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命看著陸嫁嫁清冷出塵的模樣,緩過神后疑惑發問。
眾人的目光聚焦到了陸嫁嫁身上。
這位大家眼中溫柔純良的仙子終于緩緩開口,解釋了起來:“這塊留音石是我偷偷換的,雪瓷姐姐當時只顧著與我講述留音石的妙用,并未提防我,我便尋了塊相似的,將你的話語記下,偷梁換柱了。”
司命眼眸閃爍,她看著陸嫁嫁的面容,忽有些陌生與后怕,“嫁嫁,你那個時候就料想到今天了?”
所以師尊命她為大師姐么……
陸嫁嫁笑了笑,道:“我哪有那般厲害,當時只是因為你欺負我太多,我便想小小地報復一下,我又不是師尊,哪里能料想到今日的場面。”
司命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勉強尋回了一些自信心。
趙襄兒道:“所以你這兩日裝乖充傻,不過是要騙取我的信任?”
陸嫁嫁并未避諱,頷首道:“是呀,我言語警告過襄兒了,可襄兒回應我的卻是‘誰能壓我?’。”
原來那是警告么……趙襄兒發現自己絲毫沒有察覺。
此刻她們恰好置身于羲和殿中,趙襄兒看著周圍熟悉的陳設,識海莫名有些刺痛。
她捏起拳頭摁住眼睛,定了定神,也不再思考,只是任性道:“嫁嫁!你就這樣利用我對你的信任嗎?”
陸嫁嫁微笑道:“所以襄兒對我的信任,是對于我的相信,還是對于我足夠笨的相信呀?”
“我……我當然……”趙襄兒咬住了柔嫩的唇,她的唇本就纖薄,此刻更像是抿著一小片花瓣。
最終,她還是幽怨道:“嫁嫁,是我看錯你了!”
陸嫁嫁道:“不許叫嫁嫁,要叫陸姐姐。”
“……”趙襄兒委屈難言。
司命看著此刻威風凜凜的嫁嫁,氣餒道:“到頭來,最傻的竟然是我么?”
司命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此事。
陸嫁嫁幫司命攏了攏長發,微笑道:“因為我近朱者赤啊,與雪瓷姐姐在一起待久了,自然就聰明了。”
司命微蹙的眉這才柔和地舒展開了,她當然知道陸嫁嫁是在安慰她,但事已至此,她便也收下了這份安慰。她看著陸嫁嫁柔美的面容,又看著趙襄兒驕傲又藏著隱憂的眼眸,忽然明白,登得高或許看得遠,可未必能將事物審視得更加清晰。
站在高處時,目力所及的云與天固然很美,但世界呈現在眼中的,只是分明卻又模糊的輪廓,望得更遠犧牲的是對細部美的察覺。嫁嫁便是在這樣的忽略里,不知不覺地成長了。
司命的心情輕松了許多,她忽然想起了尚在星靈殿的歲月。
那時她喜歡坐在日晷上,仰起頭透過穹頂眺望天空,那時候她在斷界城堪稱天下第一人,官職相等的夜除被她逼在雪峽不敢出,可她每每抬起頭時,心中泛起的,永遠是‘坐井觀天’四字。
后來她與寧長久踩踏著井中白骨來到了這個世界,她曾想過,如果自己離開斷界城,那也絕不可以忘記,以后的新世界是更大的井,自己是神官,唯有至高處俯瞰萬物的神國,才是她尋找的萬千通道的出口。
但彼時原野上,如水的月光落進她的瞳孔里,她卻無論如何生不出坐井觀天之感了。
司命當時并未想通,只以為是自己逃脫牢籠,耽溺美好,意志消磨所致。
直到今日,她才恍然明白其中的緣由。
陸嫁嫁看著司命出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打趣道:“怎么了?雪瓷姐姐的智慧該不會被我偷走了吧?”
司命從月光浸泡的思緒中回神,冰眸重凝,如戴面具般換上了冰冷驕傲的神采:“瞎說什么?嫁嫁處心積慮也不過贏了這一次,這就要開始得意忘形了?你這是愚者千慮亦有一得。”
陸嫁嫁柔柔地笑了笑,道:“可若沒有我,雪瓷現在還在郁郁寡歡地生悶氣吧?”
司命不愿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了。
趙襄兒穿著羲和的凰裙,立在這座歷史悠久的殿中,本就委屈,此刻聽了她們的話語,便愈發氣惱,她看著寧長久,像是在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寧長久,你也要與她們同流合污么?”趙襄兒問。
寧長久揉了揉手腕,道:“襄兒方才下手可真重,打得夫君至今渾身生疼啊。”
趙襄兒惱道:“我下手哪里重了?若我真下狠手,你此刻都沒辦法站著與我說話!”
寧長久笑道:“襄兒都這樣了,還敢這般挺著腰桿,與我大聲說話?”
趙襄兒睫羽輕顫,她立在過去的羲和殿里,看著寧長久,塵封的記憶似被撬動,總有一種恍惚之感。
可當她看向陸嫁嫁與司命,這種感覺又不由地被拉回了現實了。
陸嫁嫁催促道:“夫君還不行家法么?”
趙襄兒盯著寧長久,不放棄威脅:“你敢?!”
司命淡淡道:“若夫君不敢,由我來就是了。”
趙襄兒看著司命,被司命欺負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她銀牙廝磨,抬眸望向寧長久,一言不發。
陸嫁嫁輕柔道:“襄兒,司命輸了你,便愿賭服輸,怎么到你這里便這般倔強了?你求個饒服個軟,大家便放過你了。”
趙襄兒倔強依舊,道:“愿賭服輸可以,你們要罰便罰,可要我求饒,休想!”
狠話剛說完,趙襄兒便見三人朝著她走了過來。
這位先前或漆黑龍袍,或風雀凰裙,或千疊姬裳,換著衣裙誘惑寧長久的少女,在打天打地不可一世之后,終于也淪為了待宰的羔羊。
雪瓷殿的王座上,陸嫁嫁、寧長久、司命一同坐在王座上,神姿絕塵的少女便趴在他們的大腿上。
趙襄兒奢華高貴的凰裙是半露著背的,伶仃的蝴蝶骨清晰可見,天鵝頸下,脊線優雅地蔓延,沒入凰裙,于腰肢間陷入最低點,但曲線不會因此斷裂,反而完成了夸張而絕美的飛越,融入后方筆挺的線條里。
那是背對著他們的,令人遐想無限的背影。
她身上無一不散發著美,這種美與陸嫁嫁的溫柔清冷,與司命的絕塵清艷是不同的,那更像是冬日初雪間破雪而出的嫩芽,在寒風中驕傲抬首,卻又柔嫩得令人憐惜嘆惋。
“哼,你們可別忘了,金烏便在三千世界里,待你們出去,我一定會報復的!”趙襄兒扶著陸嫁嫁的腿,猶不放棄:“你們現在放過我,本殿下也勉強愿意冰釋前嫌!”
“不勞襄兒殿下費心了。”寧長久道。
“你們……啊!”
清脆的聲響在殿中響起,優雅的曲線猛地顫動,少女的身軀收緊,她閉上了眼眸與唇,屈辱感電流般滾過全身。
她是趙國的女帝,是西國的女皇,此刻卻被未婚夫噼里啪啦地抽著屁股,這聲音在她過去的王殿中回蕩著,落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若聲音也有感知,那應是柔軟的,似海風卷起浪花,似天風拍打云絮,唯獨趙襄兒絲毫不覺悅耳,只剩下痛意激起的酥麻感在渾身流竄。
“我,我可不是雪瓷,我絕不會就此……嗯哼……”趙襄兒閉著眼,咬住了自己的指尖,防止發出聲音。
陸嫁嫁捋著她的發,司命捏著她的玉足。
凰裙褶皺不斷,漣漪驚散不止。
趙襄兒的細眉顫著。
自己是女帝啊……是至高無上的火鳳……怎么會……
雖說是自己挑釁他,讓他家法處置的,可我今年明明都二十歲了呀,哪有二十歲還要被夫君……
求饒吧……反正大家也只是打打鬧鬧,不會放在心上的。
不行!這樣以后怎么抬頭見人?
先前她越是囂張,此刻便越是屈辱。
寧長久的聲音還在她耳畔不斷響起,讓她乖、聽話、順從,那是父親教訓女兒時用的語調,顯然是刻意羞辱她的。
好過分……自己又不是小姑娘……
趙襄兒咬緊了唇,薄唇鮮艷欲滴。
恍惚間,她忽然覺得,幾千年前,在同樣的地方似乎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時隔千年交疊的場景像是一把鑰匙,喚醒了她塵封多年的記憶。
“夫君別罰了,羲和知錯了。”
神殿里,羲和柔柔地跪在地上,看著一臉嚴厲的年輕人,低頭認錯。
這是她的王座,她又在自己的王座上挨了罰。
帝俊嚴厲地注視了一會她,旋即將她扶起,憐惜地抱在懷中。
“你若再敢在修行上懈怠,下次可就不止這些懲罰了。”帝俊說。
羲和咬著薄唇,理著墨色的發,道:“我們已是至高無上的太陽神,位居于此,何苦如凡人一般修行呀?”
帝俊道:“此刻的寧靜是假的,我們誕生至今也不過千年,千年的時光甚至無法讓我們將目光投向更遠處……但我已能感受到,周圍有許多雙眼睛正盯著我們,我們坐擁萬物自居其神,卻也始終身處在未知的危險里,絕不可傲慢而不自知。否則某一日,災難來臨,我怕我護不住你。”
此刻的羲和無法料想那樣的危險,她只是點頭:“嗯,我明白了。”
帝俊撫摸著她的發,看著她完美無瑕的容顏,眼眸中盡是憐惜:“那一日到來前,羲和一定要掌握真正的力量呀。”
“真正的力量?”羲和仰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眸眨了眨。
帝俊道:“嗯,正如我的長明一樣,你也有真正屬于你的力量,羲和,我們是道侶,但你從不是我的附庸,此刻我雖對你管教嚴厲了些,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羲和輕聲問:“那份力量就藏在我的身體嗎?”
“應該是的,我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帝俊抱著她,說。
羲和搖頭道:“可我什么也感受不到……”
帝俊道:“沒有關系,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羲和嗯了一聲,問道:“聽說,你最近是在練箭?”
“嗯,在練箭。”
“練箭做什么?”
“因為靈力馭劍是有極限的,而箭不需要靈力也能飛得很高很遠。我在想,如果有一日,出現了一片我們靈氣無法泅渡的黑暗,靈力駕馭之劍無法刺入,那么箭或許可以穿透過去。”
“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么?”
“嗯……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帝俊仰望天空,道:“我最近做了一個荒誕的夢,夢的內容我已記不清晰了,只是隱約記得一件事。”
羲和看著他的瞳孔,好奇問:“什么事?”
帝俊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人類的歷史,似乎就是將箭送上天空的歷史。”
羲和當時不以為意,只是道:“夢境……夢境的權柄是常曦把持的,你們該不會……”
帝俊揉著她的發:“別瞎猜。”
羲和更警惕了,“聽說那個女人很漂亮?”
帝俊道:“好好修行,好胡猜亂想,不然女神陛下可又要挨打了。”
前塵往事的記憶涌入識海,體內流竄的電亦越來越密集,她閉著眸子,睫毛不停翕動,唇兒好似狂風中的花,其間已有輕哼聲隱約傳出。
作為羲和時的無數畫面紛至沓來,沖擊著識海,屈辱帶來的掙扎隨之化作了昏厥感,某一刻,她身子痙攣,竟真的暈了過去。
趙襄兒這樣的反應是突如其來的。
司命疑惑:“這是在裝暈么?”
陸嫁嫁卻連忙俯身,焦急道:“襄兒,你沒事吧?”
寧長久已將她抱起,也不確認是真的還是裝的,連忙渡入靈氣,探查她的識海。
趙襄兒的暈厥緣由識海突然的混亂,所以在一切穩定后,她也很快地醒來了。
醒來的時候,她在雪瓷殿的臥榻中躺下不久,大家守在她的身邊。
趙襄兒睜開眼,意識模糊道:“發……發生了什么?”
他們面面相覷,也不知如何作答。
趙襄兒很快清醒,立刻意識到,自己似乎挨打挨暈了過去……這種程度的挨打就暈了過去,這,這也太丟人現眼了吧!
趙襄兒更感屈辱,心想還不如當時求饒妥協算了。
她連忙解釋道:“我,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可不是被打暈的,你們別誤會,我才沒有輸!”
陸嫁嫁看著她,略顯歉意道:“幸好襄兒無恙。”
趙襄兒微微生氣道:“不許道歉呀,這樣顯得我輸不起似的,我趙襄兒愿賭服輸,你們若沒罰完,繼續罰就是,我不會再昏過去了。”
寧長久看著她蒼白的臉頰,道:“襄兒好好歇著,若心中有恨,我去三千世界再讓襄兒揍一頓就是了。”
趙襄兒更生氣了,她揮舞著拳頭要從床榻上爬起,辯解道:“我說了!不許道歉!我沒有昏過去,明明是你們力氣太小,我……我太舒服了,不小心睡著了!”
司命穿過寧長久與陸嫁嫁之間的身隙,走到了趙襄兒的面前,她看著這個眼眸幽怨的少女,將她摁回了床榻上,并握住了她的手。
趙襄兒看著她,咕噥道:“你又想做什么呀?”
司命輕輕覆著她的手,說:“我今日想明白了一些事。”
趙襄兒別過頭,道:“別賣關子。”
司命將今日自己在殿中偶然的感悟說給了她聽。
趙襄兒看上去很不用心地聽著。
聽過之后,她疑惑道:“什么意思呀?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你爬出了井,見到了月光,便沒了坐井觀天之感,我們分明在一座更大的井里啊,你貴為神官,對此應很清楚的。”
司命螓首輕點,眼眸微微失焦,繼續道:“因為我們真正面對的井,并不是天地這樣實質的井,而是內心欲望的井。”
趙襄兒不說話,繼續聽她說。
司命道:“那七百年里,我無時無刻不想出去,那樣的欲望是一口深井,當我爬出井時,欲望得到消解,井就消失了。可人必須坐在井中,看著天空的一角,想象其全貌,才有一直向前的勇氣,于是我開始尋找新的井。”
“一段時間里,我把想要重登神國作為了目標,可那個目標在登上不可觀之后也破滅了,殺死神主的是師尊,我還能向師尊復仇不成?于是……我只剩下了最后一口井,那就是心心念念要打敗你。”
“在今天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在我心中是必須要打敗的敵人,打敗你之后,我便可以居高臨下地寬恕你。但方才,我們狠狠懲罰了你,那時候我心中雖是快意的,可我發現,我依舊置身在井里……”
趙襄兒與她相握著手,她聽著司命的話語,雖沒完全聽懂,可也隱約明白了意思,趙襄兒順著她的話問:“你也欺負過我了,為什么井還沒有消失呢?”
“因為我忽然發現,我從未將你當成真正的敵人。”司命看著她,眼眸中的冰雪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像你這樣驕傲的女子,對于與其他人共事一夫,心中定有磨不平的芥蒂。我真正想的,是將這種芥蒂轉為我們私人的恩怨,以我們之間的勝負為由,與襄兒姑娘,嗯……和解。”
司命輕柔的話語里,長發變成了銀白色。
這是她長發本來的顏色。
女子墨袍銀發,眉目清冷寂靜,勾勒的笑意好似淌過的寂寞長河。
趙襄兒看著她,目光閃躲,低聲道:“你不是壞女人么?怎么這樣子說話啊……”
司命輕哼道:“神官都是有崇高的道德標準的,壞只不過是你們的偏見罷了,我看襄兒才壞。”
趙襄兒幽幽地盯著她,咬牙道:“剛剛不還說要與我和解嗎?”
司命道:“可這終究是你說了算的呀。”
趙襄兒鼻翼微動,眼瞼低垂,看著她們握著的手,道:“搶我未婚夫,還想欺我,如今又想三言兩語與我和解,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我才不會答應。”
司命微笑道:“那怎么辦呀?襄兒殿下要以正宮自居,將我逐出家門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去捏趙襄兒的臉蛋,刮她的鼻子。
趙襄兒胡亂揮拳阻止著她:“住手,再這樣我真的要生氣了!”
寧長久看著她們,道:“是我不好,來西國至今,我還未與襄兒真正交心地聊過。”
趙襄兒臉皮很薄,她低著頭,道:“有什么好聊的呀,我的態度可都在拳頭里了。”
寧長久認真道:“我喜歡你們,又希望你們可以和睦相處,這樣的想法終歸是自私而貪心的,我知道你們亦在照顧我的情緒,若我不在,襄兒與雪兒恐怕真的會轟轟烈烈地打一架吧?”
司命淡然道:“少以小人之心度神官之腹,本座向來寬宏大量,哪怕是我輸了襄兒挨罰之時,亦不想襄兒為難,早早求饒了。”
“我看你是挨不住吧……”趙襄兒小聲道。
司命怒目而視。
趙襄兒也道:“我也是以大局為重的。哪怕是教訓你們的時間,也是我親自從殺六耳獼猴的過程中擠出來的,我只拿自己的時間發脾氣,可不會耽誤大家拯救蒼生。”
“襄兒擠出時間被我們調教,確實是大局為重。”司命也譏諷道。
趙襄兒摩拳擦掌。
聽著她們的話語,寧長久終于發自內心地露出了笑容。
陸嫁嫁立在一邊,愣了半晌,發現自己似乎從最聰明的一下子淪為了最不懂事的。
趙襄兒與司命也一同望向了她,口誅筆伐起來。
“嫁嫁偷換留音石一事,別以為可以輕松翻過去。”司命道。
“嫁嫁裝純良騙我一事,也指望我事后忘掉!”趙襄兒道。
陸嫁嫁也不退讓,理直氣壯道:“分明是你們想使壞,我才借機懲處的,可別想回潑臟水。”
三人互相瞪了一會兒。
趙襄兒首先提議道:“好了,雪瓷妹妹不是想與我和解嗎?那最好的辦法就是患難與共亦或同仇敵愾。”
司命道:“你是說,我們一起對付嫁嫁?可嫁嫁她……”
趙襄兒搖了搖頭,她拉著陸嫁嫁的手,也護到了身邊,隨后,她指著寧長久,道:“我們同仇敵愾,當然是要與他同仇敵愾!”
陸嫁嫁猶豫道:“夫君對我們一直都很好呀。”
趙襄兒循循善誘,道:“三妻四妾總要付出代價的,否則太便宜他了,與其我們勾心斗角,不如誅伏惡首。”
司命也道;“我支持襄兒,我也想揍這個惡人很久了,應當讓他也領教一下家法了。”
陸嫁嫁看著她們熱絡的眼神,勉強也同意了。
寧長久看著她們,道:“你們……確定?”
趙襄兒作為發起者,傲然點頭,道:“此刻求饒還來得及。”
不待寧長久說話,司命便道:“此刻求饒也晚了,襄兒,我們先將他拿下。”
趙襄兒、司命、陸嫁嫁相繼圍了上去。
她們都是強大而傾世的神女,可冠絕一代風華,若在世間聯手圍攻寧長久,恐怕真能攆得他連連敗退,殺其威風。
可這里是金烏神國。
很快,她們的同仇敵愾便成了患難與共了。
雪瓷殿的床榻上,三位仙子神女并排趴著,腴柔處印滿了紅彤彤的掌印。
轉眼夕陽西下。
趙襄兒窩在神殿柔軟的被間,整理著記憶的思緒。
待到她真正回神時,喚了兩聲,才發現司命與陸嫁嫁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神殿。
只有寧長久陪在他的身邊。
寧長久為她煮好了飯。
“這是什么呀?怎么這么稠?”趙襄兒問。
“這是羲飯呀。”寧長久笑著回答。
略顯昏暗的環境里,趙襄兒的臉頰紅了一些,她盯著寧長久,道:“快把那菜譜撕了!”
寧長久道:“我哪里敢撕,這可是襄兒的著作,是要傳世的。”
趙襄兒鼓著香腮,默默打算著回三千世界后怎么報復。
寧長久理著她的秀發,看著少女細美的眉目,道:“我們出去看夕陽吧,就像是一年前那樣。”
趙襄兒微愣,問:“看夕陽做什么?”
寧長久道:“現在是第二日的黃昏了啊,屬于我們私人的時間只剩下最后一夜了,一年之前,我們的婚禮可還沒有結束……襄兒,我們成親吧。”
趙襄兒眼眸閃動,雪白棉被下的玉趾不由自主地扣緊了。
“成……成親?”趙襄兒微癡。
寧長久湊近了少女的臉,認真道:“下次再回趙國時,我可不許你完璧歸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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