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墟。
曾經的魔道領袖心魔宗舊址,沉于無盡黑龍海之底,沒有人知道魔墟之下是什么。
一道平凡的老者身影在黑龍海底行走,巨大恐怖的古老海獸在他身邊游過,視他如無物,老者朝著一個方向緩慢前進,閑庭信步。
一座巨大的黑暗山脈出現在他的眼前,山脈離海底仍有百丈之距,仿佛懸浮在無盡黑龍海中。
隨著老者的走進,海底一座方圓千丈的巨大五色祭壇出現在黑暗山脈下方,五色祭壇雖大,可與黑暗山脈一比如同麻雀與鯤鵬,毫無可比性。
祭壇上盤坐著一道麻衫身影,面貌枯瘦蒼白,白須白眉,在他的雙手手腕,雙腳腳踝以及腰上拴著一條粗大的灰白色鐵鏈,連接著祭壇五個方向。
麻衫老者頭頂上正是黑暗山脈,毫無生氣,似乎是一具干尸,然而下一刻他徐徐睜開雙眼,望著走向自己的灰衣老者,輕聲說道:“化哥,千年不見,風采依舊。”
灰衣老者眼中有些痛苦,道:“辛苦你了,你本有無敵的天姿,為了不讓魔墟破碎空負了一生的時間,滄海第一魔首,世間還有幾人記得你?”
這黑暗山脈便是魔墟,在太古之劫時魔界破碎沉入黑龍海,一直是心魔宗的山門所在。
麻衫老者波瀾不驚,道:“我雖背負魔墟,一手鎮壓魔淵,卻不及你,我好歹在這里靜坐,也沒什么好憂慮的事情,然你乃是合道計劃的布局者,這其中所耗費的心力是我絕辦不到的。”
麻衫老者沉聲一嘆,他只能盡量讓魔淵裂縫不再擴大,卻無法阻止天外邪魔入侵,天女與獨孤扛天一戰,一死一重傷,對地星極其不利,他卻什么都做不了。
獨孤扛天枯坐魔淵一千五百載,與他見過幾面,與天女都是絕頂人物,他想不明白兩人為何會突然動手,任何一個殞落對地星來說都是極大的損失。
灰衣老者走上五色祭壇,盤坐在地上,與他相對,揮手間兩人之間出現一方小桌,擺著一只灑壺。
灰衣老者輕聲道:“合道計劃還算順利,若是能夠成功,或許可以徹底解決天外邪魔之患,只不過人心叵測誰都想爭一爭帝路,我的把握也不是很大。”
麻衫老者提起酒壺對著壺嘴猛嘬了一口,直感覺心神舒爽,大為過癮,他凝著白眉道:“你要小心蓋非衣,此人為了證帝不擇手段,怕會破壞合道計劃!”
灰衣老者眸中幽光一閃,道:“合道計劃不容失敗,這是地星最后的希望,天女那里我已經打好招呼,就等邪魔上鉤。”
接著他神色微變,目光望向黑龍海之上,皺眉道:“殺心佛去了執法殿!”
麻衫老者微一咧嘴,道:“看他們怎么處理了,這個納蘭嘉措若是沒有心魔一心修道,絕對是帝路上的有力爭奪者……”
灰衣老者雙眼似乎能撥云見日,撥開重重迷霧,眼中景象層層遞進變幻,看到了一座古老恢弘的建筑:執法殿。
殿外,站著一個紅衣小和尚,懷中抱著一個沒有生機的女子。
“納蘭嘉措求見天女!”
紅衣小和尚正是梵天佛子納蘭嘉措,他抱著一襲紅嫁衣的付心君,雙膝一彎緩緩跪在地上,高聲喊道。
一個白袍中年快步走出執法殿將他扶起來,道:“天女大人已知道你的來意,你還是回去吧,人死無法復生,佛子節哀順變!”
納蘭嘉措聞言朝著殿中叩首,額頭貼著地面,口中道:“貧僧立誓,愿為天地正道再修十萬年,只求輪回開一道,讓付心君輪回!”
他本已經開始逐漸擁有前世修為,能夠在極短時間內直接踏入彼岸十五重天,一言落下,他身上散發出無盡佛光,他的境界逐漸跌落,從神橋五階一直跌到了苦海巔峰。
殿中傳出一聲悠悠輕嘆,仿佛穿越了時空,天女冷漠的聲音響起:“她是天祭道體,可補天殘地缺,能保地星萬年太平,你是要這眾生安危還是要她?”
佛道慈悲為懷悲天憫人,古有佛祖割肉伺鷹,然而納蘭嘉措頭也不抬,答道:“只求天地開一線,送她輪回,以后這三界若是有劫難,我納蘭嘉措一力承擔!”
聲音無悲無喜,透露著一股堅決,他懷中的付心君緩緩化作光點消散在天地之間,納蘭嘉措猛地抬頭抓向那最后一縷光點,厲喊道:“心君!”
最后一縷光點在他指縫間消散,他仿佛聽到她在他耳邊嘻笑:“納蘭,成親之后你的錢都得交給我保管哦,你表現得好的話我就獎勵你一點,一點點……”
白衫中年將納蘭嘉措扶了起來,說道:“佛子,節哀順變!”
自古佛道給人的印象一直都是絕情絕欲,忌酒色財氣,除了凡俗那些假和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佛道天驕沾染情、色。
納蘭嘉措擺了擺手,朝殿中方向深深一拜,隨即朝白衫中年道:“以后執法殿有用得著納蘭的地方,力之所及,在所不辭!”
他瞧了殿中一眼,旋即御風離去,此番回去必然受到寺中重罰,沾染女色已是犯了大忌,更因此修為大損,寺中必不會輕易放過他。
納蘭嘉措笑了笑,紅衣如血,低語道:“佛說普渡眾生,可佛不懂愛情,怎么普渡那些情場失意之人。”
他是佛道第三代佛祖殺心佛帶著記憶轉世,直到十五歲才覺醒前世記憶,他很多時候都在想自己到底是殺心佛還是納蘭嘉措,他甚至懷疑付心君之事是不是早有安排。
納蘭嘉措思索至此,眼中兇光閃過,若是真有人算計他,他不介意開一場殺戒,思索間腳下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
白衫中年望著紅衣身影遠去,無奈一笑轉身走進殿中,看來佛道也安穩不了多久了,不過帝路爭鋒本就是一場亂局,即使是天女大人也左右不了。
“納蘭嘉措經此一事之后必高歌猛進,獨孤、公輸、鐘心正等超一流天驕皆是聲名顯赫,看來我殿也得入局了。”白衫中年自語道。
帝路爭鋒就如同一場巨大的棋局,天地為棋盤,眾生為子,一將功成萬骨枯,誰是棋子誰是棋手現在還很難說。
麻衫老者搖了搖酒壺,笑道:“這是什么酒,人間仙釀啊!”
“就凡間老百姓喝的酒而已,你一千年也難得喝一回,馬尿都能讓你喝出仙水的味道來。”白衣老者大手一揮,數十只酒壺出現,堆成一座小山,隨即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