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爆炸徹底停歇,照耀半天的白光才逐漸消失。
身為光明之主的貝穎在白光消失的一刻俏臉上就有了凝重之色,因為在她面前,那身灰黑衣衫以及森然魔氣還在。
此刻的以辰一身氣息終于有了些許不平穩的波動,顯然剛才的爆炸還是對他產生了一定影響,不過也僅僅如此,氣息如淵,浩瀚如海,從四面八方奔向貝穎,給其施加壓力。
輕輕呼出一口氣,貝穎不敢掉以輕心,她非常清楚,這一點點小成就不是她得來的,大部分的功勞還是亞當他們消耗了以辰不少力量。
她握緊羽白色圓狀劍把,下一秒,音爆聲響起,人離開原地,化為一道白光沖了出去。
四周開始有點點白光升騰,在覆蓋兩人的偌大空間開始繪畫玄妙的紋路。
以辰沒有動,反而將道劍·夜束拋向天空,攜帶著大量魔氣沖天的黑暗之劍在此時開始幻化,一尊高大的魔影在虛空形成。
“死!”以辰大喝,扭動身軀。
高大的魔王之影隨著以辰做出同樣的動作,在光明之陣中揮動拳頭扭轉身子,魔氣與光明元素交鋒,身子硬碰陣法,那般聲響震天撼地,聲勢驚人。
任誰也沒有想到,黑暗之主與光明之主的第一次交鋒會是這種情況,又會是這么激烈。
縱然這次交鋒的規模遠沒有莫凱澤三人那般宏大,力量也還無法達到威脅以辰的地步,可道劍·予禾畢竟是排名第二的道劍,相同狀態下領悟奧義的光明之主無疑是比其他人強一個層次的。
“在這片天之下,就算他們兩人的力量相等,貝穎也不會是以辰的對手。”晨悅彤凝視黑色的天空,柳眉蹙起。
“弄出這么大動靜,王殿那邊怎么連水花都沒有。”莫凱澤不解。
“可能是想讓以辰消耗掉我們全部力量,甚至是想讓以辰解決我們。”晨悅彤猜測。
“如若不然,就是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們去做。”不愿去想那些事的亞當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以辰身上,對晨悅彤說,“貝穎快堅持不住了,我去攔住以辰,你接回她,要是再有一人被重創,敵人來了我們就被動了。”
不等晨悅彤回應,亞當就化為一道銀光沖上高空的戰圈。
“他不是以辰的對手。”晨悅彤看向莫凱澤,似是想讓他出點主意。
莫凱澤望著亞當的身影,輕聲說道:“他救回以辰的心情這個時候應該比大多數都強烈吧。”
晨悅彤一怔,隨后看向高空,不再開口。
魔王之影的那勢大力沉的一拳轟碎了光明之陣,陣法破碎,漫天白色光點紛飛,貝穎不出所料敗下陣來,身影倒飛出去。
殺意震天的以辰暴射而出,手中灰黑長劍直刺貝穎脖頸,明顯是想一擊斃命將這力量令他厭惡的女子徹底殺死。
虎口傳來的撕裂的疼痛,道劍·鳴啟挑開了魔化的黑暗之劍,亞當趁勢就是一拳,雷電元素覆蓋拳頭,噼里啪啦的電弧在拳頭表面跳躍。
任由對方拳頭落在胸膛,以辰以命搏命同樣一拳轟擊在亞當左肩。
沒有兩敗俱傷,亞當左肩一沉,身影向后倒去,劇痛從肩膀傳來,肩胛骨受到了碎裂性打擊,反觀以辰,只是胸前的灰黑衣衫有些燒焦,胸膛上并沒有留下任何傷勢。
劇痛讓得亞當眉頭一皺,緊接著就被他咬牙忍了下去,對敵人不留情面,對自己更是如此,他的狠早在凡妮莎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脫離萌芽階段,茁壯成長起來。
藍光閃爍,晨悅彤出現在以辰背后,苗條身影高高躍起,散發著冰霧的道劍·沫霜當頭劈下。
灰黑魔氣包裹右手,以辰轉身就朝身后抓去。
平滑偏鈍的劍刃不容忽視,劈砍在魔氣保護的手上,硬是破開了魔氣,令得那只魔王之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身為水之主,又身處大海,在保證輸出不會遠大于汲取的情況下,她的力量同樣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可這次這位水之神祇卻踢到了鐵板,不提那籠罩南半球小半天空的黑暗,就只是憑借化魔之力,現在的以辰就不是其能抗衡的。
墮魔的以辰沒了以往那么多廢話,左手探出,一方墮落魔域就罩住了晨悅彤,大概是覺得不夠,右手也探出,又是一方墮落魔域出去,套住了那第一方灰黑囚牢。
做完這些的以辰反應迅猛地轉身,迎擊已經沖到面前的亞當。
“醒醒吧!”雷電一拳直擊以辰面門,亞當大喊。
迅如閃電側頭躲開拳頭,以辰一拳打在了亞當腹部,后空翻一腳踢在其腦袋上,將其踢飛出去,這還不算完,身影一閃他就跟了上去,右手一招,道劍·夜束倒飛回手中,切刃劍尖刺向亞當胸膛。
清脆的破碎聲響起,擊中的劍尖瞬間破開元素之鎧,銀色戰鎧轟然破碎,以辰狠辣地補上一劍,劍身刺中亞當。
切刃劍尖從后背刺出,劍身貫穿亞當胸膛,刺穿他的身體。
亞當呼吸一滯,如果不是他危機時刻強行扭轉身子,黑暗之劍貫穿的就不是右胸了,而是他的心。
引動雷電之力去對抗侵入體內魔化的黑暗之力,亞當面無表情,一腳踢在以辰身上,借助反作用力將胸膛從黑暗之劍上抽出來。
滾燙的鮮血傾灑,貫穿傷口處電火花四濺,雷電之力封住了口子,亞當面色發白,配上那頭白色長發,仿佛一瞬間老了三五十歲。
也在這時,那兩方灰黑囚籠破碎,氣息萎靡的晨悅彤逃脫出來,可是一身力量斷斷續續,再難以參戰。
只是短短片刻,雷電之主與水之主就再次落敗。
雷神號上,杰德斯雙拳緊握,再也沉不住氣,對安德烈說:“我奧古斯丁家族要參戰!”
以天正望著屏幕,不動聲色地說:“火焰,通知火刀組織,準備參戰,對手電銀之手。記住,不用留手,沒了那雙電手,他們依舊不是軟柿子,鬼玩意多得是。”
“是!”戴著唐僧頭套的人立即轉身,離開房間。
“以天正,你什么意思!”聽到以天正的話,杰德斯忍不住說道。
以天正直視前方,雙手抱胸,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打我兒子,我這當老子的還能只看著不成?”
“你兒子傷了我兒子!”杰德斯陰沉著臉對這個忽然看起來可惡不行的家伙喊,“你家那小子已經著魔了,他要殺人!”
以天正扭頭,冷淡地看著他:“你可以把你兒子叫回來,但你不能插手!這是他們道劍之主的事,奧古斯丁家族沒有權利干涉!”
“你!”杰德斯指著以天正,氣得說不出話來。
一直保持沉默的戈爾曼仍是不打算說話,這種頭疼的事才不是他該考慮和解決的,邁克爾與安德烈對視一眼,也明智地選擇了閉口不言。
而董冪兒,一會兒擔憂地看屏幕中的兒子,一會兒又焦急地看爭吵的兩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雷神號上兩人爭吵的時候,面如金紙的亞當卻只是看了眼傷口,而后便后槽牙咬著忍受劇痛面無表情地看向以辰。
“這種痛苦比起失去心愛之人……差得遠了啊。”與那雙灰黑眼目對視,亞當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提劍,說道,“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就不會被這黑暗徹底蒙蔽心智,區區一點力量就能大過你對她的感覺,那你的愛也太廉價了。”
平淡的話語猶如一把利劍插進以辰心里,令化魔的以辰身體發出首次劇烈顫動。
眼神漸漸發散,腦海中浮現出凡妮莎朦朧身影的亞當仿佛自言自語:“我答應要帶她去看遍世界各地的美景,如今卻成了一口空談,那年她揍我,我說過很享受,她揍得更兇,并揚言每年揍我一頓,最兇的一頓,現在她也失言了,約定在有人離開時變得那么脆弱,心若是再不堅強,與死何異?”
以辰揚起要施展墮落魔域的雙手竟在亞當說出這般話時緩緩垂了下來,眼目中盡是灰黑之色,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可那如煙的黑暗卻是短了些許。
一雙拳頭握緊,又松開,握緊,再松開,這個時候的以辰無疑陷入了一種在人與魔之間徘徊的膠著狀態。
說起話來,回憶與逝去愛人的點點滴滴,亞當已不再將注意力放在以辰身上,他眼神迷離,聲音輕微,真正自言自語起來:“凡妮莎,你知道嗎,我曾想過一劍自刎,追隨上你,可我舍不得母親,對不起母親,父親和祖父也不讓我放心,我的身上牽連太多。如果有來世,我多么希望我一生的牽扯只有也只是你一人,你開心,我就開心,你難過,我就難過,你死,我也好不茍活。”
沒有人發現,亞當的長發從發尾開始一縷一縷脫落,短短片刻就只剩下那么一頭白色短發,并且很快,那頭白色就發生了變化,成為燦燦金色。
“人之終點不外乎生老病死,凡妮莎,我想與你有個最后的約定。”亞當抬起頭,那頭金發竟開始漸漸變為了銀色,并且有危險的電弧開始在其中跳躍,“凡妮莎,我亞當,將人生的路走好,在終點與你相見,用最好的自己……面對你,那時,我亞當,唯有你。”
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勢從這一刻的亞當身上蕩開,無形之中,影響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