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到了觀潮亭之后,第一個遇到的竟然是一個熟人,正是當初安寧從通天塔中帶出來的高尚,而柳煙煙跟觀潮亭那位當家人,已經帶領著觀潮亭的強者,跟其他圣地一起,對魔族進行反擊。
高尚看到安寧,便笑著道:“柳師妹說,公子這次來,是為了逍遙門和被臺州顧家?”
安寧點了點頭,說道:“我聽說他們都受了傷,不知傷勢如何?”
高尚點頭道:“傷勢都不清,不過暫時算是穩住了,這兩年戰亂不斷,各方勢力的藥材都比較稀缺,所以一些傷勢,怕是……”
安寧點了點頭,說道:“先帶我去看看吧。”
被臺州顧家和逍遙門并沒有安排在一起,高尚先是帶著安寧去了逍遙門那邊,逍遙門那位門主除了面色蒼白,倒是看不出任何異樣,而門中弟子,大多都傷勢不清,一些人甚至連下床都是奢望。
安寧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逍遙門那位五長老,不由得皺起眉頭,然后看著逍遙門那位門主,問道:“五長老呢?”
逍遙門門主搖了搖頭,說道:“早在魔族入侵之前,就沒了蹤跡,也不知……”
他停下話語,嘆息一聲,繼續道:“怕是兇多吉少了。”
安寧一愣,最后一次見到那位五長老,是安寧從魔界回來之后,在月牙溝所見,當時安寧離開,但這位五長老留在了月牙溝,因為當時的五長老,明顯是趙月菲的狀態,所以安寧覺得按照之前的情況,這位五張老成為趙月芳的狀態之后,應該就會回到逍遙門,但現在看來,明顯沒有。
安寧眉頭皺起,卻沒有說什么。
他覺得那位五張老應該還留在月牙溝,而月牙溝算是得天獨厚,一般人很難找到,而且方圓千里都沒有人煙,想必魔族也不會出現在月牙溝,那么這位五張老,或許就還是安全的。
安寧之后就發現了逍遙門那位名叫于青峰的弟子,微微一笑。最起碼有些人還活著,那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安寧取出一些留存的丹藥,遞給逍遙門那位掌門,說道:“老掌門辛苦了。”
老掌門接下丹藥,不停感謝,之后問道:“看情況,魔族那邊似乎已經出現了敗勢,是不是這樣的事情,以后就不會發生了?”
安寧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我不敢保證。”
這位老掌門嘆息一聲,苦澀道:“修行數千年,又有何用,到頭來,還是連自己門中弟子都保護不了。”
安寧一愣,不由得陷入思索。
半晌后,安寧告辭離去,跟著高尚去了被臺州顧家所在的地方。
顧青明和顧傾城都在,而且也都受傷不輕,顧傾城還好,顧青明似乎根本無法下床,所以即便看到安寧到來,臉上也只是一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奈。
除此之外,這兄妹兩人的關系似乎好了不少,因為照顧顧青明的,不是別人,正是顧傾城。
安寧走入屋子后,雙眼最先放在顧傾城的胸脯之上,調侃道:“顧家主都三四十的人了,還是風韻猶存啊。”
對于安寧的調侃,顧傾城早已西醫為超,冷聲問道:“你身上有藥?”
安寧一愣,皺眉道:“顧家主的傷勢看起來并沒有那么重啊,調養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好吧?”
顧傾城直接道:“不是我,是他。”
安寧看了床上的顧青明一眼,好奇道:“顧家主什么時候會擔心你這位堂兄的生死了,還真是讓在下有些難以置信。”
顧傾城看著床上的顧青明,說道:“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否則我此刻怕是已經死了。”
安寧一愣,看了床上的顧青明一眼,倒還真是有些意外。
安寧點頭道:“有倒是有,不過他的傷,不是一般藥能夠醫治的,你先出去。放心,我保證他不會死。”
顧傾城開口道:“多謝!”
安寧一愣,然后微微一笑。
看來這場大戰,確實改變了很多人。
顧傾城離開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下顧青明和安寧兩人。
安寧并沒有直接為顧青明療傷,而是拉了一張凳子在顧青明的床前坐下,好奇道:“我有些好奇,你怎么會救他呢,甚至讓自己落到這步凄慘的田地。”
顧青明微微一笑,有氣無力的道:“她畢竟是顧家家主,也畢竟是我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安寧一愣,冷笑道:“你當初可是要殺了你這位親人。”
顧青明苦澀一笑,說道:“有些事情,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情,才能明白的,權力地位,身份修為,其實都不重要。”
安寧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就不怕你救了她,她卻丟下你?”
顧青明搖了搖頭,說道:“沒想過,不過她并沒有丟下我。”
安寧點了點頭,“那倒是。”
說完取出一枚丹藥,讓顧青明自行服下,等到藥效發揮得差不多之后,安寧便開始為顧青明療傷。
顧青明的傷勢不輕,所以花費了不少時間,而且還讓安寧損耗了不少修為,這也是觀潮亭哪怕連柳煙煙在內,也沒辦法救治顧青明的原因。
安寧離開顧青明屋子的時候,高尚已經離開,只有顧傾城依舊站在門前等候。
看到安寧出來,顧傾城急忙問道:“怎么樣了?”
安寧搖頭道:“無力回天。”
顧傾城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地,好在安寧急忙扶住她。
安寧實在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當初還要死要活的兄妹,如今竟然相依為命,既然會為了另一個出現危險而方寸大亂。
安寧說道:“騙你的,已經沒事了,不過還是需要好生調養。”
顧傾城聽完,一雙美眸死死的瞪著安寧,最后吐出兩個字:“無聊。”
安寧笑著道:“如今所有人都可以無聊,就我無聊不起來啊。怎么,還不允許的苦中作樂一下?”
顧傾城掙脫安寧的手,撇嘴道:“要苦中作樂去找別人去。”
安寧哀嘆一聲,說道:“可我就對你這兩座山峰念念不舍啊。要不趁著魔族的情況暫時得到緩解,再讓我靠一靠?說不定這一靠,我就想出對付神族的辦法了,那可就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大功德。”
顧傾城這次將“無聊”變成了“無恥”。
安寧嘆息道:“既然不愿意,那我就回家陪媳婦去咯。”
說完,身體便瞬間消失,留下顧傾城站在原地,她似乎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安寧回到桃源山的時候,正好遇上幽姨和莫雪晴正領著桃源山強者對魔族發動反擊,而莫青青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安寧看著聚集的這些桃源山強者,心中有些感慨。
這些年跟魔族的戰斗,各方圣地都損失慘重,其中應該算是桃源山損失最大,不僅無數圣人隕落,就連滿山的桃樹,都被砍伐殆盡,給自己做成了木劍,雖然有那位桃花仙子留下的種子,但要想長滿滿山的桃樹,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了。
看著這些清一色穿著大紅長裙的女子,安寧突然覺得心中游戲激動。
什么叫巾幗不讓須眉?桃源山就是。
天元界還有那么多男人,但桃源山的女子卻死在最前面,看著這些女人,安寧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所謂的天元界守護神,有些無地自容。
他不由得想起逍遙門那位老掌門的話,修行這么多年,修得一身通天本領,到頭來卻連自己門中的弟子都保護不了。
其實安寧也有這種感覺,自己如今已經躋身神門境,已經是天元界的守護神,可卻依舊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數人死在戰場上,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是一件多么諷刺的事情。
如今只是魔族,若是神族降臨,那自己又能保護誰?恐怕到時候,連安靜,莫青青,甚至是自己的兒子,自己都保護不了。
若是成為了神門境,若是作為天元界的守護神,卻連這些親人都保護不了,那這神門境又有何意義,那這天元界的守護神,豈不是更加諷刺?
果然,最難的不是“無人不可殺”,也不是“無處不可去”,而是這“無事不可為”。
哪怕自己能任意穿梭三千世界中的任何一個世界,哪怕自己可以任意斬殺任何站在天元界的外來者,不論神還是魔,但自己還是無法讓天元界再無痛苦與悲傷,還是無法讓天元界成為自己想象中的那種天上人間。
安寧突然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實根本不需要問任何人,因為眼前這些人,便是答案,因為那些死去的人,便是答案。
所以安寧已經大定主意,若是可以,他愿意舍棄掉這一身修為,愿意放棄現在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去制定那樣一個規矩,一個可以庇佑天元界所有生靈的規矩。
只是想做和做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要制定一個全新的規矩,一個凌駕于諸天之上的規矩,根本不是現在的安寧可以做到的。
因為那同樣需要凌駕于諸天之上的強大力量,這種力量,安寧并沒有。
可即便如此,安寧還是忍不住去想,要如何才能做成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