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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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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君席地而坐,黑袍間的鴉羽猶若焚燒下的灰燼,他尖長的手指就是他的筆,復雜的符咒正在指尖繪就。

  寧長久也在他身前坐下,他注視著罪君畫的符號。

  那是一個圓,圓的中央是兩個纏繞著的,胚胎狀的人,人滿口尖牙,生長著蜥蜴般的尾。

  “這是什么?”寧長久問。

  罪君回答:“這是人類的罪原。”

  寧長久想了一會兒,道:“在某一創世的神話里,人類的始祖觸犯了無上的神帝,于是此后的人類,從出生到死亡都是一個贖罪的過程。人因為有罪,所以一定會死,但人永遠不可能贖清罪惡,于是死亡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罪君暫時停下了畫符的手,道:“你相信這樣的說法嗎?”

  寧長久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很荒謬。”

  罪君道:“我曾經對此深信不疑。”

  寧長久道:“愿聞其詳。”

  黑袍籠罩下的灰霧翻騰著,鴉羽不停凋零,那些羽毛化作了真正的烏鴉,它們飛到了神殿的上方,聒噪地叫著,神殿里,浮現出了一幕幕幽暗的影像。

  那是罪君成神之前的經歷。

  畫面里是一片陰暗的森林,森林的深處有一座石頭堆成的簡陋塔樓,塔樓上,滿月投下了白慘慘的光。

  這片森林名為尸林,它處于一片大裂谷中,塵世間魔神戰爭產生的尸體遺骸都會被投入這片裂谷里,尸林中的動物便以這些腐敗的血肉為食。

  這里雖然毒瘴遍布瘟疫橫生,卻也有生命從這陰濕骯臟的夾縫里誕生了出來。

  它們是蛇蟲蜈蚣,還有窸窸窣窣遍地流竄的老鼠。

  這些最底層的卑賤生命里,也有許多生出了靈智,它們有的爬出了大裂谷,去往了混亂的塵世,大部分則在裂谷中茍且偷生,以墻壁上拋下的尸體為食。

  今夜是月圓之夜,尸林中所有的生命向著中心的石頭塔匯聚過去。

  石頭塔上立著一只烏鴉。

  那只烏鴉很大,看上去更像是禿鷲,它的毛發脫落了許多,其下血肉腐爛生瘡。烏鴉綠豆般的眼睛賊溜溜地盯著尸林,它看著匯聚過來的陰冷生靈,點了點頭。

  今天是月圓之夜,按照慣例,烏鴉要在此處操辦儀式。

  “你們一生下來就背負著沉重的罪孽。”

  烏鴉給自己帶上了一個黑銅打造的王冠,開始了每月一度的講述。

  “你們是尸林中誕生的生命,以腐朽的尸體為食,這些尸體滋養了你們,而尸體又沾滿了罪孽——之前我便與你們說過,死亡與罪惡是相連接的,身負罪惡者必然會死亡,而純凈之體則能獲得永生。”

  “你們以罪惡的尸體為食,便也沾染了它們的罪惡,永生永世也不得超脫。”

  石頭塔下,傳來了陣陣騷動。

  有一只小老鼠戰戰兢兢地走出了,問:“烏王大人,那這些尸體的罪惡又是從哪里來的呢?”

  烏鴉怪叫著說:“它們的罪惡是與生俱來的!”

  “與生俱來?”

  “是的,在上古時期,萬靈的始祖觸犯了無上的神帝,他們犯下了罪行,于是他們的后代也要生生世世為他們贖罪,贖盡罪孽者,會被稱之為圣人,他們將不朽不滅,成為神帝一樣完美的存在,而無法贖罪的生靈,則會被死亡抹去。”

  烏鴉尖銳的語調傳遍尸林,生靈們誰也不敢說話,仿佛是在為自己與生俱來的罪孽懺悔。

  小老鼠卻又問:“剛出生的幼靈無比純潔,它們也有罪嗎?若是沒有,那按照您的說法,它們不就會直接成為不朽不滅的圣人嗎?”

  烏鴉盯著那只小老鼠,它有些生氣,但眾目睽睽之下,它也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耐心地講解著。

  烏鴉說道:“罪惡是一條從始祖流傳至今的河流,子女是母親身上割下的肉,當然也就承襲了母親敗壞的肉體,試問,一個污穢的生命如何能夠誕生出純粹的靈?幼小的靈所具有的,不過是虛偽的無辜與善良,等到它們擁有力量后,便會展現出與生俱來的罪惡!更何況,很多幼靈一生下來就死掉了。根據神帝的旨意,無罪的生命是不朽不滅的,幼靈會死,恰恰說明了它們背負著罪孽!”

  小老鼠被烏鴉瞪了一眼,嚇得縮了回去,它無法反駁烏鴉的話語,覺得污穢的生命確實無法誕生出純粹的靈,正如它曾經幻想過神帝的模樣,但它這樣卑賤的生命根本無法幻想出一個完美神帝的存在。

  烏鴉環視四周,發現再沒有人反駁它,它很滿意,開始了繼續的說教。

  在烏鴉的口中,生靈的神魂是不朽的,而肉體是神帝給萬靈始祖的懲罰,是承載罪孽的東西,神魂便操控著累贅的肉體行走在世間,此后的一生都是贖罪的過程。

  神帝悲憫眾生,在以死亡做出懲罰時,也創造了一條贖罪的道路——修行。

  修行可以延長壽命,延緩死亡的到來,所以可以認為是贖罪的唯一途徑,烏鴉生有翅膀,它曾去外面的世界看過,知道修道者都喜歡居住在高山上,它們這么做也是為了遠離污濁的人間,保持軀體的無垢。

  又有人小心翼翼地問:“可我們已經背負了這么多的罪惡,一生也無法洗刷掉,那該怎么辦呢?”

  烏鴉對于這個問題頗為滿意。

  它終于開始表達自己最核心的觀念:“神帝賜予萬靈修道的能力,令它們贖罪,可外面的生靈在做什么?它們在自相殘殺!殺戮是最大的罪孽,生靈已經違背了神帝的旨意,它們不知悔悟,還在延續著滔天的罪行,神帝不喜歡這樣的世界。”

  烏鴉取下了那個黑銅王冠,道:“昨夜,我夢到了神帝,我難以向你們敘述它的完美。神帝賜予我了兩樣東西,一樣是這個黑銅的王冠,還有一樣是這個純凈之瓶!”

  烏鴉告訴它們,這個黑銅王冠是罪惡的化身,當罪惡贖清后,它會變成黃金的質地,而這個純凈之瓶,則可以容納所有純凈的靈魂,它將成圣,然后帶著它們一同前往永生之國,而它們需要做的,只是信仰它。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每一個月圓之夜,烏鴉都會銜著一個頭顱飛來,它告訴它們,這是外面部落首領的頭顱,是罪首。

  它將黑銅王冠戴在罪首的頭上,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黑銅王冠海綿般從頭顱中汲取出了黑色的血。

  這樣的時間過去了很久,每帶回一顆頭顱,烏鴉都會訴說頭顱的主人多么的強大,但它們因殺戮而犯下了罪行,自己則是奉天委命,所以輕而易舉地將它們殺死了。

  尸林的生命從沒有見到過外面的世界,它們也遠不如烏鴉強大,所以久而久之,對于世界的好奇以及對力量的膜拜,使得他們對烏鴉的話語深信不疑,極少數的不相信者,都被烏鴉當眾燒死了。

  烏鴉還給它們售賣自己的羽毛,據說吃下它的羽毛,就可以死贖去一部分的罪孽。而用來交換羽毛的,則是尸體中搜刮出的內丹、飛劍之類的法器。

  數年之后,石頭塔下堆滿了白骨的頭顱。所有生靈都信奉烏鴉為圣子,烏鴉吞噬了它們的信仰之力,也越來越巨大。

  哪怕是一直搖擺不定的小老鼠,在持續數年的洗禮后,也對烏鴉深信不疑了,它相信,烏鴉大神是能帶領它們走向永生的圣人。

  又一個月圓之夜。

  此時的烏鴉已比石頭塔還要高大了。

  今夜,它又銜回了一個頭顱,那是一個人類的頭顱,烏鴉告訴它們,這是人類的王,已被它殺死,外面所有的惡首已誅,今夜,它要成圣,帶領大家去神帝的國度。

  尸林中的生命狂熱地簇擁著它,發出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而凈化的儀式很簡單,就是焚燒。火焰會焚燒去它們罪孽深重的肉體,只留下純凈永生的魂魄。

  烏鴉這些年一直在與它們描述肉身焚滅后魂歸天國的快樂,描繪著神國的美好,所以大家對于焚燒這樣的事已充滿了期待,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它們感激著烏鴉賜予它們智慧,帶領它們走出這個永不見天日的裂谷。

  大火燃燒了起來,小老鼠擠在人群里,看到大火燃燒起來的那刻,它忽然感到了一絲清醒,但這絲清醒,很快被周圍所有生靈狂熱整齊的口號與歡呼淹沒了。

  它什么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跟著它們一起歡呼。

  火焰從邊緣開始燃燒,節肢的生命在火焰中噼里啪啦地炸響著,靈魂從肉體里剝離了出來,飛入了烏鴉的瓶中,化作了液體。

  烏鴉盯著那個瓶,碎碎念地向著神君禱告著,神色同樣無比狂熱。

  火焰向著中心蔓延,許多生靈已經昏迷了過去,小老鼠法力還算不錯,勉強地支撐著。

  就在這場盛大的洗禮要完成,尸林中的生命即將在圣典中得到神帝的凈化時。

  異變陡生!

  尸林旁的懸崖上,有怪物躍了下來。

  那是一頭青灰色的狼,它的口中叼著什么,正在不停狂奔。

  它是在逃亡!

  青灰巨狼無視了這場神圣的典禮,朝著這里奔了過來。

  烏鴉驚恐地看著它,它以神帝的名義開始大聲斥責它的罪。

  但蒼狼無視了它,它一躍而來,直接踩在這位萬靈擁戴的圣子身上,將它的身軀踩了個稀爛,然后腳步不停地向前逃去。

  烏鴉被踩得腸穿肚爛。

  這是小老鼠畢身難忘的場景。

  它深深記住了那頭青灰巨狼的模樣,它從未見過這么強大的生靈,偉大的圣子竟就這樣被它……

  小老鼠如鯁在喉,接著,又有幾道黑影從高高的懸崖上落下。

  它們狂奔而過,踩滅了圍剿來的大火,踩死了無數的生命。

  像巨狼那樣強大的生命,居然也在被其他生命追殺!

  它們從這里踐踏過去。

  這些強大的存在只是純粹的追逃路過,根本不在乎它們在做什么,也不在乎它們的生死。

  這是一場飛來橫禍。

  強大的生命來去匆匆,留下了遍野的尸體。

  小老鼠奇跡般地活了下來,它環顧四周,撲鼻而來的盡是焦臭的腥味,它的手上也沾滿了同伴被踩死爆出的血漿。它干嘔了很久才爬了起來,渾渾噩噩地向前走去。

  被踩爛了身軀的烏鴉竟還沒完全死掉。

  它用翅膀支著自己在泥濘的血漿中爬行,一點點靠近那個凈瓶。

  凈瓶中的靈魂液體被打翻了大半,此刻只剩淺淺的一點。

  它看到小老鼠走過來,艱難出聲:“把它拿來……給我……喝!”

  “是,圣子。”小老鼠乖乖地拿起瓶,湊到了它的嘴邊。

  烏鴉看到了一絲曙光,它艱難地伸出喙想去喝水,可它的嘴卻卡在瓶口,無論如何也觸碰不到底部的靈魂液體。

  烏鴉雙目赤紅,又急又氣。

  小老鼠盤腿坐下,道:“圣子大人,這像不像以前你給我們講的,烏鴉喝水的故事。”

  烏鴉張大了嘴巴,沙啞問道:“你……你要做什么?”

  “放心,我會幫圣子大人的。”小老鼠依舊是謙恭的模樣,它從地上取來了小石子,丟入了瓶中。

  烏鴉再度伸出喙,可它只能碰到堅硬的石頭,水藏在石頭的縫隙里,它依舊喝不到。

  小老鼠看著滿地的殘骸,緩緩道:“故事都是騙人的,圣子大人,無知才是罪原啊……”

  烏鴉忍無可忍,它想用嘴戳死它,可老鼠靈巧地避開了。

  小老鼠將瓶中的靈魂之水一飲而盡,然后將那個王冠戴在了自己的頭上。

  它看著烏鴉,一字一頓地下達了此生第一次審判:“你有罪。”

  “那個黑銅王冠和凈瓶都是珍貴的法器,一個可以汲取信仰的力量,就如山神水神的金身那樣,另一個可以煉化魂魄,將它們提煉成純粹而強大的精神力,很可惜,這只烏鴉距離五道只有一步之遙。”

  罪君抬了抬手,那些畫面淡去了。

  寧長久等人也收回了目光。

  他看著罪君,道:“那時的你已不相信原罪,此刻的你又在審判什么呢?”

  罪君道:“那之后,我驟然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吃掉了烏鴉,爬出了懸崖,走入了塵世的戰爭。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對原罪的說法嗤之以鼻,信奉人定勝天的道理,但現在,我又相信了人有原罪。”

  寧長久問:“為什么?”

  罪君說:“因為人需要生存,生存是生靈最強大的欲望,其余的種種欲望,都是建立在生存之上的。生存就是罪原!生靈為了更好的生存,一定會擠壓其他生靈的生存,自生命誕生至今,殺戮與爭端便從未停止過——這就是最好的佐證。”

  寧長久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說:“這是無法改變的事,所以有智慧的生靈建立起了道德與規矩。”

  罪君搖頭,道:“沒用的,生命無法壓抑住對生存的渴望,哪怕在特定的秩序里,依舊免不了互相壓迫,其中的勝者會成為壓迫者,敗者會成為被壓迫者。勝者擁有了力量,也就擁有了對規矩的解釋權力,從此以后,規矩只能用來統治失敗者,無法約束勝利者,那還有意義嗎?”

  罪君說到此處,幽幽嘆息,道:“這是生靈建立的王國里無法更改的事,人不可能壓抑自己的欲望,也就注定會腐化。”

  寧長久問:“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怎么樣才能改變這一切呢?”

  罪君說:“讓絕對善良和正義的人維持秩序。”

  寧長久搖頭,道:“你剛才說過,這是不可能的事。”

  罪君說:“以前不可能,但現在有可能。”

  寧長久靜靜地注視著他。

  罪君伸出了枯而長的手指,指著上方,“絕對善良和正義的人就是神帝,以前神帝是虛幻之物,如今……它正在天空之上!”

  “你想讓暗主主宰這個世界么?”寧長久問。

  “對!”罪君道:“當年,烏鴉描繪過一個那個世界,那是人生而有罪的世界,人一旦行惡,暴露出了自己的罪,就會被神帝定罪,或接受懲罰,或接受死亡,一切皆在絕對的公正下進行……這是我的理想之界。”

  寧長久許久沒有說話,他看著罪君漆黑的神袍,看著那持續墜落的鴉羽,說:“你這只不過是幻想罷了。”

  罪君問:“為什么?”

  寧長久道:“暗主根本不是你理想的神帝,它要的只是帶走‘惡’,這一過程里,它會消滅所有的生靈。”

  罪君也沉默了許久,他說:“但暗主創造了星辰,創造了神國,它擁有維持秩序的力量與方法,你可以改造它,讓它成為一個合格的神帝。”

  寧長久搖頭,道:“我做不到。”

  罪君堅定道:“如果你做不到,那沒有人可以做到。”

  寧長久平靜道:“這樣做風險太過巨大,不值得。”

  “不值得么?”罪君道:“建立一個理想的世界,善良者不朽不滅,罪惡者天誅地滅,這樣的理想,難道不值得冒險嗎?”

  寧長久道:“那是你眼中的極樂世界,卻也是我眼中的地獄,更何況……”

  寧長久注視著罪君,說:“你方才也說過了,生存的欲望是人類的罪原,我也無法擺脫這樣的罪原。為了生存,我不可能去冒任何虛無的風險,更何況,那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罪君看著地面上他畫著的符咒,道:“那生靈將永遠丑惡。”

  寧長久道:“這是生存的代價……況且,在我眼中,他們大都很美。”

  一旁的陸嫁嫁雖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卻也感受到,這場談判似乎破裂了。

  罪君展開了他的神話形態。

  恐怖的軀體從漆黑的披風中刺出,那個形同罪字的身軀嶙峋地展露出來,骨翼展開,翼膜亮出,糾纏的閃電在掌間凝成,化作赤亮的雷電之槍。

  寧長久的眼眸始終平靜。

  他平視著罪君的神話形態,攤開了手。

  柳希婉化作雪白的劍,轉瞬飛來。

  如當年斷界城時一樣,這場戰斗在神國中展開了。

  交錯的雷電縱貫長空,糾纏的元素匯成旋渦,雷暴的聲音不絕于耳。

  劍與長槍在天空中振鳴著,他們戰斗產生的颶風好似一柄無堅不摧的刀,直接將神國從中間劈開!

  這是一場聲勢浩大,但依舊不會有懸念的戰斗。

  戰斗持續了一天一夜。

  當初斷界城時,寧長久被斬得形銷骨立,不成人形,如今,他的劍卻精準地刺入了罪君的神話之軀里。

  罪君徹底潰敗的那一剎那,司命與陸嫁嫁同時飛出,在空中劃過靈動的曲線,一左一右割去了罪君的翅膀!

  罪君墜到了大地開裂的神國中。

  寧長久落到了他的身前。

  罪君從地上緩慢地爬起,走向了他的墳墓。

  他的神座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漆黑的十字刑架。

  他走到了十字刑架上,張開了手,閉上了眼。

  寧長久沒有阻止他。

  火焰燃燒了起來,他像是干枯的木頭,一點就著。

  這是遲來了三千七百年的大火,這場火在那場‘圣典’里沒有奪去他的生命,如今,他終究還是要回歸到火焰里了。

  在罪君的認知里,神魂并不純潔,肉體也并非罪惡,火焰同樣沒有凈化一切的能力。他認為生存本身就注定了罪惡,他已注定消亡,與其被寧長久殺死,不如親自毀滅自己的生存。

  死亡是消除一切的方式,無論你罪惡亦或者善良。

  火焰熊熊燃燒。

  罪君睜開了眼,說:“我已審判了人類的原罪,他們將世世代代殺戮下去,永遠也不會停止。”

  寧長久說:“無需你的審判,殺戮與壓迫也不會停止,這是必然之事,我也無法改變。”

  罪君像是個惡作劇成功了的孩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所以我的審判會永永遠遠持續下去啊。”

  寧長久看著罪君在烈火中扭曲的臉,沒有回答。

  罪君似猶不滿足。

  他盯著寧長久,說:“我也對你下達必死的審判,你將會被天外之物殺死!”

  寧長久眼眸無比平靜:“我知道。”

  罪君皺起了臉,道:“你真的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寧長久頷首:“我知道。”

  “但我不會死,我如何離去,就會如何歸來。”

  寧長久轉過了身。

  大火將罪君徹底吞噬,濃煙沖天而去,神殿轟然坍塌。

  罪君神國就此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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