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我對卓越說了聲：“帶小橙子練練基礎功法。”
拿著碗筷，準備給老和尚送去，順便道個謝。
來到大殿，卻見大和尚們均已不見蹤影，只有老和尚一人披著袈裟，正閉著眼端坐大殿上的蒲團上。
我笑著說道：“大師，碗筷放哪里呢？”
老和尚睜開眼，笑了笑說道：“施主愿意放哪里便放哪里，反正明天有人沒有碗筷，會自己去找的。”
我一愣，隨即好笑。
將碗筷放在供桌上，走到老和尚身旁的蒲團上坐下。
老和尚笑著說道：“施主可還有事？”
我說道：“不知大師說，這大林寺有一種陣法，叫做天罡伏魔陣……”
老和尚卻惱怒的打斷我道：“這小禿驢，怎么什么事都告訴外人？”
我又愣了一愣，有些尷尬的說道：“卻是徐某唐突了。”
老和尚卻停了下來，微微一笑，說道：“不唐突，不唐突。老衲只是對不知這個小禿驢的行為不滿，與愿意讓殿下知道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
我呵呵一笑，說道：“我心中有一疑惑，不知大師能否為我解惑？”
老和尚卻是微閉上眼，說道：“老衲在這山中，虛度歲月。對人間之事，其實早已放下，就算山前那廟里的事，也與我無干。”
我哈哈一笑，說道：“大師如真放下人間，又怎能知道我的身份，又何必讓不知出山？大師如不是為了人間，便是為了人間那幾縷塵絲了。”
老和尚一怔，沉吟了半晌，方才說道：“殿下仙目如炬。在下的確是因為殿下拯救我母國億萬百姓，才讓我最小的徒兒出山，為殿下略解壓力。但此子太過愚鈍，不但把自己弄的一身傷，還害得殿下也身受重傷，真是罪過罪過。”
我擺擺手說道：“此事不怪不知大師，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再加上又沒有想到尼人中會出現八翼尼人，所以才著了道。”
老和尚卻微微一笑，說道：“殿下的疑惑，可否是尼人的來歷？我一個山間老僧，如何能夠知曉？”
我笑著說道：“大師法名覺法，這名字可不是隨便哪個山間老僧就敢叫的。”
老和尚笑著說道：“確實這泱泱華國，萬千僧侶，無人敢叫此名。殿下學識淵博，定已猜到老衲的身份，只是不敢確認罷了。”
我一驚，說道：“大師真是……”
老和尚長身而起，轉身對塑像施了一禮，轉身走了幾步。
回過頭，笑著說道：“老衲便是覺法，俗世之人，卻是稱我為達摩祖師。”
我盯著老和尚，仔細的看了又看。
菩提達摩，翻譯過來便是覺法。此人是阿桑國禪宗第二十八代祖師，南北朝時期渡海來到華國。后一葦渡江，在嵩山創建了少林寺。是大乘佛教華國禪宗的始祖。
老和尚笑著說道：“殿下覺得不像？”
我呵呵一笑，說道：“真不像。”
老和尚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殿下倒是坦陳。老衲也覺得奇怪，明明已經圓寂，卻又活了過來，因怕世人驚悚，不得已，便只好躲在這里了。”
我止住笑，正色說道：“好吧，我相信了。不過我的疑惑，卻不是尼人從哪里而來。”
“哦？”老和尚奇怪的問道：“那殿下的疑惑，是什么呢？”
我說道：“我在尼國之時，曾經到過三界魔力寺，在那里，卻是有所奇遇。”
三界魔力寺的際遇，卻是我所遇到的最為詭秘的事情。即使時空穿越、仙神界的種種、或是尼人的出現，都不及這件事。
因為我不信這世界上真有佛，就好像我不信有至高無上的存在一樣。
但是我窮極自己的所有學時和想象力，也想不出這件事該怎么解釋。
“什么是真實？什么又是虛幻？什么又是身在其中？這就是我的疑惑。”講完在三界魔力寺的所見所聞，我問出了這個問題。
老和尚低頭思考了起來。
沉吟半晌，老和尚抬起頭，問道：“殿下可是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
我心中一驚。
這已經是第二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了，那一個，卻是神子。
我確實在懷疑這整件事。
或者說從王可可出現，我就已經開始懷疑這件事了。
然而后來進入仙神界，從不合理到合理，從理論推測開始到事實證明，邏輯上卻又變得合理起來。
除了三界魔力寺那個佛，那個仿佛看透一切的佛。
“以你現有的的理解能力很難真正理解真實和虛幻的區別，但你身在其中，難道這還不夠嗎？”
他說的話，至今我仍清楚的記得。
我站起身來，轉頭看著已經被風化脫色的佛祖塑像。
“殿下的疑惑，卻是來自于心底的虛妄幻想。”老和尚在身后靜靜的說道。
我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殿下之惑，也正是很多人的疑惑。”老和尚仍然在身后說道，便好像不是在對我說，而是在喃喃自語。
“這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降生，也有很多人離開。雖說降生之人和離去之人不是完全對應的，但冥冥中卻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控制著他們，牽引著他們。萬物也是一樣，大到深海巨鯨，小到堂前草芥，都被這種力量所牽引，這種力量，就是所謂的勢。”
我猛然回頭，只見老和尚雙手合什，端坐在大殿正中的蒲團之上，好似講經說法。而他的周圍，大和尚們恭敬的垂手肅立在大殿的周圍，連不知也位列其中。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不過是從一間房走到另一間房。不過是從這個空間，到達了那個空間。”
“自無始，至無明。五趣六道，皆為輪轉。故有情輪回，生于六道，如車輪之無始終，永無脫出之期。”
“佛洞悉了這一切，所以建六道，促輪回，以解萬生之苦。”
老和尚停了下來，靜靜的望著我。
周圍的大和尚一切雙掌合什，躬身念道：“阿彌陀佛。”然后紛紛離去。
眾僧離開后，我笑著說道：“大師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老和尚微笑著說道：“佛祖釋迦摩尼二十九歲時摒棄世俗，出家苦行。不久便開悟成佛陀，從而知緣起，曉寂滅。”
我沉下心來，靜靜的聽著老和尚的解釋。
“佛開悟，亦稱頓悟。故所謂無師自通。”
我心中一動，仿佛隱隱約約抓住了什么，卻又說不清是什么。
“佛開悟后，每日享受于法樂之中，便不愿說法。于是梵天王下凡，親自勸說于佛陀。”
“所以佛陀為天所敬，乃是因無師自通。殿下可否明白？”
這幾句話，如洪荒大鐘一般鳴響在我的耳邊。
頓悟，無師自通。為天所敬。建立六道輪回。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啊。
佛，領悟了天道的秘密，便建立六道，使萬物輪回。只有成佛，成阿修羅，才能脫離輪回，永生不滅。
而為什么佛能夠領悟天道的秘密呢？
不是因修煉而來的，而是因思考而來的，所以叫頓悟。
思想的力量，竟強大如斯。
而佛能夠建立六道，說明這個世界，并不是完全以物質和力量操控的，即使只有思想，也能夠生成萬物，湮滅萬物。
真實還是虛幻？這特么誰說的清？
所謂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我想。
所以三界魔力寺中，那個聲音說：“你身處其中，這還不夠嗎？”
我面露微笑，對老和尚說道：“你這是唯心主義啊。”
老和尚呵呵一笑，說道：“殿下其實心里已經接受了這種說法，畢竟仙神兩族，所建立的理論和我教理論，其實并無大的出入，只是說法不同而已。而殿下所接受的說法，實際上是神族的理論而已。”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老和尚說的有理。
小徐的菱形多宇宙模型，正是基于因宇稱不守恒而造成了不同的時空界限。
而從目前已知的仙界和神界，可知還存在不同的時空。這些時空以宇宙勢能壁壘相隔。如果想要進入這些時空，就必須打破這個宇宙勢能壁壘。
而不同的時空，都有所謂的天道。這個天道，在神族被稱為宇宙勢能。
宇宙勢能是不是活的，誰也說不清。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個時空的宇宙勢能是一定的。
地球的宇宙勢能不知因為什么原因，處于流逝的狀態，這造成了人界不能夠修煉。
而仙神界這個實際上屬于和地球一個時空的空間，不知什么原因卻能夠修煉。
所以不管是神子，還是眾仙門，都認為仙神界是人族進入更高宇宙勢能時空的跳板。
對于佛是什么，老和尚的解釋也很明確。
佛，其實和仙、神一樣，都是能夠跳出六道輪回的人，也就是掙脫宇宙勢能壁壘，到達更高宇宙勢能時空的大能。
只不過，佛不是靠純粹的力量打破時空壁壘，而是靠思想的修煉，最終穿越時空壁壘到達上界。
我笑了笑，對老和尚說道：“多謝大師教誨。”
老和尚卻躬身說道：“殿下心思敏捷，兼有赤子之心，今后定能得成大道，澤被蒼生，成無量功德。”
我面色一正，繼而成凄苦狀，說道：“話是這么說，可是我打不過尼人啊。”
老和尚抬手看了看殿外，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殿下，天色已晚，還請早生安歇。”
我微微一笑，說道：“這才幾點，大師可否再教我一教？”
老和尚擺了擺手，說道：“殿下，今日太晚了，不如明早我們再好生交談，可否？”
我繼續微笑著說道：“這樣吧，大師的禪房在哪里？我今晚和大師秉燭而談。”
老和尚大驚道：“這萬萬不可，殿下萬金之軀，怎可怠慢？”
我哈哈一笑，走過去拉起他的手，說道：“你還是達摩祖師呢，我怎敢稱萬金之軀？”
老和尚無奈道：“我那大徒弟智光卻是在閉關，你若要我的徒弟們組成天罡伏魔陣，助你滅那八翼尼人，卻是必須要智光出關才行，他乃是這陣法的陣眼所在。”
我放下他的手，說道：“這位智光大師，卻是在哪里閉關？”
他指了指大殿之后。
我笑著說道：“大師可否帶我前去？”
老和尚搖了搖頭，邊走邊說道：“我既然告訴你智光之事，肯定是要帶你去的，你去叫醒他也好，免得他閉關太久，走火入魔就不好了。”
我跟著老和尚來到殿后，卻見殿后不到五米，就是一道幾十米高垂直于地面的峭壁。
峭壁卻是明顯的被修整過，沿著峭壁一直向上，卻是有幾十個山洞，山洞里隱隱有火光，應該是點著火燭。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最下面的一個兩米來高的山洞口正探頭向外望的不知。
“你們住在這里？”我驚訝的問道。
不知嘿嘿一笑，說道：“殿下，你要進來看看不，我這個寢洞是三室一廳，比他們的都寬大。”
老和尚在身后說道：“殿下不必驚奇，這道山壁，卻是一整塊巖石，正好用來做修煉之所。這座廟，也正是因為這塊山壁，才建在這里的。”
我笑了笑，說道：“這地方卻是冬暖夏涼。”
老和尚說道：“智光便在這山壁最高的一處巖洞，殿下請自行前往吧。”
坐在洞口的不知笑著說道：“殿下，要不我帶你去吧。哎呀……”
正好走到不知洞口的老和尚突然伸出一只腳，將不知踹進了洞里。
我無語的笑了笑。
當即一跺腳，在大殿的柱頭上一點，身體便騰起幾米高。
在山壁的一個山洞口修整的平整的平臺上一點，又向上幾米高。
反身又在大殿的磚墻上一點，又騰起幾米高。
如此反復數次，便到達了最高一層唯一的巖洞前。
這巖洞前面，卻是一塊修整平整的大平臺，好似陽臺一般。
兩側的山壁上還鑿出了幾排小洞，用木板隔出了置物架，其上放著幾盆植物。
我在平臺上站定，看著黑洞洞的洞口，當即一抱拳，朗聲說道：“智光大師，徐今月來訪。”
半晌，洞里沒有一點動靜。
我不由得奇怪起來，再次說道：“智光大師，徐今月來訪，還請出洞一敘。”
依舊沒有任何動靜，我放出仙力，在洞里遨游了一番，不由得啞然失笑。
當即邁步向里走去。
點燃了洞里的蠟燭，我左右一看，徑直走到五米多深的山洞盡頭，將放在洞壁前的一堆佛經移開，只見一個直徑一米左右的小洞出現在我面前，里面似有光。
我探進洞口向上一看，只見小洞彎曲著，向上十幾米便是出口。
此時已是深夜，一輪圓月正好位于洞口處，清輝照射在洞口，異常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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