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長揖到地的我,操著濃重的南方口音的老人奇怪的問道:“你想抽煙?”
我保持著姿勢,昂起頭來,“嗯嗯嗯”的連點了三下頭。
廢話,自從到了這里,我一根煙都沒有抽過,作為一個在大學二年級就染上這個惡習的老煙槍,無時無刻不在思念那煙霧縈繞在手邊的感覺。
看到我的樣子,老人笑了起來,從身上的褡褳里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拿出一根煙,還給了我一根火柴。
我接過煙,連聲說著謝謝。
將煙叼在嘴上,同時抬起腿,用火柴在褲子上一擦,舉起手點燃了紙煙。
這煙一看就知道是老頭自己卷的卷煙,沒有過濾嘴,但勝在勁頭大。
老頭看到我縮著脖子,仰著頭將煙霧吐在空中,口中還發出了“嘶嘶嘶”的聲音,不由得好笑的看著我,也沒有急著追問我。
幾口咂完一根煙,我將煙屁股在鞋底熄滅,然后鄭重的揣進懷里。
萬一什么時候想抽了,吸一口是一口,解解饞也好。
做完這一切,我笑著對老頭說道:“多謝老丈。”
老頭笑著說道:“你是外面新進來的?”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有些事情去鎮上找陶然居的老板。”
“哦……”
老頭拖著長音說完這個字,緊接著說道:“那你有路引嗎?”
我心里一驚,李雪楓的話言猶在耳。
急忙從懷里掏出木牌,遞給老頭,笑道:“老丈,這陶然居的老板,就給了我這個。”
老頭拿過去,卻是從褡褳里取出一幅老花鏡,仔細的看了看,然后笑著說道:“原來真是陶然居的客人,小哥莫怪,老朽卻是這鎮上官府的差役。這么緊張,也是怕外族入侵而已,畢竟這桃源鎮上,還有幾千口子人呢。”
我心中疑慮,但也不好說什么,怕老頭又起疑心。
接過木牌放進懷里,我又問道:“請問老丈,這陶然居怎么走呢?”
一邊說一邊遞過去一塊銀元。
見老頭眼里閃過疑惑之色,我趕緊說道:“在下卻是第一次來這桃源鎮,只知道這陶然居在桃源鎮上,卻是不知道具體的位置。”
老頭一聽,卻是釋懷一笑,接過銀元掂量了一下,說道:“小哥你從官道直接進鎮去,進了鎮直接沿著大道前進,陶然居就在路邊,很大的一面陶字大旗,就是那里了。”
我連忙抱拳道:“多謝老丈,請問老丈尊姓大名。”
老頭對我還禮道:“老朽姓金名雕,人稱鐵面判官。”
我心里呵呵一笑,特么的這里是熱血江湖么,還有外號?
當即胡謅道:“在下名叫徐今月,人稱玉面狐貍。”
老頭呵呵一笑,說道:“我記住了,玉面狐貍徐今月,看小哥背劍挎刀,想來也是江湖人士。咱們以后多親近。”
我呵呵笑著說道:“多謝老丈,就此別過。”
老頭也笑著說道:“徐兄弟請慢走。”
我轉身向鎮內走去,行了數十步,忽然覺得不對,剛才我來時明明一個人都沒有見到,此人為何在我身后出現。
想著想著我的腳步慢了下來,回頭一看,卻見那老頭果然沒了蹤跡。
我背上冷汗一下就出來了,有些惶恐的看著筆直的官道。
尼瑪這是大白天遇鬼了嗎?
我抬頭看了看太陽,好生生的掛在天上的呀。
又左右找尋了一下,依然沒有人蹤。
想了想,還是先進鎮再說吧,于是整了整衣衫,邁步向鎮內走去。
沿著青石板路又前行了不下千部,這才來到鎮口。
鎮口豎著一個高大的石牌坊,我抬頭望去,只見牌坊上寫著四個大字:勝似桃園。
過了牌坊,復行數百步,卻見一道小河橫貫于前,一座石橋橫跨河上,將河兩旁的道路連接了起來。
小河兩旁卻是種滿了桃樹,一座大水車樹立在河邊,正在汲水倒向岸邊的稻田。
我走到路邊看了看,果然,圍繞著稻田,盡是一路長長的灌溉渠。
小河的另一邊,沿著河邊全是房屋,一間挨著一間,一戶擠著一戶,每戶沿著河岸還有下河的石頭階梯。
但卻仍然看不到人。
正踟躇間,卻聽到有個聲音不耐煩的說道:“唉,進不進來啊,不進來我可走了啊。”
我抬頭望去,卻見橋邊憑空出現了一個和金雕一樣打扮的官差,只不過金雕兩手空空,此人腰間卻挎著一把單刀。
我看了看他周圍的空氣中像石子擊破湖水般蕩漾著漣漪,當即恍然大悟。
這特么是空間魔法啊,或者說,防御法陣?想來和望月仙門的護山大陣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即對官差抱拳行禮道:“在下徐今月……”
“得了得了,老金已經將你的情況報告了,我就是來接你進鎮的。”
歪頭耷腦的官差打斷了我的話,說道:“把你的牌子拿出來看看。”
我只好又將木牌交給他,他仔細查驗了一番,對我說道:“跟我來吧。”
我跟著他穿過了水幕一樣的空間法陣,耳邊忽然喧鬧了起來。
只見河邊的石階上,蹲滿了正在漿洗衣物的婦女,幾個小童正在她們身后打鬧著。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公子少爺打扮的,也有尋常人家打扮的。穿著短襟的苦力正扛著大麻袋從街道邊走過,店鋪的伙計正在賣力的招攬著生意。
最讓我奇怪的是,這里的人都穿著古裝,這特么是影視城嗎?
我心里一邊腹誹著,一邊跟在官差后面沿著街道走著。
“還沒請教,官爺的名諱是?”
我微微鞠著躬,邊走邊問道。
官差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我笑了笑,臉色稍顯和煦了一點,說道:“我就是一小差人,哪有什么名諱,姓宋,叫宋偉。”
我笑著抱了抱拳,說道:“哦,原來是宋大哥。”
一邊說,一邊在袖子里攏了一塊銀元,悄悄的遞到他的手邊。
宋偉左右看了看,不動神色的攀上我的肩膀,將銀元從我手中接了過去,一邊笑著說道:“徐兄弟是吧?既然認識了,以后就是兄弟了。”
我呵呵一笑,說道:“不知這陶然居,還有多遠?”
宋偉笑道:“快了,快了,前面再過兩個街口就是了。”
過了兩個街口,果然看到前方一間三層的木制酒樓。酒樓的二樓斜插出來一桿大旗,上面寫著“陶”字,卻是隸書。
宋偉將我送到酒樓下,抱拳道:“徐兄弟,這里便是陶然居了,你請自便,以后有空,到梨花街的公門來耍,我和老金都歡迎你來的。”
我笑著作揖道:“要得要得,有時間一定去拜訪。”
看著宋偉在街角消失,我才轉過身,看著酒樓門口的飛檐下掛著一塊匾額,上書“陶然居”三個大字,前后還有題跋,左下卻是落款。
題曰:陽春三月至桃源鎮會友不甚欣喜跋曰:寥寥三字愿吾兄陶然之壽比南山落款是:陳公瑾贈 原來是賀壽贈字。
我心里想到,正要進去,卻見門口站著一青衫老者,笑盈盈的看著我。
我正奇怪這老頭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卻見他拱手道:“小哥可是看懂了匾額上所寫文字的意思?”
我笑著說道:“老丈,我識字的。”
老頭卻依然笑著說道:“我是指這陶然居三字的含義,以及前后所寫的文字的意思,小哥可懂?”
我奇怪的抬起頭,又看了看匾額,沒見有什么其他的意思啊。
當即笑道:“老丈莫不是在誑我?這陶然居的陶然二字,乃是出自晉朝陶潛《時運》詩:“邈邈遐景,載欣載矚。稱心而言,人亦易足。揮茲一觴,陶然自樂。”
老頭呆立在門口,癡癡的說道:“原來來自于一首詩,只是這晉朝陶潛,又是何意呢?”
我看到他的樣子,當即覺得好笑,對他拱了拱手,說道:“老丈,我要進去了,您是要出來呢?還是要進去呢?”
老頭醒悟過來,連忙笑著說道:“小哥請進,請進,不知想吃點什么?”
我一愣,感情這老頭是這陶然居的跑堂啊,只是這老頭年齡看起來不小了,陶然居怎么請這么老個跑堂呢?
當即笑著一拱手,跟著老頭進到店內。
此時已過了午飯時間,店內空無一人。
我正想到柜臺前去找掌柜的,卻見柜臺前也是空無一人。
當即對老頭說道:“老丈,你家掌柜的呢?”
老頭笑著躬身說道:“小哥想吃什么,跟我說就行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來吃飯的,而是來找此間主人辦事的。”
老頭一愣,繼而又笑著說道:“那么不知小哥辦什么事呢?”
我伸手抹出木牌,交給老頭,說道:“談生意。”
老頭看了看木牌,卻是不動聲色的將木牌交給我,說道:“小哥,這木牌,確實是我陶家之物,但只是低等下人的身份牌,不知小哥拿這牌子和我陶家談生意,是談的什么生意呢?”
我接過木牌看了看,說道:“哦?此間主人將木牌交給我的時候,只說可以憑借此牌來找她。卻原來是低等下人的木牌。”
說完未等老頭開口,便轉身欲走。
老頭急忙拉住我,笑著說道:“小哥莫走,小哥莫走,老朽只是跟小哥開個玩笑。”
我心里得意:小樣,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此間主人,你以為我在人界時那么多的網文是白看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