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么多清風觀強者,安寧沒有任何隱藏。玄靈傀召喚而出,同時釋放小天地,桃木劍直接向著其中一名入微鏡沖去。
安寧驟然發難,快且狠辣,豪不拖泥帶水。
那名入微鏡都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被這一劍從天際斬落!
臨陣對敵,特別是對付多名強者,必須要做到先聲奪人,取到震懾敵人的效果,否則必然會陷入苦戰。
以安寧如今的實力,對龍鳴強者很難造成傷害,更被說一擊必殺。而斬殺驚鴻鏡強者,取到的震懾效果并不大,所以入微鏡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第一劍雙方都不了解,防不勝防,是減少對方戰斗力最好的機會,讓一名入微鏡強者離場,接下來的戰斗也就少一分危險變數。
僅是一劍,就將一名入微鏡強者斬落,所有清風觀弟子面面相覷,迅速后退。
安寧哪會放過這個機會,駕馭著桃木劍佯攻那位龍鳴鏡強者,身側玄靈傀直接撞入人群。出于第一劍的震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桃木劍上,此刻發動玄靈傀攻擊,效果顯著,街道上人仰馬翻,又倒下七八個!
那名龍鳴鏡強者將桃木劍震飛之后,冷哼一聲,身形猛然墜下,一劍對著安寧當頭劈去。
劍氣進入安寧周圍一丈距離之后,就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行撕扯,瞬間消散。龍鳴鏡道人毫不在意,持劍繼續殺向安寧,顯然是想一擊斃命。
可當他靠近安寧之后,面色巨變,特別是他看到安寧臉上的表情時,更是心中駭然,根本不去多想,直接舍棄攻勢,快速后退,同時驚呼道:“窺天!?”
安寧并未回答,駕馭著玄靈傀繼續橫沖直撞,只是對方都已經有了防備,收獲不大。
安寧身形向前,緊跟龍鳴鏡老道,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雙手握拳,開山拳一拳接一拳,拳拳疊加,逼得龍鳴鏡老道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一退再退。
遠處,停下腳步的小和尚瞪大雙眼,嘖嘖稱奇:“這家伙好厲害!”
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柳煙煙一臉得意的表情,就好像被夸贊的是她自己一樣。
這些清風觀老道境界雖然不低,但一直都是山上修行,偶有出手,也都是意在勝負,不求生死,過度追求一招一式的變化銜接,終究有閉門造車的嫌疑。
而安寧則剛好相反,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以殺入道,后又經歷戰場洗禮和幾場生死大戰,對戰局人心的把握遠不是這些老道士可以比擬的。
先聲奪人,出劍必殺!
這就是縱橫劍的劍意。
等龍鳴鏡老道反應過來的時候,清風觀一方早已損失慘重,不僅所有驚鴻鏡強者全部喪失戰斗力,入微鏡強者也損傷大半。原本一場勝負分明的圍殺,僅是一個照面,主動權就被安寧握在手中。
說到底,還是對方境界不夠高,雖然有一名龍鳴鏡強者,也不過只是龍鳴鏡初期,遠不如青陽宗三長老那般,能很快就看破安寧所謂方寸世界的破綻。
逼退龍鳴鏡老道之后,安寧毫不停歇,手握桃木劍,腳踩七星,一鼓作氣揮出六劍,皆是一橫一縱,將剩下三名入微鏡強者以同樣的手法砸落地面。
安寧并不想跟清風觀結怨,收劍之后,對著那位龍鳴鏡老道道:“這天師印真不是我偷的,我本青陽宗落云峰弟子,承月音府有琴真人所托,將此物交還清風觀,還望前輩明察。”
此話一出,盡皆愕然。
那些個清風觀弟子躺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心中更是腹誹不已。你他娘的先前怎么不說,把人都打了才說,算怎么回事?
小和尚滿臉錯愕,“還能這樣?”
唯一還站著的龍鳴鏡老道一臉尷尬,青陽宗雖然不在西南州,但畢竟是南方仙門大宗,清風觀也不好得罪。而且對方已經說了,是受月音府有琴真人所托,將天師印交還清風觀,再出手,得罪的可就不僅僅是青陽宗了,再就是此事一旦傳出去,清風觀也無道義可言,會給清風觀的聲譽帶來影響。
唯一的辦法就是打碎牙齒往肚子里咽,白挨這一頓狠揍。
至于這家伙是在給青陽宗造勢還是彰顯自己的本領,清風觀都只能忍著。
想通其中關節之后,龍鳴鏡老道收了長劍,笑著道:“原來是清離真人的高徒,誤會了誤會了。青陽宗不愧為南州第一大宗,門下弟子果然天才輩出,我清風觀當真自愧弗如。”
既然已經非忍不可,他不介意再賣青陽宗一個面子。
安寧直接取出那枚天師印,遞給這名老道,“既然清風觀的前輩在此,這天師印便交由前輩帶回清風觀,晚輩也算完成了有琴真人所托。”
老道士接過天師印,感激涕零,盛情邀請安寧前往清風觀,安寧隨便找了個理由拒絕。這些清風觀道人也不再多留,帶著受傷的弟子,連夜趕回清風觀。
天色已暗,四人便在鎮上找了家驛館住下。
當時小和尚跟在安寧身后,好奇問道:“你既然是來送天師印的,干嘛不解釋清楚,非要打這一架?”
安寧不假思索的道:“天師印是他們自己弄丟的,我撿到了,給他們送回來,不僅半點好處沒有,還被當成是竊賊,放你身上,你樂意?”
小和尚搖了搖頭,“好像不樂意。”
安寧接著道:“再說了,不把他們打趴下,我就算說我是青陽宗弟子,他們會聽,會信?你先前不也說你是曼陀山的僧人嗎,結果怎樣?”
小和尚搖頭道:“不一樣的,我們曼陀山沒什么名聲,你們青陽宗不一樣。”
安寧呵呵笑道:“沒啥不一樣的,不打一架,就算我說是百圣之地來的,他們也不會相信。有些時候,道理還是得用手中的劍來說,別人才會愿意聽。”
小和尚深以為然,看著安寧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欽佩。
第二天,四人結伴同行,一路上小和尚嘰嘰喳喳,把這段時間沒說的話全都說了。而對于小和尚的攀談,柳煙煙則是愛答不理,始終沒一個好臉色。
走了差不多兩天左右,因為曼陀山在西邊,而安寧和柳煙煙要繼續南下,就只能分別,小和尚那叫一個念念不舍,讓安寧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帶著柳煙煙去曼陀山做客。
安寧當然一口答應,說這次從南邊回來一定去曼陀山住上十天半個月,小和尚這才跟著自己師兄離開,否則怕是又要強行拉著自家師兄再跟一路。
近來整個南州山上山下,都有一個傳聞,說是西南州那邊來了一個極厲害的仙子,要挑戰青陽宗那位大師兄,決定出誰家秘法才是南方修行界的無上秘法。
這個傳聞愈演愈烈,有人甚至挖出許多關于那位有琴真人和青陽宗大師兄的往事,一時間兩人的名聲被推上了一個極高的高度。青陽宗也迎來了百年難遇的盛況,山上山下,都擠滿了前來觀戰的人。
正值陽春三月,有琴真人負琴立于山巔,衣袂飄飄,對著落云峰方向朗聲喚道:“月音府第四代掌門人有琴,奉家師遺命,前來討教青陽《無痕劍訣》,青陽宗玄都,可敢應戰?”
落云峰上,一道人影沖天而起,瞬間便出現在有琴真人身前,凌空而立。
來人卻不是落云峰大師兄玄都,而是小師妹蘇茹。
蘇茹凌空而立,笑著道:“落云峰有個規矩,要想跟大師兄過招,必須先打敗落云峰入門最晚的弟子,如今小師弟不在,由我代勞,你只要能打贏我,大師兄自會與你一戰。”
圍觀的人們已經開始議論起來。
有琴真人看著對面的蘇茹,點了點頭,“客隨主便,有琴并無異議。”
蘇茹不再多言,直接擺開開山拳的拳架,踏前一步,直接出現在有琴真人身前,一拳直接轟向有琴真人頭頂。
面對蘇茹氣勢剛猛的一拳,有琴真人并未硬接,身體向后飄出,手掌一翻,背后長琴出現在胸前,同時盤膝坐下,長琴平放雙腿之上,開始撫琴。
音波浩渺,響徹整個青陽山。
只見蘇茹不斷出拳,一拳接一拳。她明明是對著空氣出拳,但很快那雙拳頭便血肉模糊,當最后一拳轟出的時候,她距離有琴真人已不過一丈距離。拳勢瞬間消散,蘇茹身軀一顫,涌出一口鮮血,身體直直向著山下落去。
一道人影瞬間將他接住,幾個起落,便落向落云峰。
緊接著,一道人影飛出落云峰,立在先前有琴真人所站的山巔上,正是玄都。
玄都提劍而立,同樣衣袂飄飄,不染纖塵。
山峰呼嘯,云海滔滔。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一句言語。
所有人屏息凝神,滿是期待。
接下來的這場戰斗,必將是整個南方修行界難遇的一場大戰,這場戰斗,將決定出誰才是南方修行界的最強宗門。
玄都右手握著劍柄,長劍瞬間出鞘。
“驚濤!”
劍氣磅礴,整個山頭僅在瞬間化為齏粉!
有琴真人依舊盤膝坐在半空,右手拇指和食指卻將一根琴弦提起,然后放下。
一聲清響,一道音波向著四面蔓延而去,云海翻滾。
扣指問長生。
這一指,便叫“問長生”。
玄都踏前一步,雙手握劍,舉過頭頂,一劍砸下。
“駭浪!”
劍氣席卷,層層蔓延。
有琴真人右手十指輕輕跳動,屈指在琴弦末端輕輕一按,原本還在劇烈跳動的琴弦瞬間靜止。
琴弦靜止,萬物似乎也跟著靜止。
“寂滅!”
接下來玄都每出一劍,便會向前邁出一步。
而玄都每出一劍,有琴真人便會撥動一根琴弦,身體紋絲不動。
轉眼間,玄都便已踏出八步,而他與有琴真人的距離已不足八尺。
第九劍遞出。
“見真龍!”
劍氣如長龍。
山上山下,滿心震撼。
這位落云峰大師兄,竟然真將無痕九劍盡數領悟,其威力竟恐怖如斯!
這一劍,有琴真人是否還能抵擋,如何抵擋?
有琴真人面色不變,雙手十指按住所有琴弦,然后猛然一掃,七根琴弦劇烈顫動,其中三根更是當場崩斷!
有琴真人的指尖已經破開,有血珠不斷低落。
玄都揮出第九劍之后,手中長劍寸寸斷裂,而他距離有琴真人已不足三尺。
天地寂靜,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一個劍毀,一個弦斷。
許久后,有琴真人起身,將長琴重新背回背上,看著玄都,開口道:“三年之后,我會再來。”
玄都也開口道:“三年后,我的劍不會再毀。”
意思很明顯,他此刻手中如果有劍,有琴真人已經成了劍下亡魂。
有琴真人淡然道:“你出不了九劍。”
說完轉身落下云海,嬌軀一晃,當場涌出一大口鮮血!
天際之上,玄都身體直直向著地面落去。
此后,青陽宗每隔三年就會有一場大戰,一直延續了無數年,直到用劍者不再提劍,撫琴者不再負琴。
因為有一人,為他們持劍負琴。
隨著不斷南下,近來安寧發現柳煙煙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特別是吃下那枚凝神丹進入驚鴻鏡之后,柳煙煙就經常發燒,身體滾燙如火,但卻并無其他異樣。安寧試了很多方法,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類似的情況出現幾次之后,安寧確定這種奇怪的變化并不會給柳煙煙帶來什么危害,也就不再擔心。
然而就在安寧認為這只是一種服用凝神丹引起的正常現象的時候,柳煙煙身上突然出現了火焰。一開始只是頭上,后來身上也會有。
這些火焰每次出現,除了會燒毀柳煙煙的服飾,還會讓她陷入無比虛弱的狀態,有時候甚至昏迷好幾天。
《水注經》上有很多關于藥效的記載,卻找不到任何類似于柳煙煙身體的情況,這讓安寧越發著急。
這天,柳煙煙在林中修煉《無痕劍訣》,突然林中火光沖天,瞬間就燒毀了無數林木!安寧沖進大火中的時候,柳煙煙全身衣服已經燒光,人也已經陷入昏迷。
安寧脫下外套給她穿上,然后背著她直接御劍而行,進城之后找了一家醫館,可行醫一輩子的老醫師看到柳煙煙之后,只是搖頭嘆息,束手無策,說他從未見過這種病癥。
安寧抱著柳煙煙走出醫館的時候,柳煙煙已經蘇醒過來,只是很是虛弱,她低聲問道:“安寧,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安寧搖頭道:“當然不會,你都還沒殺我給你師父報仇呢。”
柳煙煙便道:“也對,沒給師父報仇之前,我是不會死的。”
她接著又問道:“你都知道我要殺你,為什么還要教我劍法,還要救我啊?”
安寧柔聲道:“要殺我的叫柳煙緣,你叫柳煙煙。”
柳煙煙皺眉道:“不都是我嗎?”
安寧搖了搖頭,“不一樣。柳煙緣是劍仙,柳煙煙只是想成為劍仙的小丫頭。”
柳煙煙有些聽不懂,她覺得很累。
突然,安寧前進的道路被一個人擋住。
安寧抬起頭來,看清楚那是一個女人,更主要的是安寧在這女人身上感受不到任何氣息。那種感覺,安寧只見過兩個,一個是桃源山那位紅衣女人,一個是滄瀾山那位老和尚。
這女人擋住安寧的路后,雙眼便盯著安寧懷中的柳煙煙。
然后安寧就看到這女人抬了一個響指,柳煙煙身體再次出現熊熊火光,安寧則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震得不斷后退。
柳煙煙離開安寧的懷抱后,并沒有落在地上,像是被某種力量拖著,懸浮在空,全身都被火焰包裹。
安寧面色沉重,右手握著背后的桃木劍,如臨大敵。
這女人完全不在意安寧,雙眼依舊盯著柳煙煙,表情似乎有些激動,自言自語道:“果真是天凰血脈,總算是找到了。”
說罷,輕輕一擺手,柳煙煙便向著她靠近。
安寧手中已經抓著桃木劍,腳踩七星,瞬間出現在這女人身前,一式橫劍掃出。
這女人手指只是在劍身上輕輕一點,安寧便如同遭受驚濤駭浪般的打擊,身體直接向后翻滾出去。
這女人擊退安寧后,發出一聲驚咦,然后左手一抬,柳煙煙便站在她的身側,頭頂剛好與這女人的手掌持平,一道道熒光將柳煙煙身體完全籠罩,那些熊熊火焰頓時熄滅。
柳煙煙已經在對方手中,安寧不敢繼續出手,冷聲道:“放開她!”
這女人盯著安寧手中的桃木劍,微微瞇起雙眼,好奇道:“桃源山的桃木劍,劍骨琉璃身,天地縱橫劍……有點意思。”
安寧眉頭皺得越深,靈魂之力已經釋放,隨時準備敲擊桃木劍。
這女人卻笑著道:“勸你還是別浪費了,這劍你用來保命可以,用來救別人,桃源山不會答應。”
安寧一愣,心思急轉。
這女人繼續道:“而且就算是桃源山的強者出現,也不見得就能留住我。既然你學了縱橫劍,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在生死存亡之際,會做出怎樣的抉擇。”
說罷,她另一只手掌往下輕輕一壓。
安寧剛剛釋放出來的靈魂之力瞬間被壓回體內,身體更是被強大的力量直接壓倒在地,死死的貼著被驕陽烤得滾燙的石板。
隨著那股力量不斷下壓,鋪就街道的石板開始以安寧身體為中心不斷裂開,如同蛛網一般蔓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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