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爺好得很,只要你別一驚一乍的。”張瀟不滿的將忠心耿耿擋在身前的小狐貍精扒拉到旁邊,昂頭面對空中的巨鷹。盡管覺得這東西奇丑無比,卻還是很想活捉一只回去,最好能訓練的可以騎人,這坐騎才叫拉風。
“公子爺危險!”
胡菁奮力向前搶,鷹類對狐族魂相天然的血脈壓制,讓她需要拿出必死的決心才能如此勇敢的面對那頭神鷹。
張瀟默默看著她額頭上的魂相靈光,竟有一點感動。
巨鷹在頭上翱翔盤旋,忌憚陰雪亭的六臂神魔魂相不敢立即攻擊,但也沒打算放棄這難得一見的獵物,鷹啼聲聲,卻時在召喚同類前來相助。
遠空傳來一聲鷹啼,果然有巨鷹同類前來。
胡菁更加緊張,道:“公子爺千萬不可小覷了這扁毛畜生,它們是風生奇獸,天生就能操縱風系異力,在這曠野荒蕪的大漠上,實力不在五級異人之下,成群結隊只會更恐怖。”
張瀟仰起臉瞇眼看著,問道:“這東西有很多嗎?”
胡菁不解其意,據實回答道:“應該不少,厚土王城周圍也常能遇到,有時候還會進城傷人。”
又一聲鷹啼從另外方向傳來,空中已經聚集了三頭巨鷹。
張瀟忽然想念高云龍了,又問道:“你們有沒有人嘗試過馴服它們?”
“這是不可能的!”胡菁很認真的回答道:“大漠神鷹桀驁難馴,我們族人中有神鷹魂相者都沒辦法馴服它們。”
“那就有點可惜了。”張瀟很遺憾的搖搖頭,舔舔嘴唇,又問道:“這東西味道怎么樣?”
“肉能吃,血氣特別盛,需要把血放干凈,最好泡在水里些時日才能去掉那股腥味,我們這里缺水,一般都是直接烤著吃,用煙火的氣息壓制血腥味,但其實味道非常難吃。”胡菁驚訝的看著張瀟,問道:“您難道要捕獵神鷹?”
張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然你以為呢?”從袖子里摸出一條柔絲繩索。
胡菁看著男人滿不在乎的樣子忽然恍然,是呀,我在瞎擔心什么呢,這位可是神仙呀,有的是神仙手段收拾那些扁毛畜生才對。
三頭巨鷹盤旋了片刻,大約是覺得不會再有幫手了,便決定開始行動。它們越飛越低,卷起的風越吹越狂。距離三人頭頂已經不足十米,狂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普通人甚至都無法站立。
其中一頭巨鷹看準機會,直撲向胡菁。它們似乎能分辨出胡菁的狐貍魂相,不僅是撲擊下來的 這頭,另外兩頭巨鷹的目光也都鎖定了她。
張瀟蓄謀已久,瞬間睜開雙眼,與那頭巨鷹的目光撞在一處。巨鷹雙眸光芒瞬間暗淡,身軀猛然一頓,張瀟一抖手丟出金絲柔繩精準的纏住了那頭鷹的脖子,發力一扯,巨鷹奮力掙扎,振翅高飛,竟帶著張瀟騰空向天。
來的正好。
張瀟手上發力,拉緊繩索,借力跳上巨鷹后背。雙手抓住籃球大小相當的巨鷹腦袋,在胡菁駭然目光的注視下,徒手將巨鷹的腦袋扯了下來。單手提著鷹頭從跌落的巨鷹身體上一躍而下。
身后天空中一頭巨鷹以為有便宜占,奔著張瀟后背撲來。胡菁驚的正要發聲提醒,卻見張瀟忽然回眸,也不知他用了什么神仙手段,空中撲下來的神鷹眼光一暗,立即拼命振翅穩住身形,雙翅展開盤旋轉向翱翔而去。
竟然逃了?
胡菁更感到不可思議。為什么只是看了一眼,那橫行大漠的神鷹就逃了?隨即便自己找到了答案,在張瀟這樣神通廣大的一位神仙面前,區區一頭扁毛畜生不逃又能做什么?對,不會錯的,他就是妖神族的救世神仙。
如果不是神仙,一個凡夫俗子怎么可能用一根繩子就跳上神鷹后背,徒手扯下神鷹的頭顱?那可是妖神族中最擅長射獵的天狗異人用弓箭都傷不到的存在。
張瀟無暇理會小狐貍精在想什么,他正專心致志的把自己弄下來的這頭神鷹拆骨拔毛。
那所謂神鷹畢竟是獸類,全憑著飛行天賦和旺盛氣血在大漠上逞強稱霸,頂著個神鷹的名頭,其實那點靈光神識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脆弱的靈魂比起尋常人都有極大差距。用目擊神打之術對付它們已然是大材小用。
張瀟現在對陰神的掌控和運用已比較純熟,摸索出了煉化殘魂提純靈力收納的方法。
在第一次以身為爐煉化殘魂的過程中又掌握了將陰神融入身魄,達到對身體力量敏捷恢復力最完美控制的法門。感覺自己已摸索到了以神變之法為通道走向不壞大圓滿的道路。
張瀟的武神體系還在不斷鉆研改進中,現階段他對神打的理解就是,陰神與身魄融合越完美,目擊神打的威力便越強大。而對手的精神領域越淺,就越容易被壓制。
小狐貍精作為略通精神幻術皮毛的異人,從小到大所見所聞的都是異人強大遠勝凡人,而異人修行體系離不開魂相和魂力,沒有魂力導引天地異力就沒辦法改造身體。所以早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強者必定是異人。
如果一個人很強大 卻不是異人,那他就應該是神仙。
法師大人說過,天上是有神仙的,神佑時代消失的時候眾神拋棄了人間,但是他相信神族的祖先不會丟下他們不管。一定會派人來拯救苦難中的族人們。
她看著張瀟:所以,這不就來了嗎?
厚土王城,一個鷹鼻褐目,身著長袍頭戴金環的長發老者,手持白骨法杖站在城頭看著客人從北方來。
三里外,他的目光直接忽略了走在最前面散發著強大異人氣息的陰雪亭,鎖定在了張瀟身上。
他已經收到了胡菁發出的信息素,那是圣獸白狐魂相的第三個魂技,叫做千里香。通過體腺散發的氣息傳遞消息,雖然沒有夸張到千里之外的地步,但幾十里是沒問題的。
“那人便是張瀟?”他輕聲問道。
在老者身旁,相貌粗獷黑又壯的胡二點頭說道:“啟稟老師,正是此人。”
老者正是妖神族的守護者飛揚古法師。
“年紀輕輕,氣魄不小。”飛揚古用一雙神光湛然的眸子仔細張瀟,道:“人倒是不俗,絕非一般的凡夫俗子可比,但我就這么一看,感覺應該沒有菁兒說的那么神。”
“菁兒說他用一只葫蘆取水,讓羅剎海的水面下降了半尺。”胡二說道:“如果是真的,弟子愿意認可菁兒的說法。”
“那是法器之功,當世沒有哪個水系異人能一次采集到讓羅剎海水面下降半尺的水量。”飛揚古很有把握的說道:“在神佑時代,異人修行法門達到輝煌定點,有人精通開辟空間之法,煉制出各種通往異度空間的法器,看似神奇,其實只是另一個廣闊空間的門戶。”
“菁兒還說他能把挺大一輛車憑空變沒。”胡二說道:“那個車我見識過,無轅無輪沒有拉車的馬,卻能飛在天上速度奇快,一道白光就沒影了。”
“那是百靈戰車,西南邊那些琢磨上古輪回法門的家伙擅長打造,他們那些人多是上古神祗魂相,以天地間的殘魂為異力,最擅長攻擊別人的靈魂,是一群可怕的家伙。”
飛揚古揉了揉額頭,道:“我太老了,好多事沒人提醒就想不起,其實這個百靈戰車我年輕的時候還坐過呢。”
胡二提醒道:“張瀟能讓那么大的戰車憑空消失,還不夠神嗎?”
“不是跟你說了嘛,他肯定是有一件通往異次元空間的法器,也許就是那只葫蘆。”飛揚古道:“你要是經歷過神佑時代,就會知道,這種小把戲根本不算什么。”
胡二道:“那他僅憑身體力量就把一頭大漠神鷹的頭撕下,還一眼嚇走了另一頭,算不算神異?”
“算!”飛揚古道:“老師我活了......嗯,總之很久了,從未聽說過世上有這樣的凡人。”
“那就說明菁兒的判斷并非沒有道理。”胡二說道:“反正弟子覺得這是我妖神族改變命運的機會。”
“你說的很對,他是什么樣的人不重要。”飛揚古道:“重要的是我們妖神族需要一個天賜神人來指引我們走出絕境,如果他把那半尺羅剎海的水帶給妖神族,那他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胡二道:“他向我們提的那些事......”
“都可以答應他。”飛揚古道:“這個事就交給你處理,另外要注意,你小師弟失蹤的事暫時還不能傳出去。”
胡二道:“弟子曉得輕重。”
飛揚古嘆了口氣,道:“還要繼續找,一定要把小東西找回來。”
“會不會已經離開厚土王城了?”胡二猶豫道:“這都第五天了,以您的神通,如果在城里還會找不到?”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可能性不大,我已經下令王城準入不準出,城門守衛認我手令不認人,你小師弟的魂相特殊,他的新魂技有幻化之能,不是那么容易搜索出來的。”
“放著神王不做,非要去找什么天之源地,還要參加人族的天海盛會,這小子真是太不給您省心了。”
“嗯。”飛揚古深沉的嗯了一聲,似乎在壓抑情緒,捻須道:“頑劣是頑劣了點,但也是十九代神王當中天賦最高的一代了。”他忽然轉身,目光投向南邊,道:“南邊那人去了長安,他很年輕且非常強大,我不確定還能守護這座城市多長時間,我已經活了太久,真的是很累了。”
胡二大驚失色,連忙單膝跪地,道:“老師千萬莫要這么想,妖神族永遠離不開您的守護,您也永遠不會離開的。”
“小鵬也曾這么說,我知道他想為我去南邊殺了那人。”飛揚古悠悠說道:“神佑時代消失了這么久,這世上不會再有不死之人啦,一代新人替舊人才是自然規律,誰都不能例外,我這輩子都在跟這個規律作對,現在真的是很累了,活了這么久,最大遺憾就是從沒有暢快淋漓的跟哪一代人族第一強者戰一場,聽說現在的天下第一叫雷動?”
“老師一生不敗,戰無不勝,人族歷代同時代強者都歸了塵土,而您依然傲立當世,何必跟他們爭這一時短長。”
“你這 娃娃呀,分明是認為老師不是那雷動的對手才這么說的嘛。”飛揚古呵呵笑了起來,又說道:“我小心了一輩子,除了那幾次必要情況下接受了人族強者的挑戰,其他時候都選擇了蟄伏,不是因為怕死,而是真的死不起呀,如果妖神族能出現第二位圣人境,你老師我也用不著這么小心。”
“人族強者數量優勢明顯,老師雖然異力積累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卻是雙拳難敵四手,如果您不肯蟄伏,那些人族的圣境強者一定會對您群起攻之。”胡二道:“一切只能怪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無能,沒一個人能成長到替老師分擔壓力的程度,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小師弟,偏偏又......哎!”
“小馬乍行嫌路窄,大鵬展翅恨天低。”飛揚古道:“你小師弟的意氣太盛,厚土王城裝不下啊!”
“其實弟子也覺得小師弟的想法不無道理,妖神族已經到了這個退無可退的地步,與其等著天降神罰亡族滅種,還不如趁現在奮勇一搏。”
“你也想與西人聯手攻打南人?”飛揚古眼中精光一閃,道:“幼稚!”又道:“西人虎狼之心,貪婪成性,今天為利益拉攏我們,明天就能同樣為了利益拉攏別人打我們,他們所以能容得下我們,就是因為忌憚南邊的人族,黃石絕地就是這二者之間的緩沖帶,這也是我們的族群能延續至今的最重要理由。”
“弟子愚鈍,思慮不周。”胡二難得見飛揚古動怒,連忙跪在老師面前惶恐不安說道。
“你小師弟一個人胡鬧也就罷了,他性子跳脫,不惜拘束,天生豪邁多情,為師曉得這厚土王城對他來說形如牢籠。”飛揚古道:“為師的老師曾對我說過,這世上有一種鳥兒是關不住的,你小師弟就是,他可以,你們絕對不行,懂嗎?”
“弟子知道了。”胡二懊惱的說道。
飛揚古繼續說道:“打仗是不可能打仗的,打贏了會招來滅頂之災,打輸了會加速族群的衰亡,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機會......為師老了......嗯,剛說到哪兒了?”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