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灰黑光芒瞬間洞穿空間飛速射來,亞當輕哼一聲,腳尖虛點空中,道劍·鳴啟劈出璀璨的銀色劍光,大概覺得還不夠,又是反手一劍劈出,再一道更耀眼的銀色劍光跟上。
兩道劍光先后迎上灰黑光束,爆炸產生,沖擊波在距離飛行器半公里的空中完全消散。
爆炸的光芒中,一個灰黑影子竄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亞當,迫于形勢的亞當不敢躲避,于是乎,高空中一銀一灰黑兩個光影竟扭打起來。
一個沉重雄厚的男人聲音這時從飛行器的擴音器傳出來,在呼嘯的大風中并不高,甚至很小,但卻足以讓耳力極好的以辰聽到:“以辰,醒一醒!不要做傻事了!”
突如其來的男人聲音令與亞當纏斗的以辰那眼角飄出的如煙黑暗波動了兩下,可手上動作卻是不停,握起拳頭就朝亞當面門打去。
傷勢的影響在這一刻就體現出來,身形不夠靈活的亞當只來得及躲開腦袋,右肩卻沒能幸免,一拳下去,牽扯到了胸口上的劍傷,一瞬便落了下風。
好在近身搏斗,亞當這位晨曦前隊長要比初出茅廬的以辰經驗豐富太多,縱使墮魔使得以辰戰斗本能提高了不少,可在技巧方面,仍是亞當技高一籌。
在承下對方那一拳時,亞當也沒有閑著,早已交到左手的銀光長劍被掄起,以劍柄上那雷電元素附著變得極為堅硬尖銳的銀色羽毛刺向了以辰。
銀色羽毛刺進以辰右胸,在刺入一半時被強有力的血肉擠住,再難前進絲毫,盡管如此,暴躁的雷電元素仍趁機侵入了血肉中,雷光電流使得以辰半個身子都變成了銀色。
轟的一聲,以辰右胸爆炸,后退出去,亞當也在空中身形踉蹌。
魔氣護體下的以辰右胸僅有一小部分受到了傷害,可縱使這樣,傷勢已然形成,魔化的黑暗之力在清除血肉中大肆破壞的雷電之力,避免傷勢擴大。
捂著胸口,亞當朝空中吐了一口血沫,盯著以辰,不說一句話。
被那平淡的目光激怒,以辰吼叫一聲,將手中道劍·夜束擲飛出去,直指亞當。
食指與中指并攏,亞當輕微朝前一點,飄在身體一側的道劍·鳴啟如脫韁野馬嗖的一聲飛出,迎上那道灰黑光芒。
早已具備了靈性的黑暗之劍與雷電之劍在高空鏗鏘打斗起來,鐺鐺的金屬撞擊聲和錚錚的清脆劍鳴交替響起,譜成一段嘹亮振奮的戰歌。
在兩把道劍碰撞的剎那,以辰就沖出 原地,看那般架勢,還是要肉搏,亞當毫不畏懼,一聲驚雷,人化電光,同樣沖了出去。
兩個光影再次扭打在了一起,黑暗之力與雷電之力彼此朝對方身上宣泄,發出可怕的威力的悚人的聲響。
你一拳我一腳,你掄拳頭我拿腳踹,原本還能上得臺面的搏斗技巧打著打著就變成了流氓打架,一個憤怒沒有理智,一個氣得不顧面子,管什么招式,拳打腳踢把對方打成豬頭才是正道。
雷神號的無人機捕捉到了那不堪入目的畫面,站在屏幕前的杰德斯、邁克爾等人面面相覷,然后心有靈犀地抬頭看天,仿若什么都沒有看見一般,唯獨戈爾曼,捏著下巴瞪著一雙大眼,看得津津有味,居然不時還點評幾句“這拳下流”、“流氓三腳啊”之類粗俗的話語。
只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以天正就被愛人從話筒前推開,對著話筒,早已哭過不止一次的董冪兒眼中又有淚水涌出來,她帶有抽泣嗓音的對著話筒說:“兒……子,我是……媽媽。”
女人不大也不夠清楚的抽泣聲音通過擴音器傳到了高空,也傳進了以辰的耳中,雖然無法比較衡量,但不得不承認,母愛在感性中的體現往往大出父愛太多太多。
董冪兒一開口,以辰就愣住了,手中拳頭停在半空,灰黑眼目朝聲音來的方向望著,板滯的臉上罕見出現一絲掙扎的神色。
可亞當卻是被董冪兒打了個措手不及,在聽到董冪兒呼喚兒子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揮了出去,距離以辰的臉只有幾公分的距離,想收手已是來不及。
于是,砰的一聲,拳頭準確無誤落在以辰的側臉上。
大吼,大怒,臉上那抹掙扎的清明頃刻間消失,以辰瘋狂了,魔氣震天,變回上古天魔,拳風冷冽,轟向亞當。
“臭,太臭了,動手前不考慮收手,與只攻不守的莽夫有什么兩樣?怎么成了道劍之主腦子反而不靈光了呢?”戈爾曼咂嘴批評亞當那一拳。
不過只說了兩句,他就噤若寒蟬了,杰德斯那不善的目光正冷冷盯著自己。
“兒子,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董冪兒哭得雙眼紅腫,盡管清楚緣由,可她不敢在這個時候提艾雪絲毫,甚至連名字都不敢說。
她怕,怕徹底失去兒子。
瘋狂的以辰已經聽不見母親的話,拳拳到肉,打得亞當無力還手,只能被動防御,可即使是防御,仍是不夠,三兩拳頭便被以辰破開了雙臂形成的防御。
勢大力沉的一拳掄出去 ,將防御被破的亞當轟飛出去,以辰竟拋開亞當,朝著那抽泣聲音來源的飛行器而去。
亞當大驚失色,可被一拳轟飛的他想要阻攔已是攔不住化為一道灰黑旋風沖出去的以辰。
一聲巨大響動,飛行器一角直接爆開,魔氣森然的以辰直接沖進了飛行器中。
滿地玻璃以及火光和濃煙交雜的飛行器里,魔氣充斥著每個角落,只是灰黑魔氣的自然肆虐,就將身后不凡的火焰影困在了角落里。
以天正擋在董冪兒身前,盡管看不清面前的暴虐魔氣,可憑借父親的直覺,他能感覺到兒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不遠的地方。
“你這小子,動手前可要想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是你老子和你媽!”以天正對著魔氣大喊。
身為一個父親,縱使兒子成了不人不鬼的大魔,以天正依然沒有絲毫懼色,說實話,他不怕死,如果能救回兒子,他大可不要自己這條命。
不怕死,他卻怕死在兒子手里,不為別的,為了愛人,也為了兒子。若是他死在兒子手里,恢復心智的兒子會怎么樣?
子弒父,這是大不孝,以辰會陷入深深的自責而無法自拔,他該怎么面對自己,又該怎么面對自己的母親。
那個時候,或許,死亡才是他唯一的解脫。
所以,以天正寧愿自盡,也不愿死在兒子手中,因為他不希望自己死也會成為兒子的一種內心譴責。
可身后就是愛人,是他那年發下誓死守護誓言的妻子。
他該怎么辦?以天正陷入了一種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的境地。
以天正為難,以辰卻沒有給自己父親一點考慮的時間,一只手隨意從灰黑魔氣中扇出,朝以天正打去。
淺黃色的光忽然從以天正身上爆發出來,身體的溫度也瞬間高了起來,如若不是魔化的黑暗隔絕了感知,離得愛人極近的董冪兒此時定會受到不小的灼傷。
費盡力氣打出去一道淺黃色光芒,以天正臉色頓時煞白,那全力一擊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
拼盡全部力量發出的一擊還沒有碰到那扇來的巴掌就被灰黑魔氣吞沒,以天正這對敵無往不利的攻擊在以辰面前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砰的一聲,以天正就被以辰一巴掌扇中肩膀拍飛出去,狠狠地撞擊在了墻壁上,一口鮮血噴出,重重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以天正渾然不顧自身傷勢,仰著頭樣子狼狽雙眼卻精光四射地望著前方黑暗,盡管什么都看不到,可 他清楚,兒子正站在愛人面前。
“你這不孝子!那是你媽媽!你敢動手,老子饒不了你!”以天正聲音嘶啞,喊破了喉嚨。
愛人只是個普通人,體質沒有經過強化劑強化,更沒有食用過阿瑞斯果實,如果受了以辰那一巴掌,絕對會有生命危險。
董冪兒神色平靜地看著前方黑暗,大概是母親與孩子的那種血脈相連,她能感覺到兒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時候的她,不僅沒有一點害怕和退避,反而有見到兒子的喜悅。
沒有死,她的兒子沒有死,沒死就好,沒死就好,董冪兒心中歡喜。
忽然,一只手從黑暗中探出,一把抓住了白皙柔軟的脖頸,頓時,董冪兒呼吸困難,面頰漲紅,雙腳漸漸離開地面被提了起來。
董冪兒看到了自己的兒子,一頭灰黑披肩長發,灰黑眼目,冷血的表情,如煙黑暗從眼角向外延伸飄動,就連那衣服都是灰黑色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此時就猶如一個練功走火入魔的大魔頭。
急促微弱的呼吸,那種無限逼近死亡的感覺并沒有讓董冪兒感到害怕,她的眼中沒有恐懼,也沒有恨意,看著兒子的眼神只是帶有無盡的疼愛和悲傷。
被兒子殺死,母親心里也只有悲傷吧。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感受到董冪兒身上傳來的情緒波動,以辰一身滔天魔氣竟有些不受控制,四散后退。
房間里的魔氣退去大半,露出了地上的以天正和墻角的火焰影。
沒了黑暗對視線的阻擋,以天正瞬間看到了驚駭的一幕,以辰正提著董冪兒,他的兒子正抓著他妻子的脖子。
“混蛋!你這個不孝子!大不孝啊!”以天正憤怒地大喊,雙眼早已充血赤紅,掙扎著從地上起來就要拼命。
這一刻的他甚至有些瘋狂,他可以死,甚至可以死在兒子手中,但愛人絕對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兒子手中!
從地上爬起來,雙腳雙手有火焰升騰而起,可還沒來得及發起沖鋒,以天正就被以辰隨手一揮打出的灰黑光芒擊中,再次撞在了墻壁上。
“不……要!”看著愛人重重摔倒在地,董冪兒聲音微弱且沙啞地對以辰說,“不要,兒子,他是……你……爸爸啊。”
以辰冷漠地注視著面前被自己抓住脖子提起來的漂亮婦人,只需要輕輕動手,他就可以解決這條無比脆弱的生命。
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下不去手,一點力氣都多使不出來,感受到脖頸的細軟,他那 只手就仿佛被石化一般,再難用力絲毫。
悲極的淚水沿著那精心保養的漂亮臉頰悄然滑落,最終在那弧度圓滑的下巴形成淚滴,滴落而下,落在以辰的手上。
啪的一聲,聲音是那么小,那么微弱,可在淚滴落到手上的剎那,以辰身體劇烈一顫,身上散發的魔氣更是紊亂起來。
瞧見著董冪兒承受不住魔氣的侵襲一身氣血急劇衰減變得奄奄一息,墮魔的以辰竟鬼使神差控制著力量驅散了魔氣。
一只白嫩的手抓住以辰握著她脖頸的手,令那只手輕微一顫,握著兒子的手發力,減輕身體帶給脖頸的壓力,董冪兒才能再次開口:“兒子。”
一聲“兒子”,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辰那雙灰黑眼目中,逐漸升起了一絲久違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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