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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雪瓜洲渡,秋風大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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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嵩陽劍府午飯的鐘聲響起,柏云岐向龍青云使了個眼色從石凳上站了起來,負手走出了六角亭。

  柏云岐邊走邊說:“青云,時間緊迫,一會兒午飯后,你到我書房來一下,為師給你指導下武藝。”

  “好的,師父。”龍青云尾隨其后,二人很快走到湖邊。

  穿過嫩柳周垂的湖堤,向南看去,道統祠門口兩顆柏樹高大挺拔,直插云霄,整個劍府依山而建,廊廡俱全,古樸雅致。

  甬路兩旁,樹木郁郁蔥蔥,過了道統祠,就來到吃飯的地方,這是一座土木石結構的房子,歇山式屋頂,門口“膳廳”兩個隸書大字迎面撲來,龍青云不免饑腸轆轆。

  二人跨進膳廳,柏云岐用眼神給龍青云打了個示意,就徑直來到門口左側的包間,門口對面坐著高大的墨天宇,見柏云岐進門,朗聲道:“柏師弟,你來了,快快請進。”

  這是個寬大的房間,雖是吃飯的的地方,也是裝潢的古樸雅致,柏云岐剛剛落座在墨天宇身旁,就悠悠道:“今年學生的素質不錯,像岑師弟招的王皋、牛奔,冷師妹的徒弟拓跋兮都非常不錯嘛。”

  岑若寒、冷竹青微微頷首,深表認同。墨天宇突然面帶憂色道:“云岐,剛才你離開后不久,招生考試就結束了,哪知道這時候工部侍郎駱紹元的公子駱子虔來到了演武臺。”

  “接下來,我就收了這駱子虔成為徒弟。”旁邊的秦闊白冷冷道,兩眼怒目圓睜,充滿了無奈。

  柏云岐也不禁納悶,“這工部侍郎駱紹元是鐵桿的‘主和派’,這唱的哪一出呀?”

  古劍秋,一代劍術名家,南雍國十大高手之一。喜歡獨來獨往。性情孤僻,睥睨權貴。但不知怎的,前幾年突然招收了兩個徒弟轟動臨安城,一個是宰相顧景修之子顧白羽、另一個就是這工部侍郎駱紹元之子駱子虔。

  剛才在演武場,郭闊白也試過這駱子虔的身手,著實不凡,不愧是臨安城官宦子弟中的翹楚。

  駱子虔劍法天分極高,劍風迅捷、狠辣,已快著稱。據說找他比劍的臨安青年劍客,都敗在他的“追風十三式”下,但都是一劍落敗,不知道是找他比劍的人太差勁,還是這駱子虔劍法太過玄妙,或者是傳說有誤。

  但結果就是,二十歲年紀的駱子虔在江湖中闖出了“一劍追風”的綽號,響徹整個臨安城。

  龍青云和師父柏云岐跨進門分開后,就直奔牛奔而來,只見牛奔一個人坐在左側角落用餐。

  龍青云沖上前去就在牛奔肩膀上微微拍了一下,牛奔喊了一聲:“青云。”并沒轉過身來,這么多年的玩伴,從拍肩膀的力道,就知道是龍青云。

  龍青云到餐廳窗口端了兩個菜和一大碗飯,就徑直坐在牛奔對面。牛奔馬上把頭伸過來,湊近龍青云耳朵,神秘兮兮的道:“剛才招生結束時來了一個英武挺拔的青年,好像叫駱子虔,那劍法真叫一個絕,劍影一晃閃了十三下,郭老師也是好險才避開了這一連串的攻擊,收下了他作為徒弟。”當時的喝彩歡聲雷動,連你的風頭都被他搶了。

  正說著,膳廳外面出現了驚叫聲,二人匆匆奔了出去,原來在膳廳對面的一顆松柏下,一藍袍弟子匍匐在一個白袍青年面前,左肩處隱隱有一劍傷,創口周圍衣服上有血跡的斑點。

  白袍青年高大昂藏,相貌英俊,只是神態甚為倨傲道:“莫說是你,就是你師父岑老爺子,我也不懼他。”雖然沒有直呼岑若寒的名字,沒叫師叔也算大不敬了。

  龍青云正要上前制止這白袍青年,忽然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住口,你這人說話好沒禮貌。”聲音清脆悅耳,但語氣也隱隱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駱子虔微微一怔,正要發怒,可轉過臉朝發聲處看去,是一個摸樣嬌俏、風致楚楚的少女,怒目圓整的看著自己。

  見到如此美女,駱子虔正要發怒的臉,突然如雨后陽光般燦爛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師妹。”看到拓跋兮沒有穿藍色弟子服裝,駱子虔認定她是今天新入門的女弟子。

  駱子虔向拓跋兮拱了拱手:“在下駱子虔,秦老師新收的徒弟,工部侍郎的公子,剛才驚擾了師妹,在下向你賠個不是。”語言得體,臉含笑意,說不出的灑脫俊朗、玉樹臨風。

  見駱子虔如此,拓跋兮也不好意思發怒,只是對方的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瞄向自己,讓自己很不舒服,于是發嗔道:“向這位師兄道歉。”

  眾人都頗感意外,剛才還囂張跋扈的駱子虔馬上過去把地上的師兄扶起來,說道:“對不起。”

  眾人見狀,也就一哄而散,受傷的藍袍青年也在另一個藍袍青年的攙扶下憤然離去。也沒說什么,技不如人有什么好說的,這種事也不能告訴師父,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里吞了。

  這一幕被站在遠處的岑若寒看在眼里,搖了搖頭:“我這弟子武功也不弱啊,這么三兩下就被這駱子虔放倒了,衣服上還穿了個孔,哎......”

  旁邊的墨天宇、柏云岐也是一臉凝色,雖說二人也和古劍秋同列南雍國十大高手,但從沒交過手,此人徒弟都這么厲害,古劍秋的劍術可想而知了。

  “一劍驚風”雖然夸張了點,但剛才放倒藍袍弟子,也沒有超過十招,難道我堂堂嵩陽劍府教出來的弟子,比起“追風十三劍”古劍秋的徒弟差這么多,難怪剛才駱子虔說話時,語氣對岑若寒大為不敬。

  儀態瀟灑的岑若寒也是臉上一陣發麻,就是自己要把駱子虔這“追風十三式”壓制下去,也要費一番功夫。

  駱子虔完做成了這一系列的禮貌動作之后,向拓跋兮湊了過來:“請問師妹芳名?”

  雖然這駱子虔長的也算是高大昂藏、瀟灑俊朗,但是舉止輕浮,眼神陰鷙。拓跋兮有種天然的抗拒感。

  縱是如此,但是看到蕭疏軒舉的龍青云就站在旁邊,拓跋兮故意滿臉含笑道:“我叫拓跋兮,冷老師的徒弟。”駱子虔是臨近考試結束才到的嵩陽劍府,所以并不知道拓跋兮的名字。

  龍青云見此情狀,臉色淡然,和牛奔打了個招呼轉身而去,可拓跋兮就不一樣了,龍青云越是這樣,越發的湛然出塵,冷酷冷酷的感覺,讓拓跋兮內心更是抓狂。

  拓跋兮滿臉的笑意在龍青云離開后,頓時變得冷若冰霜,少女的心事真的讓人難以琢磨,剛剛還是陽光明媚的炎夏,倏然之間就是雪花飄飄的寒冬。

  拓跋兮跺了跺腳,一臉寒冰的離去,在松柏樹下的駱子虔一臉懵然,失落的看著拓跋兮的倩影,佇立當場,全然沒了剛才的瀟灑疏狂。

  此時墨天宇五人已經分開,站在遠處的秦闊白看了看駱子虔,微微皺了下眉頭,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哪個少女不懷春,那個少男不多情”。看到拓跋兮熾熱的眼神,龍青云也是激動澎湃,只覺心臟跳動的節奏在變亂,有種怦然的感覺。

  但是,看了剛才駱子虔劍挑藍袍師兄的殘局,龍青云知道自己的武功只是初窺門徑,駱子虔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自己差駱子虔還很遠,所以回過心神,朝柏云岐的書房而來。

  穿過廊廡俱全的建筑,走過一段甬路來到一道古樸典雅的大門前,龍青云敲了敲門。“請進。”里面傳出柏云岐渾厚的聲音。

  龍青云推門而入,只見房間靠窗處放著一張梨花大書桌,案上壘著幾本書稿法帖,并幾方寶硯,兩個黑色筆筒,筆筒內狼毫幾只。

  柏云岐端坐書案前,右手撫在書卷上,食指微微抬起。示意龍青云把門關上,柏云岐指了指旁邊的一把梨花木椅子,木椅上剛好有一杯剛沏的茶。

  龍青云向柏云岐拱手行了個見面禮,以示尊重。轉身坐了下來。柏云岐悠悠道:“青云呀,你剛才也看到了,那駱子虔好生厲害,剛入門第一天就打敗了嵩陽劍府弟子,而且這位弟子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可見駱子虔的劍法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柏云岐說話的同時,緩緩站了起來,在房間里來回踱起步來。看著眼前的老者,須發全白,一雙眼睛雖然炯炯有神,但仍然掩蓋不了滿眼的憂色。

  柏云岐來回走動的身軀在對面停了下來,佇立在墻上懸掛的一幅畫前。神色莊重,默立良久。

  龍青云不禁好奇,起身站立而起,走向對面,豁然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邊疆堪輿圖》,山川、河流、諸國、城鎮躍然紙上。

  北部及東北部是東瀚、西北部是西契、西部靠北方向是西羌、西部是吐蕃諸部、西部靠南是大理。秦嶺、淮河、以及大散關以南就是南雍國了。

  “南雍”兩個字比其他字要大一些,所以顯得格外醒目,京都“臨安”兩個字也遒勁有力,比較耀眼。

  佇立圖前,柏云岐一臉肅然,豪氣干云朗聲道:

  “早歲那知世事艱,中原北望氣如山;樓船夜雪瓜洲渡,鐵馬秋風大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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