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踩在雪地里,白雪淹沒的足好似晶瑩生長的花。
這是一座雪山,山峰極高,刺破云霄直抵蒼穹。
時間轉眼已是十二月末,司命立在山頂上眺望著群峰間的寒霧,伸出指,在峰頂留下了一道符文。
寧長久與陸嫁嫁也踏著白雪從后方走來,他們在山頂的不同位置皆留下了一道符。三道符一同連成陣法,若有神國在上頭開啟,靈氣的波動便會為符所感應,將信息同步傳達到寧長久的識海里。
這是他們封鎖的第四十五座高峰了。
昆侖天柱雖毀,人間雖歷經了幾番災難,但世界太過遼闊,依舊存在著許多人未能踏足的蠻荒之地,這些蠻荒之處藏著諸多秘境洞府,甚至還蟄伏著許多上古兇神。
這些巨峰拔地的蠻荒之處,應是將來與冥猙的決戰之地。
“冥猙在現存神主中的實力雖然出眾,但此刻的我們,真的需要這般大動干戈地針對他嗎?”司命吹散了指尖的靈氣,問。
寧長久道:“當初斷界城,你追殺我的時候,應也是這么想的吧?”
司命冰眸銳利,淡淡道:“提那些舊事做什么?”
寧長久笑道:“只是提醒一下雪兒,遇敵托大的下場。”
司命冷哼不答,雙臂于胸下環著,望上去確也很是托大。
陸嫁嫁立在崖畔,感知著稀薄寒冷的空氣,她伸出手,凌空一抓。
山腰間一座潭水的冰面忽然碎了,裂紋在冰面上游走,隨后,呼嘯聲由遠及近地傳來,下方的寒霧破碎,陸嫁嫁睜開眼眸時,劍光同時于眸底亮起。
她伸出手,隔空一抓,一柄銹跡斑駁的鐵劍嗡然一聲停在身前。
陸嫁嫁熟練地凌空彈指,覆蓋在劍胚上的銹紅色瞬間剝落殆盡,露出了其間表面光滑的劍胚。
“第五十一柄。”陸嫁嫁記了一下數,隨后神念一動,劍化作流光,消散在她的身側。
司命道:“這樣一柄一柄搜尋也太慢了,你不是有劍閣之令么,無法號令群劍么?”
寧長久解釋道:“太陽神國的八十一劍,并不在劍閣的掌控之中。”
司命點了點頭,她問:“接下來去哪里?下一座山么?”
寧長久大致推算了一番,人間留存的,尚可稱為高峰的山共有六十四座,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他們已封鎖了大半,今夜過后,便是朱雀月了,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對于神主的殺伐便將再度開啟。
“先回趟劍閣吧。”寧長久說:“我畢竟是新任劍閣之主,接任至今還沒回去看過,說來也不太像話。”
司命道:“柳希婉那小丫頭你不是召之即來的么?何必特意回去看?”
寧長久回答道:“主要是有些擔心大家……真實的世界即將徹底展現,這對于大家的沖擊是巨大的,劍閣雖然在人間威望無雙,但劍圣畢竟故去,若劍閣長期群龍無首,恐怕也難以服眾。”
陸嫁嫁亦點頭道:“我也覺得該回去一趟了。”
這樣說著,陸嫁嫁不由地想起了諭劍天宗,她對于自己從小長大的宗門一直有著深深的情感,不似司命這個古靈宗宗主,若非他人提醒,她都不記得自己這個古靈宗主身份了。
這是十二月的末梢,峰頂再度飄起了雪。
三人在雪地中仰望著清澈的夜空,靜靜等待著這個月的過去,臨近子夜之時,他們一同望向了西國的方向。
若朱雀神國開啟,趙襄兒將會給他們回應。
西國一片安靜。
很顯然,暗主已經洞悉了朱雀叛徒的身份,并未耗費力氣去開啟神國。
寧長久并不覺得奇怪,一切的發生依舊在預定的計劃之內。
一月,人間的雪越下越大。
晨光刺破雪霧之時,寧長久等人來到了劍閣。
劍閣亦落在中土中央的附近,依山而建,從外面看,它更像是一座廟,但劍閣之內卻是別有洞天之景。
劍閣已不再是十四位弟子,這兩個月的時間里,劍閣開始廣收門徒,劍坪之上也可以看到許多清稚而陌生的身影,這些弟子大都是幫助重建八十一城時發現的絕好的胚子,一同被帶入了劍閣修行。
當下的修道之路已沒有了境界阻礙,所以這些孩子們修行的速度也快得令人吃驚。
“以前在劍宗的時候,十六歲通仙已是難得的天才,時代變得可真快呀。”陸嫁嫁走在雪地里,遙看著劍坪上的劍光,感慨道。
寧長久道:“只是五道之前的道路平坦了,之后的路一樣崎嶇難行,修得正果從不是唾手可得的事。”
寧長久從劍坪上收回視線,正欲走入劍閣,一個穿著棉襖,臉頰痛得發紅的小女孩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們是什么人?怎么這般面生,是要擅闖劍閣嗎?”
小女孩握著劍,小心翼翼地盯著他們。
寧長久疑惑道:“小姑娘滿十歲了么?劍閣何時要小女孩來守門了?”
小女孩揉著凍紅的臉蛋,理直氣壯道:“我今年八歲了!我……我是代姐姐守門的,姐姐走的時候與我說,誰守門都一樣,反正沒人敢闖劍閣,我想看師兄師姐們練劍,便要了這差事。”
寧長久覺得這話有些道理,問:“哪位姐姐與你說的。”
小女孩警惕道:“我才不告訴你,姐姐可是位冰山美人,不喜歡別人隨便說她的名字。”
寧長久問:“那你叫什么?”
小女孩認真道:“洛小佩。”
“你的根骨很不錯。”寧長久夸了一句,問:“那洛小姑娘,我們要怎么樣才能進門呢?”
洛小佩頗為緊張地盯著他們,不得不說,這個白衣裳的年輕人長得很是俊秀,旁邊兩位女子更是傾國傾城的美,像是妖精變的,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洛小佩下意識后退兩步,腳跟磕到了門檻上,她精神微震,想起師姐的囑咐,道:“要有二師姐發的令牌,才能進去。”
“二師姐?”寧長久問:“是柳珺卓么?”
洛小佩惱道:“小聲點,不許直呼師姐姓名,這是對師姐不敬,是要挨罰的。”
寧長久好奇道:“你們喊她師姐?這輩分不太對吧?”
洛小佩解釋道:“師姐說,我們都是她代師收徒,所以名義上,她還是我們的師姐。”
寧長久點頭,心中暗怵,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自己竟不知不覺多了這么多弟子。
他看著那個一臉緊張的小女孩,道:“你還未真正入玄,難以用靈氣護體,先回屋歇息吧,這么冷的天在外面會凍壞身子的。”
說著,寧長久掏出了劍閣閣主之令,遞給她。
洛小佩皺著眉,一臉疑惑地接過了那塊令牌,橫看豎看,最后用力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令牌,你們可騙不過我……總之沒有令牌不許進去,要不然我會挨罰的。”
寧長久嘆了口氣,他原本可以悄無聲息進門的,可看著這小女孩一臉執著的樣子,他若忽然消失,恐怕她會急的坐在地上哭起來吧……
司命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眼神中也都透著無奈。
寧長久拿回了令牌,道:“現在的劍閣戒律這般森嚴了嗎?都要罰你這樣的小姑娘了?”
洛小佩搖了搖頭,小心翼翼道:“沒有,師姐對我們很好的……只是十四師姐對我說,雖然我們的師兄師姐都很好,但師父可兇可兇了,據說師父以前是大魔頭,后來雖然改邪歸正了,但殘月之夜還是會變成大灰狼,專門吃掉那些觸發門規的弟子。”
洛小佩張開手臂,攔著他們,目光透露著央求之色。
寧長久與身旁的兩位女子對視了一眼。
寧長久看著小姑娘,道:“所以說,你說的那位冰山美人,正是你十四師姐?是她讓你在這里值守的嗎?”
洛小佩輕輕捂嘴,以為是自己說漏了。
寧長久嘆了口氣,問:“你師姐還說過什么關于你們師父的事?有勞洛小劍仙與我說說。”
洛小佩以為他是被師父的故事嚇住了,她也緩過神,意識到了自家劍閣在中土至高無上的地位,于是她雙手叉腰給自己壯膽,有板有眼地復述起了十四師姐給她講的師父的故事。
陸嫁嫁與司命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聽著。
“師父不僅是大魔狼,而且尤其喜歡吃女孩子,師姐說,一個姓陸的劍宗仙子姐姐和一個姓司的壞姐姐已經被吃掉了!總之是很嚇人的。而且,月圓之夜,師父還會變身為大猿猴。”
“額,剛剛不還是大灰狼嗎?”
“那是殘月之夜,我現在說的是月圓之夜!”
“哦……你們師父真厲害,能變這么多。”
“那當然,據師姐說,師父有七七七十二種變化呢!總之什么都能變,還能跟著天氣和心情變,很嚇人很嚇人的!”洛小佩壓低了聲音,稚嫩的眼眸閃著光,內心似也很害怕。
“七七七十二……”寧長久不確定這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算數不好,他感慨道:“你們師父真是大壞蛋啊。”
洛小佩聞言卻連忙擺手,道:“師父是好人,雖然他很嚇人,但也只吃大壞蛋,所以我們要做好孩子!”
洛小佩正與他說著話,身后有清冷的嗓音淡淡飄來。
“小佩,在與誰說話呢?”
來者正是裁著凌亂短發,裹著黑色大氅的柳希婉。
柳希婉個子雖然不高,但身段苗條。黑發黑氅之下,這位小師姐的模樣頗為冷艷。
洛小佩心中一凜,道:“師姐,有人來闖門……不對,還沒有闖,是沒有令牌想進門。”
“那不就是想闖門么?”柳希婉淡淡道:“誰這么大膽?”
她走到了門后,來到了洛小佩的身邊,抬起頭,對上了寧長久面帶微笑的臉,然后怔住了。
洛小佩還在一旁小聲地告著狀。
柳希婉麻木地聽著。
洛小佩說完之后,驚訝地發現,周圍都安靜了下來。一向不茍言笑的小柳師姐,此刻神色看上去無比復雜。
“師姐,怎么了?這是壞人嗎?”洛小佩小心翼翼地問。
柳希婉也不知如何解釋,在三人的注視之下,她慢慢低下頭,深深行了一禮。
“見……見過師父。”柳希婉咬著唇,極不情愿道。
洛小佩震住了,她從沒見過師姐這幅模樣,平日里師姐都是冷傲不茍言笑的,怎么……等等!師……師父?!
洛小佩嘴巴一下子張大了,任由如刀的冷風灌進去。
她盯著寧長久,許久才眨了眨眼。
“嗯,我就是大魔狼。”寧長久看著這位小徒弟,做了最后的確認。
柳希婉再不復那高傲冰冷的神采,一路微低著頭,強撐著氣質,引著寧長久等人來到了洞天之中。
洛小佩被安頓去屋中休息,柳希婉將一個小暖爐遞給她。
“師姐,怎么師父和你說得不一樣呀?”洛小佩很小聲地問。
柳希婉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寧長久不在看自己,便小聲道:“因為還沒有到月亮升起的時候……”
“希婉,說什么呢?”寧長久望向了她。
“啊……沒什么。”柳希婉立刻與洛小佩拉開了距離,小跑到寧長久身邊,道:“師父大人,我這就引你去內閣。”
在洛小佩驚疑不定的目光里,她眼中的冰山美人師姐帶著師父與兩位疑似師娘的人物去了洞天深處。
柳希婉離開的時候,洛小佩還擔憂地提醒師姐,讓她保護好自己,別被吃掉了。
洞天深處。
那是七十二洞天之末,是曾經柯問舟所居之地。
這里的陳設已被打掃整理了一番,老劍圣用的舊物都藏于寶閣之中擺好,一柄柄佩劍旁皆訴說著故事。
“小希婉在劍閣中的威望可真高啊。”寧長久微笑著看她。
柳希婉伸手胡亂理著頭發,道:“誰讓你不知道回來……劍閣群龍無首,閣主連個形象都沒法塑造。”
寧長久道:“所以我就被塑造成了大魔狼,大猿猴?”
陸嫁嫁也道:“所以我被吃掉了?”
司命接踵而至:“所以我是壞女人?”
“嗯,是的!”
寧長久與陸嫁嫁倒是同時點頭。
“你們……哼。”司命捏緊拳頭,賭氣地在一旁坐下。
“好了好了,被抓現行是我失策了,你要罰就罰。”柳希婉低著頭,認錯態度很不誠懇,“但我有個要求,就是……能不能把二師姐也連坐了?”
“嗯?”寧長久疑惑道:“你和柳珺卓不是情同姐妹么?又鬧什么矛盾了?”
柳希婉道:“之前被你幾次呼來喝去,被師姐嘲笑了小半個月……以前還能和大師姐告狀,現在大師姐也鎮不住二師姐了,寧長久,你得鎮鎮她呀,要不然這劍閣得姓柳了。”
話音未落,柳珺卓的聲音也傳來了。
“希婉,你在說什么呢?”
雪白上裳,黑色下裙的柳珺卓立在門口,她佩著古劍,扎著簡約的長馬尾,清麗的眉目間英氣逼人。
“沒……沒什么。”柳希婉沒想到師姐來這么早。
柳珺卓看著她,無奈道:“原來當初是你給大師姐告的狀啊?”
縱使寧長久愿意饒過她,奈何這位十四師姐埋雷太多,神仙難救。
柳珺卓也并未急著解決私人恩怨,而是與寧長久他們坐下,聊起近況以及一些問題。
寧長久認真地聽著。
如今八十一城已大抵修復了雛形,確保挨家挨戶皆有屋子過冬。
修道者構建房屋的速度是匪夷所思的,他們在明確了圖紙和架構之后,以神念催動材料,一間房屋便可在神念的驅動下高速拼接,宛若將凡人造屋子的速度快放無數倍。
在過去,修道者幾乎默認了要避世,唯有心無雜念才能將道修得更好,但此刻,許多修道者也開始反思修行者與凡人的關系,思考除了斬妖除魔之外,他們能不能為人間做更多的事。
在此之前,高高在上的修道者成為匠人,幫助造房子是不可想象的。
而關于世界修復之戰的內容也同劍圣、圣人波瀾壯闊的故事一同傳達下去了,雖然依舊有許多修道者對此將信將疑,甚至干脆認為是陰謀,但無論如何,這對于人間的頂尖修士而言,是黑暗中開辟出的嶄新道路,在不需要他們犧牲的情況下,大部分人是愿意相信的。
“所以說,如今只等師尊將世界修復了么?”寧長久問。
柳珺卓先是頷首,旋即又取出了一疊紙遞過去,道:“這些是各大宗門的內門心訣,待到世界修復后,心訣恐怕要重新修繕,劍閣弟子只修劍,不精于此,到時候應要麻煩你了。”
寧長久接過了厚厚一沓紙,陸續翻看了幾張,點頭道:“嗯,交給我吧。”
柳珺卓看著他,片刻后猶豫道:“多謝……閣主。”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寧長久收好了紙張,道:“對了,你直接喊我名字就好,我們是朋友,不必如此相稱。”
“嗯,是賭友。”一旁的柳希婉管不住嘴巴,持續作死。
柳珺卓瞪了她一眼,又轉過頭,道:“沒關系,劍閣就該有劍閣的規矩,師父既然傳位于你,你便是我們的師父,我們的閣主。”
寧長久也不勉強她。
他又問了問劍閣的近況和弟子們的修行,得知一切無恙后才放下心來。
“第一次回來,需要我出面做什么么?”寧長久問。
柳珺卓想著柳希婉胡編亂造的謠言,揉了揉額頭,道:“不必了,師父大人您保持神秘感就好。”
寧長久笑了笑,又道:“那位叫洛小佩的小姑娘資質不錯,可以好好培養。”
柳珺卓稍一回憶,道:“她是我帶回來的……那時候災難發生沒多久,大家缺糧,我見她餓著肚子,還將僅有的半個饅頭掰了一半給她朋友,便知她心性不錯,征得她父母同意后便帶過來了。”
寧長久問:“這般根骨好心性好的弟子,就用來看門么?”
“看門?”柳珺卓疑惑不解,隨后她明白了什么,扭過頭,一臉怒容:“柳希婉!”
柳希婉已經嚇得退到了墻根上,“我……我那是鍛煉一下她。”
寧長久笑道:“不打擾你們姐妹了,你們好好交流,我將這些內門心法修訂好之后交給你。”
柳珺卓點頭,有禮有節道:“有勞師父了。”
柳希婉楚楚可憐地盯著寧長久,寧長久幸災樂禍地看著她,無視她的求助,走出門去,留她獨自一人面對柳珺卓的怒火。
這是一月,冬寒更深,近日的大雪更是沒完沒了地下著。
但因為朱雀神國沒有開啟,所以這個月也過得很平靜。
寧長久平日里會將一至十四位劍閣弟子召集起來,將畢生所學劍法傾囊相授。起初周貞月對于這位突如其來的老仇人新閣主很不適應,但寧長久態度極好,對他們也無半點架子,過了幾日,周貞月也習慣了很多,甚至約著柳珺卓一同私下去尋他,給他道歉。
寧長久也與八大神宗的幾位宗主見過,打消他們疑慮的同時也闡述了一番今后的計劃。
先前赤線神國的崩塌眾人都看在眼里,接下來冥猙的頭顱應是神國時代結束最好的證明了。
剩余的時間里,寧長久則和司命陸嫁嫁一同去封鎖高山、尋找剩余的劍,趕路的途中寧長久也沒有歇著,無時不刻不在修改著各大宗門的心法。
一月中下旬的時候,六十四座高山盡數被封鎖,所有零散的劍也被尋回。
因為劍閣居中坐落,所以前往六十四峰中最遠的,也不過一個時辰。等到冥猙神國開啟,襄兒可以借助三千世界之力立刻抵達那座峰,將冥猙牽制,他們也可立刻趕到,將其擊殺。
一切似乎仍在計劃中。
一月末那天正是除夕。寧長久將修訂好的心法與識海中的‘真實世界’進行對照,然后讓柳珺卓一一寄回給各大宗門。
識海中的真實世界是心魔劫時詩贈給他的。
當時的寧長久不知道其中的意義,如今才明白,原來這就是詩保存的‘真實’。
這天晚上,新建好的八十一城外煙花絢爛,人們在燈火絢爛的街道上喜悅著災難過去,祈禱著來年的平安。
寧長久、陸嫁嫁、司命一同坐在高樓上,遠眺著萬家燈火,回憶著去年衣裳街觀看煙火的歲月。
柳希婉抱著一罐大大的酒走上來,柳珺卓跟在她的身旁,笑著說要邀大家共飲。
寧長久沒有飲酒。
他閉上眼,識海鎖定著所有的高峰,靜靜地等待著子夜,等待著冥猙神國的開啟。
子夜到了。
眾人心中有數,同樣安靜了下來,一齊望向了他。
寧長久睜開眼,嘴唇逐漸抿起,猶若刀鋒。
循序漸進的計劃第一次出現了巨大偏差!
朱雀月已經過去,冥猙神國按理已經開啟。可識海連接的六十四座高峰上,符印安靜,皆沒有冥猙神國開啟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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