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游仙宮無遮會上,人族,妖魔,鬼魔和神魔齊集一堂。九重云臺上的流云老仙定下規矩,只有做出令其滿意詩詞的一族才有資格登仙人臺,品仙酒吃仙丹。
別人都還好說,這規矩獨獨把妖蠻族這幫糙哥為難到了。
從熊部頭領烏巢以下,這幫子目不識丁的妖蠻哪有一個會作詩的。
張瀟以尸妖的身份混進妖族,那烏巢一聽他說會作詩,頓時來了精神,不再核實張瀟妖族身份真假,連忙大聲叫道:“流云老仙兒,酒十千和姿歡謔,往這邊看,我們妖魔一方也有作詩人了。”
哈哈哈,頓時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神魔那邊一個一洞部老者哈哈笑道:“妖蠻族也有作詩人了?烏巢,你曉得作詩兩個字怎么寫嗎?”
“狗東西,胸口多個糞門就可以隨便亂噴嗎?”烏巢長了一副熊樣子,卻并非笨嘴拙腮之輩,典型的讀書少但是不好騙。又說道:“長個嘴巴不會說人話,多個糞門也沒見你噴出過什么好詩。”
一個聲音陰森森說道:“扁擔倒了不認識那是個一,掉倆冬瓜在兩邊,一群妖蠻族只認個吊字。”
“灰鏡老鬼,黑曇沒來,憑你想在老熊面前耍威風,不怕老熊舔了你的骨灰壇子。”
陰森森聲音嗤嗤冷笑:“你那嘴巴也就用來舔灰湊合,作詩可不是妖蠻族人做的勾當。”
“你都聽見了吧。”烏巢看著張瀟,說道:“上去作詩給這些老王八聽聽,做好了有賞,做不好你就等著扒皮拆骨下油鍋吧。”
張瀟也不多言,飄身一縱跳上文苑臺,略作沉吟,提筆刷刷點點寫下一首詩。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欲渡長河冰塞川,將登橫嶺雪滿山。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運筆如飛,一氣呵成。
在場的妖魔鬼怪當中頗多飽學才子,尤其是以書癡眾多聞名的神魔們,個個變了顏色。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這首行路難大開大闔,如同潑墨山水,狂草疾書,冷厲豪放,抒發出逆境奮進的豪邁之情。
先前嘲笑烏巢的一洞部老者變了顏色,失聲道:“妙!真妙!太妙了!妙絕天下!”
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則酸溜溜說道:“什么尸妖,哪來的外援,怎么從前沒聽說妖蠻族有這樣的人才?”
“呸!”老 熊啐了一口,罵道:“用你多管閑事?”
群魔無語,八百里死海這地方雖是人間地獄,妖魔鬼怪匯聚之地,卻因為神魔強大掌握重要資源且個個愛好文學,故此文風極盛,詩詞好不好,這幫妖魔鬼怪還是有鑒賞力的。
“好詩!”仙人臺上灑落一個清朗聲音贊道:“好一個金樽清酒斗十千,好一句拔劍四顧心茫然,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妙,妙啊!真個是妙絕天下的好詩!”
那人又說道:“妖蠻部今天可威風得緊了。”
“既然流云老仙兒都說妙,那就是真妙了。”烏巢得意的大笑,對著周圍其他勢力說道:“都看到了吧,我妖蠻族從今天起也有作詩人了,這頓仙酒我是吃定了!”說著,一步登天,上了仙人臺。
咕咚一聲!
張瀟的陰神感知到仙人臺上的動靜,分明是烏巢不知何故被人暗算栽倒在地上發出的。只是仙人臺上的人有隔絕聲音的特殊手段,才沒有驚動其他人。那人的手段能屏蔽其他人的耳目,卻瞞不過陰神的感知。
仙人臺上那人對張瀟說道:“小友不準備上來嗎?”
情況有異,張瀟自然不會傻兮兮跟著上去,瀟哥決定等關斗和那個人。
群魔環伺,并非裝逼的好時機。
如果不是老熊趕鴨子上架,張瀟寧愿不出這個風頭。
身邊跟著個七幻女夢露呢,她也是對方主要目標之一。
可惜有時候就是這樣,瀟哥越想低調,對方越是逼著他展露才學。
張瀟沉吟不語,站在原地不動地方。陰神早已騰空而去將上面的情景看個清楚明白。
仙人臺上的秦流云呵呵一笑,又說道:“小友這是不打算給老仙我這個面子呀?”
聲音不高,卻蘊含著龐大的精神威壓,下方許多小邪魔聽了,紛紛伏地拜服。
張瀟的陰神自然是不在乎。這老怪物果然不是好鳥,上面所謂的仙人臺其實就是個玻璃泳池。登上去的,無論是一洞部的神魔還是其他人,全都被秦流云和白蘭度給暗算了。
“少年人,你本不是這道局中人,本仙念你腹中才華不俗,有意點化于你。”秦流云說道:“這樣的機緣可不常有,你若再遲疑,可就要自誤了。”
“我在等人。”張瀟道:“我受邀而來,邀請我的人還沒到。”
“你在等的人是關斗吧。”秦流云道:“那畫皮老賊與你是怎么認識的?他跟你說了什么?你不要被畫皮老賊的假象迷惑了,
他那張臉是自己畫上去的,其實這老賊靈相法身早已枯朽殘破......”
“流云老賊,你挖的一手好墻角。”高天上忽然有人叫道,聲音正是來自關斗,揚聲說道:“這少年人是我請來的當代詩仙,北地三千先生的高足,人家的本事未必在你我之下,輪得到你來招攬?”
“遭了瘟的畫皮老賊,休要用大話欺你家老仙。”秦流云惡聲惡氣道:“這娃娃才幾年修行,你這死皮賴臉的老不修,跪舔后輩雷動也就罷了,連這么個娃娃都要捧上天,真真可笑也。”
“老賊,你這話敢說在雷動當面,我算你是條漢子。”關斗道:“他本來也該到了的,只是來的路上料理些事情耽擱了,不過遲到好過不到,該到的總歸是到了。”
“雷動來了?”仙人臺上的秦流云嚇了一跳,道:“畫皮老賊,你莫不是瘋了嗎?”
關斗道:“要說瘋那也是從你開始的,你我相交何止千載,我是真沒想到你會為了壓我一頭,舔臉去與神國學院合作,全然忘了當年東西方神魔大戰,你是怎么隕落在奧斯卡之手的。”
張瀟站在臺上,用陰神傳聲給赤炎飛,命他關照好夢露,一旦有事立即離開,不必以瀟哥為念。
其實這個叮囑都有點多余,赤炎飛忠誠于德魯帝國,對小女皇也是忠心耿耿,至于說擔心瀟哥就更是無稽之談。在赤炎飛心中,在場這些妖魔鬼怪捆一起都未必配給瀟哥提鞋。同樣的,又去叮囑了三弟和青龍周倉一番。
今晚這場夜宴透著古怪邪氣,貌似死海神魔內部出現了分歧。這幫妖魔鬼怪當中有相當一部分實力強大之輩,要嘛異力修養高強,要嘛天賦異稟有獨特手段,要嘛就是精神修為高深,掌握了非人手段。
無遮大會的發起人是關斗,但幕后人卻是雷動。這個秦流云貌似也有自己的打算,雙方都是老謀深算之輩,爭執一起,恐怕就難以善了。這時候正應該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才是上策。
“此一時,彼一時,難道時至今日,你還覺得自己是大秦王朝的神魔天將?”秦流云哈哈狂笑道:“畫皮老賊,你我都是棄子,都不可能回頭啦,與其活在從前記憶中,倒不如往前看看。”
“往前看一萬年,關斗也不可能與你這無恥老賊同流合污。”關斗道:“那派克是什么樣的鼠輩,你比我更清楚,還有那個連女鬼都不肯放過的白蘭度又是個什么的樣色胚子,你也不會不知道。”
“古人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秦流云道:“到了你我這個境地,不相信 實力,難道要去相信仁義道德?”
關斗道:“所以你就豁出老臉去跟死仇奧斯卡的后代晚輩們結交,還安排了黑曇老鬼去設伏截殺七幻女?”
“你不也在設計阻撓謝璧接近這里?”秦流云呵呵笑道:“怎么樣?后生可畏吧。”
“謝璧拆了雞鳴橋,但他過不了萬象雷池。”關斗道:“而你也逃不出匯龍寶玨!”
“哈哈,事到如今,畫皮老賊你已經棋差一招,這些忠于你的邪門歪道都已經被我擒下,剩下的要嘛不成器,要嘛是心向我的,而你所謂匯龍寶玨連法訣都不全,你還想拿什么來翻盤?”
二人對話,聲震長空,陰神聽得十分真切,但張瀟本體卻一無所覺。
看來他們兩個都有屏蔽聲音的神通。
瀟哥聽到這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這關斗是雷動那邊的,發起大會是為了對付秦流云,而秦流云則心向神國學院一方,將計就計針對關斗方面的人馬來了個大清洗。謝璧應該已經被釋放了,不過貌似在為神國學院辦事,或者那也是葉玄和神國學院方面交易的一部分。
謝璧拆了雞鳴橋,但是受阻于雷動。
問題是雷動為什么這么做?
難道他是想幫我?
張瀟不得不生出這樣的疑惑。
“流云老賊,你不會真的認為雷動會一直被謝璧纏住吧?”
關斗語氣不屑說道:“這么多年,你還是那么鼠目寸光,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秦流云忽然感覺到了氣氛不對,道:“謝璧的實力當然能纏住雷動,除非......”他說道這里悚然一驚,變色道:“難道?”
“嘿嘿。”關斗笑道:“九龍謝璧何等人物,又豈是別人手中的棋子?你們以為掌控了龍女戰仙就能控制他,豈不知婆娑天奴早就在雷動暗助下脫離了神國學院的掌控,而謝璧只有見到雷動才會知道他真正的使命。”
話音剛落,就聽轟隆隆之聲響徹,碧游仙宮忽然搖搖晃晃拔地而起。
竟有一人在用手將這巨大建筑物舉起......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