壁,匹夫謝壁,哈哈哈哈哈......”老怪指著謝壁盡嘲諷之能事,狂笑不止,道:“你這種人啊,只配持勇斗狠,任人支配,自以為道義無雙,其實不過是別人用道義為線牽制在手的提線木偶。”
這番話有點誅心了。
張瀟暗自留心謝壁的反應,卻見謝師弟只是微微一笑,回擊道:“夢老怪,你煉魂化妖修行了五百年,將前無古人的黑暗系異力修煉到全身元素化的地步,到最后卻只有這么點人生感悟,這把年紀真是活到了狗身上。”
“你也只是仗著有光明神龍護佑才敢在老夫面前呲牙。”夢魘道:“不過你也不用得意,看你的修行進境,也狂不了多久了,畢竟只是別人養龍神的爐鼎,沒有人能身負九大神龍魂相活下來,更遑論你還同時身負了光明和暗黑兩大龍神。”
“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大光頭轉臉對張瀟說道:“我已經找到了方向。”
張瀟點點頭,道:“我相信你能行。”
夢魘哈哈大笑,又道:“他行個屁!其他龍神都還好說,唯獨光明和暗黑兩大龍神,那可是真正的主神格本位,神通威能絕不是噴個毒放把火那么小兒科的東西,據老夫所知,這兩大龍神巔峰時可是能顛倒時空的存在,除了老秦氏的皇極通天經內篇大成者,誰能背負得起?”
“姓張的小子,知道什么是主神格本位嗎?必須要自帶異力光芒者才夠資格,你看他背后的神龍,全身圣輝正在向神輝進化,差別就是圣輝是借來的,神輝卻是自身修成的,哪怕只有一星半點,那也是神的力量。”
張瀟皺眉問道:“什么意思?”
夢魘笑 道:“意思很簡單,你指望挑大梁的謝壁沒多少日子了,他快要壓制不住身上的龍神們啦。”
昂!!!
“老東西,你的話太多了。”
謝壁身后的光明神龍忽然爆發出一聲龍吟,光芒大作下,夢魘的黑水真身竟迅速褪色消融。老怪頓時驚慌失措的大叫道:“沒人性的小畜生給我等著,老夫還會回來的!”滋溜,鉆進地下無影無蹤了。
張瀟的目光始終看著謝壁,四目相對,二人沉默了一段時間,張瀟終于問道:“有幾分把握?”
謝壁知道隱瞞不過,嘆了口氣,說道:“入武神門以前一分把握都沒有,入門以后承蒙師兄指點修行真氣之道,現在至少有三分把握。”
“還不夠。”張瀟搖頭道:“差太多了。”
謝壁道:“如果我有足夠的時間達到師兄說的見神不壞境,至少還能增加三分,自從我開始修煉真氣,這九大神龍似乎也在加快覺醒神力的速度。”
“不夠!”張瀟道:“我不相信百分百成功,因為總有那一星半點的東西歸天命,但九成九的機會卻是我們自己可以爭取的,從今天起,你閉關吧,不要再動用任何神龍魂相了。”
“這怎么可能呢?”謝壁毫不猶豫的抗拒道:“武神門初創,各方勢力虎視眈眈看著我們呢,別人已經出招了,連暗圣夢魘這個級別的人物都出動了,這么關鍵的時刻你卻要我閉關?”
張瀟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之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已經了解你的境況,又豈會看著你死于九龍破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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