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
一架直升機從墨爾本出發,向著東南方向飛去。加上兩名駕駛員,直升機上一共有五人。
此行的目的地是距離墨爾本約130公里的菲利普島,以直升機的速度四十分鐘就能到達。
“任重道遠,拄拐前行。”以辰強忍笑意,拍了拍莫凱澤,準確說是拍了拍莫凱澤平放在腿上的兩根可伸縮手杖。
“謝謝啊。”莫凱澤閉著眼說,表情淡然,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嘴角在微微抽搐。
劍息的確是一種神奇的物質,在劍息的幫助下,僅僅休養了一周,莫凱澤膝蓋就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不再需要包扎,活動自如,而且新生的皮膚比之前的更光滑。
不過為了能更快、更好地恢復,莫凱澤還需要拄三到五天的拐,所以現在的他還是處于暫時性殘疾狀態。
當時看到莫凱澤膝蓋處的細膩皮膚,以辰還打趣說你要是全身都傷一遍,皮膚絕對比那些經常保養的女人好得多。
對于以辰這般調侃,一向沉穩的莫凱澤也忍不住了,果斷選擇了用手杖解決問題。而被矮隔斷攔住了去路的以辰,也在莫凱澤揮起手杖的第一時間選擇了告饒。
“對于澳大利亞,你們了解多少?我是說歷史。”對著鏡子摸完油,邁克爾看向兩人。
“1770年淪為英國殖民地,1901年組成澳大利亞聯邦,成為英國自治領,1931年成為英聯邦內的獨立國家。”以辰竭力回憶安德烈給他講過的話。
“重復得不錯,安德烈還是稱職的。”邁克爾點頭,對以辰知道這些并不意外,“再往前呢?比如17世紀,或者往前推個幾萬年。”
以辰頓時啞口無言,干笑著搖搖頭。
莫凱澤想了想說:“最早航行至澳大利亞的歐洲人是荷蘭人,隨后來的是英國人、法國人。荷蘭人航行至這里,將澳大利亞稱為新荷蘭,那時澳大利亞的土著居民還處于新石器時代。”
“很好,一看就做過功課,不過你說得還不全。”邁克爾目光贊賞,咳了下嗓子說,“人類在澳大利亞的生活史可以上溯至四萬到四萬五千年前,是澳大利亞的史前時期。無文字可考的美拉尼西亞史前史可以上溯至兩萬到兩萬五千年前,也大約在那個時候,澳大利亞土著居民的祖先由東南亞來此定居,居住在塔斯馬尼亞島。”
“塔斯馬尼亞人?”莫凱澤挑眉。
“對,塔斯馬尼亞人屬尼格羅人種美拉尼西亞類型,崇拜圖騰、月亮、精靈,盛行巫術,禁忌甚多。”邁克爾點頭,補充說,“尼格羅人種,也就是黑色人種。”
莫凱澤隱隱意識到邁克爾想說什么。
“和我們說這些做什么?你不會是想把澳大利亞歷史當成常識給我們普及一下吧?還是說塔斯馬尼亞人與劍陵有關系?”以辰聽得稀里糊涂,瞅著邁克爾,一副要瞅出花來的樣子。
“那你問問他做功課是為什么,我可不相信他會平白無故對澳大利亞歷史感興趣。”邁克爾朝斜對面努了努嘴。
順著邁克爾的視線,以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莫凱澤身上。
莫凱澤沉吟了一下說:“琉璃法塔,我比較好奇那座青銅鐵塔的來歷,它是怎么出現又是怎么存在的?”
“琉璃法塔?”以辰訝然,莫凱澤不說他還真沒想過這兩個問題。
最先發現琉璃法塔的是土著部落的祖先,但事情太過久遠,連一個大致的時間范圍都無法確定。
因此,琉璃法塔的出現和存在一直是一個謎。
事實上,琉璃法塔本身也是一個謎。
不論是七尊王殿降臨還是七元素道劍出現,又或是那個涌出成千上萬殿衛的巨大漆黑旋渦形成,都是在塔門打開后發生的,一切都說明琉璃法塔與劍陵有著重要的聯系,或許這也是俱樂部為什么把總部建在了新秀谷。
“我還是不明白琉璃法塔與塔斯馬尼亞人有什么關系。”以辰聳肩。
“居住在新秀谷中的那個土著部落就是塔斯馬尼亞人。”莫凱澤注視著邁克爾,肯定的話語完全不像是問問題,更像是陳述事實。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邁克爾說,“那個土著部落正是血統純正的塔斯馬尼亞人,他們的祖先從塔斯馬尼亞島來到了新秀谷,發現了谷中的琉璃法塔。”
“從塔斯馬尼亞州到維多利亞州,漂洋過海來看塔?”以辰感嘆一聲,“那個部落的祖先還真是熱衷于冒險啊。”
“這對了解琉璃法塔的來歷沒有一點幫助。”莫凱澤把手杖放到一旁。
“但對了解琉璃法塔本身有幫助。”邁克爾一笑,“那個部落的塔斯馬尼亞人對俱樂部研究琉璃法塔有很大的價值。”
“人都死光了,有再大的價值也沒用。”
“誰告訴你都死光了?”
莫凱澤把手機拿給邁克爾看:“血統純正的塔斯馬尼亞人不是都死了嗎?19世紀塔斯馬尼亞人遭到了屠殺,1835年不足三百人,被囚于弗林德斯島。1876年最后一名血統純正的塔斯馬尼亞人死去,現存者都是混血后裔。”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能從網上找到的真相都不是真相。”邁克爾似笑非笑,“有沒有塔斯馬尼亞人活著是個秘密,即便活著是不是那個部落的人又是個秘密。”
以辰撇嘴:“你都說得這么直白了,還是秘密嗎?”
“到此打住,我們換個話題。”邁克爾腦袋貼在玻璃上,俯瞰著外面,“對山谷戰爭中那個涌出成千上萬殿衛的巨大漆黑旋渦,你們不感到好奇嗎?”
“不就是生靈蟲洞嗎?有什么好奇的?”莫凱澤揉著膝蓋,忽然意識到重點,抬起頭,“那個蟲洞有多大?”
“半徑三百米,單次穿梭數量三百個。”邁克爾緩緩地說,“那是一個大型生靈蟲洞,也是目前發現最大的生靈蟲洞。”
“三……百米!”以辰張大了嘴巴,一個畫面在他腦海里浮現,直徑六百米的巨大黑洞出現在新秀谷上空,如同一張猙獰大嘴即將吞食大地。
邁克爾很享受以辰吃驚的表情:“俱樂部根據半徑和單次穿梭數量將生靈蟲洞分為微、小、中和大型四種,半徑米數和單次穿梭數量依次達到了三、十五、五十和三百。現發現的微型和小型生靈蟲洞共有一百四十四個,中型生靈蟲洞四十九個。大型生靈蟲洞只在山谷戰爭中出現過一次,質門推測那個生靈蟲洞很可能被七元素道劍破壞了,也有可能是被封印了。”
“如果是被封印了,那就存在解封的危險。”以辰說,新秀谷上空的大型生靈蟲洞無疑是個潛在的巨大麻煩。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作為新秀總部,新秀谷并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簡單。”邁克爾一臉的無所謂,沉默了片刻,審視起以辰,“聽說你這段時間一直為黑暗王殿殺人的事感到自責,我覺得我有必要對你進行一下心理疏導。”
“果然,我就知道你是來開導我的!是大軍要總攻了嗎?”以辰眼神警惕地看著邁克爾。
這一周里安德烈找過他不下三次,實屬那種悍不畏死的先鋒。好在安德烈和他交談時話題不再和莫凱澤那般只局限于路璇身上,而是著重說了他和其他人保持距離的問題。
“大軍?總攻?”邁克爾哼了一聲,“我就沒指望安德烈能救你于水火,心理學屬于高深學科,安德烈只能用來害人,救人還要本塔主親自出馬才行。”
“他不是在跟你學心理學嗎?”聽到邁克爾話語中對安德烈的嫌棄,以辰竟有些想笑。
“他那腦子,我給他講三四遍他能聽懂我就謝天謝地了。”邁克爾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樣子,“在心理學方面,也就關于洗腦的一些知識他能聽懂,但洗腦,那家伙早就會了。”
莫凱澤面無表情地望著窗外,對邁克爾嘲諷他那位老師的行為不為所動,從黃金海岸回來不久他就知道了俱樂部三鬼的存在以及他們“相愛相殺”的感情。
邁克爾盯著以辰,單刀直入:“你得了抑郁癥。”
以辰眼皮微微跳動,笑得勉強:“沒那么嚴重吧。”
“我倒認為說輕了。根據你這段時間的表現我初步判斷,你得了間歇性抑郁癥。”邁克爾翹著腿,低頭喝著水。
“真有這種病?”以辰驚愕。他下意識地看向莫凱澤,眼中盡是懷疑之色,仿佛在說你是不是私下里學過心理學?說得也太準了!
讀懂了以辰眼神的莫凱澤攤了攤手,表示自己并沒有。
“你是在質疑我嗎?我可是心理學教授!與安德烈那個只看了幾本書的家伙不一樣,我是有學位證的!”邁克爾從西裝口袋里摸出一副平光鏡戴上,“時而正常,時而抑郁,你這是典型的間歇性抑郁癥!值得慶幸的是你病得不重,而且只表現在情緒方面。”
“這個模樣的你像極了美國最新一部動作電影中的光頭男,不,你比他壯。”以辰由衷地說。
“我一拳可以讓他哭很久。”說了一句,邁克爾又回到正題,“實話實說,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幼稚。不過我也理解,畢竟在這之前你生活是平靜的。”
轉移話題失敗的以辰耷拉著腦袋。
邁克爾單刀直入:“你要知道,就算你去的不是莊園和診所,暗王依然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依然會有人因為你而死。除非你待在無人島、沙漠等人跡罕至的地方。”
以辰腦袋更低了。
莫凱澤臉色古怪,這是心理學家該做的事嗎?
以辰那家伙明顯更郁悶了,他很想問邁克爾你確定你是在心理疏導嗎?
“你認為那五條人命與你有關,是你連累了那五個人。這很好,起碼說明你有良知,但我總不能給你頒發一個榮譽證書。”邁克爾兩根指頭抵在以辰額頭,把他的頭抬起來,“你換個角度想,如果沒有你,暗王就不會殺人了嗎?你錯了,他依舊會殺,而且會肆無忌憚地殺。這也是俱樂部為什么不限制你們自由的原因。”
以辰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邁克爾繼續說:“如果限制你們的自由就能阻止王殿殺人,你們早就被帶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度過一生了。”
“隱秘的地方……你還不如直接說監獄呢。”以辰撇嘴。
“那地方也算監獄的話,社會犯罪率恐怕會呈指數形式增長了。”看了看窗外,邁克爾說,“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