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威海抬手一揮,聲音冷酷威嚴道:“把他殺了!”用手一指龍青云。
“是!”站在余威海身后的兩名扈從領命邁步向前,面容肅然,眉宇間殺機凸現。
兩名扈從同時拔出寒鐵短刀,左腳一踏地面,身形騰空而起,寒鐵短刀捅向龍青云,動作一致,其勢豪邁,勁如猛虎。
龍青云握住牛奔遞過來的劍鞘,拔劍已來不及了,身形一晃,繞過兩名壯碩漢子。
“擒賊先擒王”,龍青云直撲余威海,剛繞過兩名扈從的一瞬間,就拔出:“牛奔”劍。
“唰”地一聲,“碧波流云劍”劍式匹練,劃出一道筆直的鋒芒刺向余威海,勢若奔雷,快捷凌厲,雖是把極其普通的劍,威力卻不敢小覷。
余威海一怔,凝神揮出兩掌拍向直撲而來的龍青云,龍青云見勢一閃。
“呯呯”兩聲,掌風過處,桌子凳子橫飛而起。“神拳一霸”余威海,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牛奔、王皋、柳文龍已經和兩名扈從游斗在一起。劈里啪啦之下,酒館的桌椅板凳四散而飛。
旁邊的黑衣女子和虬髯大漢居然并不驚慌,黑衣女子起身退到旁側觀望,虬髯大漢緊隨其后,二人神色淡定自若。
余威海見龍青云躲閃開去,左手順勢抓起桌上的一壺女兒紅仍向龍青云,右掌運勁拍向龍青云。
龍青云左腳飛起踢碎酒壇,右手“牛奔劍”倒飛刺向左邊的扈從,然后雙掌并舉,迎向余威海。
“啪”酒壺碎裂;“哇”左邊扈從右肩劃出了一道傷口,發出了一聲哀叫;“嘭”嵩陽九式和神拳一霸的對掌聲。
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儀態瀟灑、姿勢飄逸,說不出的蕭疏軒舉。
“好一個翩翩美少年”,旁邊的黑衣女子也不禁動容。
余威海滿臉震驚,自己的“神拳一霸”已經用了九成力道,威猛剛勁,對方居然沒有倒下。只見龍青云身形微微晃了下,穩穩站在原地。
“嵩陽九式”渾厚綿長,雖然龍青云在嵩陽劍府弟子排位賽中,有所領悟,達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但離爐火純青還有一段距離,這個需要長時間的歷練和搏殺,縱使如此,如此年紀達到這種修為也讓余威海暗暗吃驚。
旁邊的黑衣女子也是暗暗心驚:“嵩陽劍府何時出現了如此厲害的弟子?”
余威海知道今天討不了便宜,此地是嵩陽劍府通往臨安城的官道,來往行人眾多,如果不能速戰速決,也只好作罷,以免打草驚蛇。
余威海向黑衣女子看去,只見這黑衣女子搖了搖頭,示意余威海不可輕舉妄動。
原來這黑衣女子是“玄夜”臨安分舵副舵主林落宣,旁邊的虬髯大漢是其扈從雷震。
“玄夜”臨安分舵這次也算是派出了精兵強將。一名副幫主,一名堂主親自出動劫殺龍青云。
林落宣剛才并沒有出手相助。她覺得余威海這次有點操之過急,一臉肅然:“太莽撞了,說好的伺機而動,怎么就先動起手來,也太不把我這個副舵主放在眼里了。”
余威海半年前從東瀚中都調到臨安分舵任玄武堂堂主,據說以后要升任舵主,接管臨安分舵,所以余威海并沒有征求林落宣的意見,心想獵殺了龍青云正好在分舵樹立威信。
現在一擊不中,看來自己過于草率了,林落宣、雷震也是坐山觀虎斗。
突然一陣馬蹄聲疾響,官道上策馬而來兩人,前面一人眉如翠羽、風致楚楚,正是拓跋兮,后面緊跟著的灰袍中年,面容矍鑠,雙目炯炯,正是駱豪。
聽到馬蹄聲響,余威海大聲道,“王龍、馬奎,住手。”并向龍青云抱了抱拳道:“老夫駱府余威海,駱子虔是我家公子,剛才多有冒犯,還望公子海涵!”一臉謙和。
既然這余威海是駱子虔扈從,龍青云也不好發作。
柳文龍、牛奔、王皋也停下手來朝這邊觀望,龍青云向他們三人點了點頭,確認不再打斗。龍青云也是一臉愕然,一個扈從都如此厲害,看來駱府勢力不小呀。
“龍青云,我剛才去找你,才知道你下山了。”清脆的聲音迎面響起,風致楚楚的拓跋兮已經翻身下馬,直奔龍青云而來。
龍青云俊臉一怔道:“我們四個師兄弟到臨安城轉轉,順便鑄造幾件稱手的兵器。”
拓跋兮俏臉一紅道,“我送你一柄劍吧,你在演武臺上的時候,看到你用的那柄破劍,我就作了決定要送你一把質地上乘的寶劍。”
牛奔看向龍青云,似乎在說“我的劍是破劍”,一臉哂笑。
拓跋兮說話的間隙,雙眸瞄了眼對面的黑衣女子林落宣,林落宣似乎察覺到了拓跋兮的目光,移開了盯向龍青云的眼神,看向通往嵩陽劍府方向的官道。
這時候,一匹駿馬出現,馬背上一藍袍青年,矯健的身姿策馬而來,赫然正是駱子虔。
來到龍泉酒家旁邊,“吁”了一聲,停下馬來。眼睛掃視了一下現場,已明白大概,寒芒頓現,逼視著余威海,厲聲道:“余威海,你好大膽,沒得到本少爺允許,居然敢私自尋仇。”
余威海倏地邁步向前,向駱子虔拱手行禮道:“望公子恕罪,小老兒不敢了。”語氣謙卑,駱子虔沒有繼續說什么,畢竟這是為自己出頭,如果繼續責備,也是寒了手下的心。
那駱子虔抬手一揮,兩名扈從到馬廄牽出了三匹馬,三人翻身上馬跟隨駱子虔朝臨安方向奔去。
臨行前,駱子虔癡癡地看了一眼拓跋兮,滿是不舍和羞愧,這個心高氣傲的青年狠狠地盯了一眼龍青云,然后絕塵而去。
余威海也看了一眼林落宣和雷震,震怒之后是淡然,然后一臉溫順地跟在了駱子虔身后離去。
“此人也算是能屈能伸,不容小覷,難怪舵主說他調到中都后,這余威海極有可能被委任為臨安分舵新舵主。”林落宣面若桃花的臉上露出一抹隱憂。
看著駱子虔疾馳而來,又匆匆而去。本來滿腹狐疑的龍青云神色輕松了不少。
“但這一男一女,神情淡定,面色沉穩。”直覺告訴龍青云,剛才離開的余威海似乎和這二人相識。
“拓跋師妹,你送我寶劍,恐怕這個......”龍青云收回了思緒,向拓跋兮微笑道。
“聽說臨安城木冶子是天下聞名的鑄劍大師,要不,小姐、龍公子,我們一起去看看如何?”駱豪及時地圓場道。
看著駱豪一臉真誠,龍青云也不好拂他之意,爽朗道:“哥幾個,如何?”眼睛盯向牛奔、王皋、柳文龍三人,話一出口,龍青云自己也頓感奇怪,剛才搏殺的時候,感覺自己氣定凝神,仿佛有三十多年的積淀一般,輕松下來,仿佛又是少年人的心性,說話的語氣也活潑俏皮起來。
拓跋兮俏臉一喜,霞飛雙頰,清麗的面容上,睫毛微顫,耳根微紅,雙手十指微勾,輕輕地搓著藍裙衣角。
龍青云倒是沒有注意到拓跋兮的少女嬌羞之態,邁步向前,走到龍泉酒家門口,扶起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廝,并走到柜臺邊遞給癱坐在椅子上的微胖中年一些碎銀道:
“掌柜的,你受驚擾了,這些碎銀購置些新的桌椅板凳吧。”
微胖中年臉上慢慢恢復了些許血色,看著柜臺上的銀子,酒錢加上賠償足夠了,向龍青云拱了拱手,臉上滿是感謝。但是剛才過度驚嚇,現在想要站起來,卻怎么也站不起來。
看到這一幕,林落宣震驚、欣賞之余,頓生結交之意,邁步向前,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多謝公子代我倆付了酒錢,我是西湖劍院慕容白的妻侄女,林落宣在此謝過!”
儀態端莊,磊落持重。絲毫沒有剛才的妖嬈嫵媚之氣,龍青云也略感意外,此刻的林落宣落落大方,頗有股大家閨秀的氣息。
難怪剛才一番打斗,這林落宣波瀾不驚,原來是西湖劍院院長慕容白的妻侄女,龍青云剛才還對二人身份有所懷疑,現在釋然了不少。
這林落宣看似嫵媚,但骨子里有股凌厲的氣質,透出一絲干練,眼神中也有一抹女人的嬌羞,只是被嫵媚的外表遮住了。
拓跋兮的性格直爽奔放,熱情如火,嬌羞之態躍然臉上,清澈澄明,渾身洋溢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
二人骨子里都是豪爽磊落的性格。拓跋兮任性、刁蠻,有一種不諳世事渾然天成的美感;林落宣時而嫵媚,時而端莊,仿佛歷經世事的成熟之美。
拓跋兮是性情自然綻放的純凈美,林落宣則是內斂成熟的風韻美。
龍青云想到這里,也不禁打了激靈,“我的思想怎么這么污濁,想這些干嘛。”
頓時收回心神,臉上露出一抹微笑,向林落宣拱了拱手道:“林姑娘不必客氣,就此別過,后會有期!”
拓跋兮狠狠地盯了林落宣一眼,一臉醋意。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林落宣淡淡地抿嘴一笑,少女的心思她太清楚了。
龍青云一行六人策馬向臨安城飛奔而去。看著龍青云漸漸遠去的頎長背影。
那蕭疏軒舉的神情、剛毅昂然的氣質久久回蕩在林落宣腦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