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 王箭直到張瀟離開車廂很久了,還在咀嚼著這首歌的意境和張瀟的那番解釋。
這個世界很大,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和事,無論經歷過什么,我們注定會成為這個時代和這個世界的過客。
誰的心不在流浪?誰的魂沒有在漂泊中尋找歸宿?
愛一個人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全部的愛?
如果靈魂能得到真正的溫暖歸宿,又何必在意那個靈魂家園里還有誰?
他還在流浪,而我已經找到了歸宿。
難道我要因為那些無關緊要的理由拒絕做他靈魂的橄欖樹?
王箭想到這里,已經被自己靈魂深處被喚醒的,充滿了對情感最純粹追求情懷的自由性靈感動的熱淚盈眶。
張瀟騎著馬不緊不慢跟在車隊旁邊。
“我很不喜歡你這個人。”謝少陽騎馬跟了上來,與張瀟并行,說道:“但我娘跟我說,你已經是我姐姐心頭的死結,解開這個結,我姐的心可能就死了。”
“能讓你很不喜歡,能成為你姐心里的死結,對我來說都是榮幸之至的事。”
張瀟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來印證我之前說的話的?”
“不用印證了,我問過舅舅。”謝少陽有點落寞,其實內心中更強烈的失望和嫉妒已經被他隱藏的很好,可惜識海魂相無法隱藏。他仍口不應心的說道:“那位三千先生的確教了你一些特別的本事,但凡人終究是凡人,你跟我們不是一類。”
他的識海靈光黯淡,表示他內心的情緒低落,魂相躁動不安,躍躍欲試卻又本能的收縮克制,說明他已明確知道自己不是張瀟的對手,所以不敢造次。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局限。”張瀟道:“我在你眼中是凡人,而你在真正的超凡者眼中未必不是螻蟻一樣的存在。”
謝少陽劍眉一緊,有點不愛聽,但又不得不承認張瀟說的是事實。輕哼一聲,道:“總歸我和你不在一個高度上。”
“等你有把握同時捏死人榜第七,天榜第十五,人榜第十四的時候再來跟我談高度吧。”張瀟一指前方,道:“你所謂的高度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而我正在成長為巨人,看到那邊了嗎?那里有一座戰場在等著我和素先生這樣的人,我可以按照你姐姐要求的,收回之前對你還是個孩子的評價,但真正立志成為巨人的人,是不會站在別人肩膀上的。”
謝少陽垂頭不語,思忖良久,忽然抬頭看著張瀟,道:“受教了。”
“你能聽進去別人的話,就這一點便說明你跟一般的世家子弟不同。”張瀟道:“我以前遇到的王烈和郝夢齡之流,都喜歡我用拳頭跟他們對話。”
少年人的情緒總是很容易受到影響,立場則常常受情緒支配。
謝少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道:“王烈是我表哥,那個郝夢齡就是個自不量力的蠢貨,我聽過你跟他們的事。”
張瀟道:“你出生在巨人肩頭上,是你們這種人的天賜之福,他們選擇了出賣這樣的福氣,而你正在把福氣變為力量,我能從你的話語中聽到你內心的傲氣,你跟他們是不同的。”
這明明是一種居高臨下,以長輩姿態評價后輩弟子的口氣,心高氣傲的謝少陽卻聽得極為受用。
他忽然嘆了口氣,道:“我之前真不該對你說那些話的,太膚淺了。”
“你只是太在乎你姐姐的幸福。”張瀟看著他的識海靈光重新閃亮,道:“關心則亂,這是人之常情,不是因為你沒有涵養和度量,人經常會因為自己特殊的關切而情緒失控,這叫龍有逆鱗,男人就應該有這樣的血性志氣。”
哎喲,這句話搔到了謝少陽的癢處,他一下子心緒激昂,識海中地火神龍魂相跟著心情雀躍騰動,心態的轉變讓他情緒高漲,恨不得立即把張瀟引為平生知己。
“這個東西拿去。”
張瀟忽然遞過去一物,道:“好好把握現在的狀態,借此物的力量穩固一下修為,用完了替我轉交給你姐姐。”
天晶原石?
饒是謝少陽眼窩子深到一眼識別出這東西的程度,仍忍不住怦然心動了一下。因為識貨,才更曉得這塊天晶原石的不俗。品相太好了,隔著一臂距離就能感受那澎湃的原力,竟似乎比老爹送給老娘那一套天晶原石首飾還要濃郁。
謝少陽難以置信的看著遞到手邊的天晶原石,抬頭再看張瀟,倍感親切,恨不得現在就喊姐夫。
“別傻愣著了,這是送你姐姐的,你無權拒絕。”張瀟催促道:“還猶豫什么?你正處在一個進階的門檻兒上,此物對你的魂相有極大增進作用,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拿著它回去問你娘該怎么做。”
越往東,山路越多,環境越發荒涼,路途變得難行。
這個時代不存在公路網,通行的主要途徑是古道,但因為時代變遷,滄海桑田的變化,古道早已面目全非。
車隊行進速度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天近傍晚,已經來到一座大山腳下,前方山勢陡峭,連夜趕路并非明智選擇。
素還真下令停下休息,仆從護衛們開始埋鍋造飯,五輛車安靜的停在山腳下,前面三輛車里的貴人都下了車,連王袍都露了一面,啥也沒說,只是深深的和張瀟對視一眼。五色神牛拉的那輛車依然沒有動靜。
烏篷小鐵車遠遠跟在隊伍后面停下,三弟少年心性,借口找水去,跑山上玩去了。白濤和白煙兩個在生火做飯。
張瀟回到了白凌霄的車旁,隔著簾櫳的縫隙能看到小媳婦抱著布老虎,心事重重的樣子。
“還在擔心他們殺了我?”
“信已經寄出去了。”白凌霄搖頭道:“沒什么好擔心的,無論你想走去哪里,我跟著便是。”
張瀟靠在車窗旁,輕聲說道:“假裝跟我說話,別管我是否回應。”說罷,陰神脫殼而走。
要知心腹事,需聽背后言。
針對王箭和謝少陽姐弟說了那么多話,又做了那么多布置,當然要看看對方的反應。
果然,天色將晚的時候,素還真和王妙借口一起用餐聯袂來到王袍車上。
“那小子送給箭兒一塊品相絕佳的天晶原石。”王妙先開口說道:“他還指點少陽用那塊天晶原石為進階做筑基準備。”
素還真道:“小弟把該說的話對他說了,看他所作所為,應是聽進去了。”
王袍道:“手筆當真不小,不比謝胖子送你的那套首飾品相差,如果打磨成魂導器,效用還會更增幾分。”又道:“這樣的無價之寶隨手就能送人,嘿嘿,之前以為足夠重視他了,卻原來還是小覷了這小子。”
王妙道:“我覺得大哥可以考慮改變之前定下的方略啦。”
素還真也道:“人才難得,如果他能出現在長安,未必不能成為第二個葉玄。”
王袍眼中精光一閃,擺手一擋,道:“這件事先不討論,待取了龍元再說。”
王妙道:“老四的意思是這小子的才情氣魄不在葉二之下,但是他對箭兒和咱們的態度跟當初的葉玄卻大大不同。”
“葉玄對待箭兒同樣視如己出。”王袍淡漠的看了妹子一眼,道:“英雄愛美女是私情,不能代表他的立場和抱負,他越是氣魄過人,就越說明他不是屈服于人的那種人。”又看了素還真一眼,道:“老四,此子如何你已經心知肚明,就不必再為他掩藏什么了,你王大哥這雙招子還沒瞎。”
張瀟用陰神潛伏車外,聽到這兒,不禁有些郁悶,他媽的,好像用力過猛了。
這重金屬超標的老家伙不愧是半閑堂總堂主,江湖第一的霸主人物。老子這點手段看來是瞞不過他那雙眸子啊。
“難道就不能為了箭兒裝一回瞎子?”王妙不客氣的說道:“難道你會怕一個凡人少年成長起來?”
哎呀,還是女人善良呀,張瀟深以為然。王妙姑姑不是親媽勝似親媽啊。
王袍沉默不語。
只聽王妙心有不甘的說道:“箭兒是我親手養大的,她都二十歲了,難得對一個人這么用心,哥哥,你捫心自問,箭兒從小到大,你喂過幾口飯?穿過幾次衣?夜里為她掖過幾次被角,只求你這當爹的一次”越說越氣,哽咽難語。
“哎!”王袍重重嘆了口氣,女兒和妹子是他的命門要害,偏偏張瀟這小王八蛋對付女人太有一套了。
素還真幫張瀟說話多半是因為出于對三千先生的敬佩神往,拒絕了素老四,諒他也不會有什么想法。
可女兒和這個護犢子的糊涂妹子就比較難拒絕了。
如果說謝安是一輩子在守護士族集團,那么很久以前就放棄爭霸天下閑居江湖的王袍,就是一輩子都在守護自家的親人,尤其是女兒和妹妹一家。與其看著她們傷心難過,他寧愿裝一回瞎子放過張瀟一馬。
小王八蛋如果能戰死在戰場上就好了。
“老四,他有沒有跟你說到了黑龍城具體的打算?”
“他會先去桑國人的地盤。”素還真實話實說道:“應該是沖著風魔九郎去的。”
王袍點點頭,道:“桑族人背信無義,放任蠻族沖垮綏遠城防線,是應該受到懲罰,他就打算帶那么幾個人去?”
素還真搖頭道:“應該不會,此子長于謀劃,布局深遠,絕不會無的放矢,據小弟所知,十八行在月落峽那邊早有布置,上次神佑番潰敗的那么徹底,說明風魔九郎身邊必有他的人,應該會是一次干脆利落的斬首行動,我估計替代風魔九郎的人選都有了。”
王袍看一眼王妙,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揮揮手道:“算了吧,我答應你,不對那小子出手,你先去看看少陽,頓悟進階不是小事情。”目送王妙離開了才對素還真說道:“你鬼點子多,想個法子,讓他的斬首計劃不那么干脆利落”
武夫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