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橋邊與宋偉告別時,我又拿出兩塊銀元,請他幫我買些被褥鋪蓋,這才提著宋偉幫我買來的一堆糖果點心和木工工具,沿著官道向朝陽寺走去。m.zztxsp
一邊走,卻一邊還在想著剛才金雕宋偉向我講述的內容,以及這些內容中透露出的點點信息。
桃源鎮是清風城屬下,是在異族打來的時候供清風城的老爺們避難用的。
也就是說,清風城是有戰爭的,戰爭的對象,是異族。這一點從陶琳芝的未婚夫在前線戰死這一點可以得到佐證。
而陶之然,在解甲歸田之后被城主派到這里鎮守,對于城主而言,看來對這個桃源鎮的安全很是放心,所以才會讓一個解甲歸田的將軍來鎮守,還只派了兩個差役。
陶之然就更夸張了,連官都不當,直接開始做生意了。而且據我的觀察,他還對華國的古代文化很有興趣。
還有一個神國,宋偉說我像神國人那樣彬彬有禮,卻說了一半就卡住了,像是害怕提起神國似的。
而對于宋偉忌諱莫深的神國,金雕卻說他們是跟隨仙界的。
那么就是說這個世界有兩個對立方,一個是仙界,一個是神國。可是后來又說桃源鎮在和神國做生意,甚至能夠買到神國的神器,這表明他們應該是在和平相處的。
想到這里時,我的腦子里忽然跳出了一個詞:三界。
宋偉說桃源鎮出產的稻米和桃酒,在三界很是有名的。
按照我對于人界仙神的了解,三界,肯定就是指的仙神人三界了,現在有了仙界、有了神國,可是這里明明沒有人界,因為他們都知道我是從人界而來的,那說明他們知道人界是另一個世界。
那么這個世界的第三方是什么呢?
搖了搖腦袋,我又想到了他們對于朝陽寺眾人的觀點。
朝陽寺眾人,按桃源鎮官方的說法,都是異族所化的人類。金雕說,用神國的話說,他們是神族中的類人族變化而來的。
關于這一點,我不得不想到人界的尼人所建立的神國,以及進化為人的庫瑪利和那不多。那么這個神族中的類人族,是不是就是尼人呢?
想到這里,我暗下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找李雪楓問清楚這個世界的來龍去脈。
沿著官道走了一陣,看到兩旁長勢喜人的稻谷,我忽然想起金雕的話,跳下官道就能看到那些農奴和山民,一時興起,抬腿就下了稻田。
果然,在一陣如水波蕩漾般的空氣震動后,站在田埂上的我看到了幾個正在田里除草的農夫。
農夫們像是沒有料到我會跳下去,在和我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打量了一會后,一個老年農夫帶頭,幾人直接跪在了灌滿水的農田里,倒是看得我一愣。
“大人,我們都在努力的干活,如有不當之處,請大人責罰。”老年農夫顫巍巍的說道。
“呃......”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看著他們面黃肌瘦破衣爛衫的樣子,比數字三人組和小瓶兒還顯得窮困潦倒,想來這些反正的叛徒,過的并不好。
微微嘆了口氣,我說道:“你們起來吧,我不是什么大人,就是個過路的,看到這稻田風光如畫,便想著下來看看。”
幾人相互看了看,最后老年農夫見我不像是說假話,便率先站起身說道:“都起來吧,這位大人想來不是鎮上的人。”
我笑了笑,說道:“我是朝陽寺的。”
“山賊?”
眾人的神色一下子松弛了下來。
我正納悶怎么山賊都沒有桃源鎮上的人可怕嗎?只聽老年農夫說道:“血煞幫的大爺?”
我笑了笑,說道:“您看我這個樣子,像是大爺嗎?”
確實,此時的我,用草繩系著頭發,肩膀上掛著褡褳,手里提著裝著木工工具的麻袋,嘴上還叼著紙煙。雖說挎刀背劍,但樣子并沒有李雪楓那樣的帥氣。
想到這里,我眼前仿佛又出現了狗日的李雪楓那一絲不茍的發型,不由的在心里稍稍的腹誹了一下。
正這樣想著,老農的話又給我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老農笑著說道:“老爺你雖然挎刀背劍,但確實沒有雪楓爺爺那樣有氣勢。”
我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自從我下了望月山,從來還沒人說過我不帥氣過,特么的......
好心情一下沒了,我對他們笑了笑,說道:“我就是一時興起,你們忙,你們忙,我走了。”說完便縱身一躍,想要躍上官道。
“老爺小心......”
我身在空中,還未來得及問小心什么,卻見自己已經越過了官道,而下面,是一條一米來寬的灌溉渠。
“我去......”
正想使出仙力縱身而起,仙力卻被禁錮在丹田之中,根本無法運行到我的腳上。
無奈之下,我只好轉身將手中的麻袋和褡褳一把扔給老農,緊跟著自己一屁股坐到了灌溉渠中。
還好灌溉渠的水不是太深,坐下來也就到我的脖子。
我從水里站起身,濕淋淋的踏上灌溉渠的青石板邊緣,踩在了青石板上。
對面的幾人眼中含著笑意的看著我。
老農笑著對我說道:“大爺剛到桃源吧,這條官路是只能下不能上的,否則,我等不是可以隨便沿著官路到埡口去了?”
聞聽此言,我抬腳向半米高的官道踏去,卻又是一個趔趄,身子向前撲去,一閃身,又到了老農這邊。
老農急忙扶住我,其余幾人卻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回頭望了望身后的官道,喃喃的說道:“這真特么是個監獄啊!”
老農卻笑著說道:“這里比監獄可好多了,我等逃回人間,即使做工十年,也比在陰曹地府里強太多了。”
我微微一怔,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笑著說道:“你們都是自愿在這里干活的?”
老農笑著說道:“當然是自愿的,也就是為了重回人間而已。”
我看了看周圍幾人,他們都在微微點頭,便說道:“勞動光榮嘛,正是有你們的勞動,我等才能有飯吃。”
眾人一怔,除了老農,幾人都微微有些激動。
我正不知所以,老農卻將褡褳幫我挎好,又幫我提著麻袋,說道:“大爺您的衣服已經濕了,這里到朝陽寺還要走一個多時辰,要不您先到我們的村子里去坐一坐,把衣服烤干再走吧。”
我想了想,說道:“好吧。”
當下老農對幾人說道:“你們繼續,我帶大爺回村去。”
幾人一起說道:“是,村長。”
跟著老農走在田坎上,我邊走邊問道:“老丈您會功夫?”
老農頭也沒回的說道:“在軍中待過。”
我又問道:“您剛才說神族的陰曹地府,是什么地方?”
老農站住腳,轉身盯著我看了看,說道:“大爺您不是清風城的人?”
我笑了笑,說道:“初到貴寶地,還沒請教老丈尊姓大名?”
老農卻對我點了點頭,說道:“罪民黃友諒。”
我笑著說道:“我叫徐今月,黃老您好。”
老農擺了擺手,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邊走邊說道:“不敢稱黃老,一介罪民而已。”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又走了幾百米,遠遠的看到山邊有一片土墻夯起的茅草房,黃友諒加快了腳步,想來那里便是他們的村子了。
進了村,我有些驚奇。
一是驚奇這里居然規劃布置的挺有條理。
一條小溪在一米來寬的,青石板鋪成的溝渠中潺潺流下,直通到田坎邊代表灌溉渠里去。
沿著溝渠兩邊,種著兩排桃樹,桃樹邊,是兩條大約兩米寬的青石板路。
路兩旁,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幾十棟兩層的土墻茅草房,草屋的窗臺前,放著各種各樣的,正開著嬌艷花朵的盆栽。
第二點驚奇的是這里的人都對我毫不在意。
無論是路邊玩耍的孩童,背著大堆的柴草或樹木的村民,還是正在溝渠旁的陰陽井邊漿洗衣物的婦女,都只對村長點頭打招呼,絲毫對我這個渾身濕透的外來人不以為意。
沿著溝渠走了幾十米,轉過一個彎,穿過一條十幾米的甬道,便看到一棟前面有廊的大茅草屋,屋前還有一個數百平方的青石板場院。
穿過場院,走進茅屋,一個中年女人正坐在火塘邊的小板凳上燒水。
聽到有人來,女人轉頭看到了黃友諒,笑著說道:“回來了嗎?這位大人是?”
黃友諒卻沒有回答他,只揮了揮手,說道:“去拿我的官服來。”
女人看了我一眼,趕忙上樓去了。
黃友諒拖過兩張竹椅,笑著對我說道:“大爺先坐坐,待會我老婆拿我的衣服來,您先換上。”
我笑著說道:“不用客氣的。”
女人下樓來,將抱著的一堆衣服交給黃友諒。
黃友諒說道:“你去準備些吃食,再沽點酒來。”
女人有些遲疑,黃友諒怒道:“還不快去。”
女人轉身離開后,黃友諒指著一扇竹排做成的屏風,對我笑道:“老婆就得管教,大爺你換衣服吧,這會也該吃晚飯了,您吃了飯再走。”
我點了點頭,心想這黃友諒家看來也不是很有錢,吃個飯也好,待會給他點錢,就當是飯錢了。
當下走到竹排后,展開他交給我的衣服,卻是一驚。
這特么是一件古代的官府呀,胸前還有一個補子,上面繡的,赫然是一只活靈活現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