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里陰森森的,廚壁上的紅漆卻很新,像是昨天剛刷上去的,里面的衣裳還整齊地掛著,樣式有些舊,看著卻是明艷的,但整個木樓偏悶,并不亮,明晃晃的光線被隔絕在窗外,它們彌散進樓閣時,已稀薄得仿佛浮在水面的塵埃了。
邵小黎坐在那里,輕輕靠著堅硬的木壁,她仰著頭看著寧長久,微紅的眼睛中閃爍著水光,周圍纖細的睫毛濕噠噠地黏在一起。
寧長久無法準確捕捉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看著邵小黎哭泣的臉,少女的哽咽是耳畔唯一清晰的聲響。
她像是躲在衣柜里的鬼,已等了自己數千年,相逢無語,唯剩淚眼泫然。
寧長久對著少女遞出了自己的手,邵小黎握住了他的手,他將她從紅棺材似的衣柜中拉出,少女腳步不穩,身子向前傾斜,撞到了他的胸膛上,寧長久便順勢抱住了她。
相擁之時,少年身體的結實與少女身軀的柔軟,都給予了對方回應,他們緊緊抱擁著,頭依著頭,身子貼著身子,鏡子將他們的身影映了出來,彼時也有微風吹過窗欞,帶來些許沒有溫度的律動。
多年的等待似乎在此刻畫成了一個圓,濃烈的復雜的情感里,他們似乎應該做點什么進行最后的升華,恰好當年的婚床也算牢固。
但情感洪水將少女脆弱的精神沖垮了,她將頭埋在寧長久的胸口,只顧著哭了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兩人的衣襟都被打濕了,邵小黎也模糊地看不清其余事物,只有眼淚還在不自覺地往下掉。
她虛脫似地靠在寧長久的懷里,啜泣著問:“師父……你怎么打擾我閉關呀。”
“是你司命姐姐要我來的。”寧長久推卸了責任。
邵小黎更傷心了,“她……她好壞啊,小黎本來想哭夠之后,開開心心來見師父的。”
“小黎哎……”寧長久輕輕喊了聲她的名字,伸出袖子替她擦眼淚,但越擦越多。
邵小黎就呆呆地看著她,道:“師父,你都看到了嗎?”
寧長久輕輕點頭,道:“看到了,師父……很內疚。”
邵小黎卻為他開脫:“那是羿和洛神的故事了,與我們何干呢,師父不要內疚。”
在幽冥神殿里,寧長久是想與前世的自己割裂的,但此刻少女主動替他說話,他的心卻被忽地刺痛了。
“是啊,我們與他們何干呢……”寧長久悠悠地說著,忽地抄起邵小黎的膝彎,將她抱了起來。
邵小黎呀了一聲,也順勢抱住了寧長久的脖頸,此刻一身白裙的少女已出落極美,俏顏梨花帶雨,疏離與曖昧在其中矛盾地交織著,將換面渲染出了超乎尋常的美感。
寧長久柔聲道:“小黎想去哪里,我都帶你去,絕不食言。”
邵小黎看著寧長久的臉,心砰砰地亂跳著,她被抱著,卻有一種難言的踏實感。
要去哪里呢……
邵小黎被這樣問,腦子卻有些短路了,床榻近在眼前,她考慮的卻是自己哭得太厲害,把自己和師父的衣裳都弄濕了,于是……
“小黎……小黎也想曬太陽。”邵小黎認真地說。
于是他們就出了紅樓,去幽月湖旁曬起了太陽。
邵小黎坐在寧長久的身旁,望著翡翠色的湖水,太陽在她的斜上方升起著,金輝灑落山谷,成為了起伏的波光。
邵小黎衣服上的水跡漸漸干了,只剩下淚痕引起的微微褶皺。
她后知后覺地懊悔著方才的回答。
剛剛,是不是一切都快要水到渠成了呀,然后……自己在最關鍵的關頭,提出曬太陽這種頭暈目眩的意見?
邵小黎抬起頭看著太陽,忽然覺得陽光冰冷了許多。
她望向了寧長久的側臉,想要重新做出選擇,但此刻清風徐來,陽光盛大,環境已截然不同,她的話也就哽在喉嚨口,怎么也不好意思說出來了。
“怎么了?”寧長久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關切地問道。
邵小黎覺得自己可以表達得委婉些,于是,她收起了纖長的腿兒,將自己抱成一團,下頜枕在膝蓋上,微微哆嗦道:“師父,小黎……小黎好冷呀。”
寧長久握住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心是燙的。嗯……應是虛寒了。
“此處的太陽不夠暖和,我帶你去暖和點的地方。”寧長久溫柔地說。
緩和的地方……那當然是被窩里了,邵小黎心想自己與老大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呀。
接著……
邵小黎看著近在眼前的,火焰流竄的恢弘烈日,陷入了沉默。
光焰舐上臉頰,微白的小臉映著跳動的火苗,少女的雪袖間,火苗時不時飛濺上去,但它看似灼熱,實則是溫和的,更像是袖間炸開的油花。
六根神話邏輯的柱子在身后流光溢彩,寧長久看著這個自己辛苦拼湊的太陽,驕傲道:“來,我們一同去曬太陽。”
說著,他牽著邵小黎的手,沖入了火海中。
這是他的神國,大部分的規則皆由他意念而生,所以此刻他們進入其中,更像是在一起泡溫泉。
邵小黎被他牽著手,兩人一同徜徉的一陣,從太陽的這頭到了那頭。
沮喪之中,邵小黎也感知到了一些浪漫。
“還冷嗎?”寧長久問。
邵小黎道:“有師父在就不冷。”
寧長久與她在太陽的中央依偎了會,邵小黎見縫插針地啄了啄他的臉頰。
“好了,金烏要還回去繼續幫師尊治病了,我們也回去吧。”寧長久說。
邵小黎意猶未盡,但一想到師尊,立刻點頭。
他們出了金烏,金烏在寧長久的意念下,也悄悄飛了回去,繼續融化月枝上的堅冰。
邵小黎道:“對了,師父千萬不要告訴她們我在衣柜里哭的事啊。”
寧長久佯作迷茫道:“哭?小黎這么堅強,什么時候哭了呀?”
邵小黎贊許道:“師父真上道!”
寧長久笑了笑。
邵小黎猶豫之下忽然將手伸入身側,從虛空中摸出了一個東西,道:“喏,這是送給師父的禮物。”
“嗯?這是什么?”寧長久接了過來。
邵小黎道:“這是日歷。”
“日歷?”
“嗯,日歷!”邵小黎加重了語氣,似在暗示著什么。
寧長久立刻想到了那個日記,想到了羿錯過赴約時日之事,心中愧疚,道:“小黎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日子,以后切不可失約了?”
“額……”邵小黎斟酌道:“師父要這么想,也沒什么問題。”
“那謝謝小黎的禮物了。”寧長久欣然收下,揉了揉她的發。
邵小黎微微笑著,心中埋怨著自己的不夠勇敢。
這要是換成其他女子,應該早就將師父拿下了吧……
邵小黎還想再發動些攻勢,卻有一個如煙的身影裊娜而來。
小黎仰起頭,便看見了一雙冰雪似的裸足,黑裙的裙擺隨著玉足輕輕搖晃。
來者正是司命。
她長發呈現著略顯曖昧的淺彩色,柔軟的櫻唇噙著笑意,她望向他們,疑惑道:“你們……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邵小黎咬著唇,她知道,這是司命在刻意給自己創造機會……雪瓷姐姐竟這般寬容,過去真是錯怪她了。
只可惜,自己沒有好好把握住。
她甚至沒臉說他們只是曬了個太陽。
但邵小黎又抓住了一線機會,她冷哼了一聲,道:“怎么?司命姐姐不歡迎我們回來嗎?那好,師父,既然她不歡迎我們,我們回小紅樓里去。”
寧長久顯然沒懂小黎的小心思,他義正言辭道:“雪兒在說什么呀,我們家小黎可還是守身如玉的大家閨秀,哪會有你說的那種心思。”
他原本也以為小黎是有的,但小黎說出曬太陽之后,他發現原來是自己誤會了,剛剛的路上,他也深深地反省了一番。
“對吧?小黎。”寧長久看著邵小黎,溫和地作了確認。
“額……”邵小黎身子微僵,她只好木訥地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的。”
旁觀者清的司命冰眸中盡是笑意,她彎起眼眸,看著邵小黎,道:“哦……原來是我想岔了呀。”
司命剛剛沐浴過,滿頭長發還是濕漉漉的,此刻的一顰一笑也帶著水氣,舉手投足風情撩人,好似一只成精已久的狐貍,哪怕是邵小黎,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小黎雖也是很美的,但對手實在太過強大,她忽然又覺得自己還是個豆蔻丫頭,氣餒了些。
果然,寧長久的定力似乎也不太足夠,邵小黎分明能感受到,握著自己的手松了一些。
“就是你讓師父來紅樓,還不告訴他我在樓里閉關的么?”邵小黎轉移了戰場,質問道:“你是不是居心不軌,想看我們笑話呀。”
寧長久也點了點頭。
他為了不破壞氣氛,入樓時并未打開太陰之目,也未動用任何靈力,對鏡自語的畫面被小黎看在眼里,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尷尬的。
“在場的人,除了希婉可都知道,但她們一個也沒說。”司命微笑道:“若只責怪我一人,是不是太不賞罰分明了呀?”
寧長久看著雪瓷久違的清媚笑容,亦是鐵了心要狠狠罰她了。
“小齡與嫁嫁原本清純溫柔,便是遇到了你,風氣都不太一樣了。”寧長久笑著打趣道:“自當將你這頭目誅了,殺一儆百。”
司命佯作害怕。
很快,她的害怕變成了真的害怕了。
因為寧長久的身邊,邵小黎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個木箱子,她打開箱子,清點著里面的物件,如數家珍。
司命神色一滯,后退了兩步,道:“小黎,這……你怎么還帶著呀?”
邵小黎微微一笑,道:“這可是小黎的傳家寶呀。”
寧長久也想了起來。
“當初雪兒是不是還對這個很有興趣?”他問。
“哪有!”司命斷然否認:“除了你怎么可能有人喜歡這種東西?”
但很不幸,她的頭發又將她出賣了,說話間,淺色的彩發化作了興奮的、充滿期待的火紅色,好似一捧燃燒的劍火。
“你們這么看著我做什么呀?”
司命遮了遮自己的長發,欲蓋彌彰,只好在心中將可惡的襄兒又罵了一頓,然后給他們解釋道:“你們應該還不知道吧……這種顏色,是害怕的意思!”
邵小黎拆臺道:“害怕的話,應該是深紫色。”
寧長久恍然道:“原來雪兒喜歡這樣啊。”
“我沒有!”司命無力地反駁著,再沒了氣勢,轉身欲走。
可已經走不掉了。
次日,陸嫁嫁見到司命時,驚訝地發現,平日里穿著清涼的雪瓷姐姐,竟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了。
“十月二十七日,清晨。
洛神姐姐,我知道我就是你,但我還是更愿意稱呼你為姐姐。
這本日記你特意空了幾頁,應是留給我的吧?現在我替你將它寫完。
洛神姐姐,我終于等到師父了,雖然晚了三千五百年零一個月,但小黎大度地取舍一下,大概就當是晚了一個月吧,姐姐原諒他好不好?
現在的樓也不在暗無天日的洛河之底了,樓的旁邊是幽月湖,很美,里面還有一條叫葉湖里的魚,我們這最兇的貓都打不過它。
我還認識了很多很好的人,有喜歡裝純良的寧小齡,有看上去壞壞的司命,有喜歡端清冷仙子架子但其實傻傻的陸嫁嫁,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我的老大師父,寧長久。
師父……是個很好的人,就像你當年認識的那樣。
有他們在,洛神姐姐是可以放心的。
若人在悲傷之下的文字也是悲傷的怨靈,那現在,也請依附在日記上的你釋然吧。
紅樓我已打掃干凈,當年未完的故事應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嗯,寫不下了。那就這樣告別吧。
小黎的字比你好看哎。”
邵小黎擱下了筆,輕輕將墨吹干,稚嫩的筆觸在風中凝固了,邵小黎忽有一種續完了殘篇著作的驕傲感。
古靈宗的大陣護持下,秋日并沒有太過分明的層次感,幽月湖畔還開著花,它們搖曳在南溟吹來的海風里,似乎也分不太清四季的區別。
寧長久、陸嫁嫁、司命三人一如當年地在湖邊散著步,陸嫁嫁除去了素色的鞋,輕盈地拎在手中,另一手提著裙擺的一角,赤足走在細軟的沙灘上,湖水潮汐漲落般起伏著。
寧長久與司命則輕輕牽著手,司命氣質微冷,似對于昨晚發生的事有些怨念。
當然,最怨念的還是出不了冥國的寧小齡。
遠處的紅樓里,邵小黎也心滿意足地走了出來,與他們一同在湖邊散步。
陸嫁嫁看著跑來的少女,笑道:“夫君可真是妻妾成群,出息得令為師咋舌呀。”
司命看著她,問道:“嫁嫁這是慌了?”
“我有什么慌的?”陸嫁嫁淡淡道。
“嫁嫁心中是以正宮自居的吧?可你實際上鎮得住誰呢?等師尊醒了,等趙襄兒來了,你那弱不禁風的地位可不就蕩然無存了嗎?”司命有條有理地說道。
陸嫁嫁看著淌過足背的湖水,幽幽道:“我哪有這般小家子氣,少妄加揣度。”
“真的沒有嗎?”司命湊了過去,揉上她的心口,笑道:“讓姐姐看看,小嫁嫁的心到底真不真。”
“我才不給有尾巴的狐貍精看。”
“啊……你,你怎么知道?”
“什么?真有?”
“你竟敢詐我!”
陸嫁嫁嬌哼著敗走,兩人在湖邊追逐了起來。
邵小黎也來到了寧長久的身邊。
“兩位姐姐好像要打起來了。”邵小黎擔憂道。
“她們天天都這樣,習慣就好。”寧長久安慰道。
邵小黎好奇道:“那到底誰才是最大的妻子呢?”
寧長久平靜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哪來妻妾的分別呢?”
這句話陸嫁嫁與司命都聽到了,她們齊齊回頭,默契地呸了一聲。
三千世界里,趙襄兒關閉了水鏡,拿起紙筆又記了一賬。
三人在幽月湖邊散著步,一邊聊著師尊什么時候醒來,一邊構思著讓月亮重見天日,以及擊敗天外之鬼的辦法。
他們其實都知道,在這看似晴朗的日子里,在那水波粼粼的湖面下,早已潛伏著血口森然的大魚,隨時要甩動魚尾,攪動起旋渦來。
但這些天馬行空的討論,最終也不會有什么結果。
至今沒有人知道暗主是什么。
但不知為何,寧長久總是回想起趙國皇城的那場雷劫,雷劫中,那個似乎是不可觀中修道二十四載的自己,對他說了一番話。
這番如夢似幻間經歷的話語,時隔多年他依然記得清晰。
“這些年,我時常看到一幅畫面,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星海,滿天懸著的,都是枯死的星星,其中只有幾顆星星還亮著,于是它努力發著光,似是想將火焰傳遞給其他所有死去的星星。”
“死去的星星,那是什么?”
“死星域。”
死星域又是什么呢……
他當時沒有得到更多的回答。
一旁,邵小黎與陸嫁嫁和司命說著話,她們已聊到別處去了。
“哎,真羨慕你們,可以陪師父走這么多的路,而小黎只能獨自一人留在斷界城苦苦支撐……”邵小黎低著頭,說著。
司命笑了笑,道:“若真論同行路途遙遠,應還是嫁嫁了,說來慚愧,這么多年,我竟未能真正走一遍南州。”
陸嫁嫁也謙虛了起來,“別這樣說,我覺得最該感謝的還是雪瓷姐姐,當初洛書中若沒有你,我們恐怕都很難平安出來。”
“洛書……”
聽到她們的話語,寧長久想起了一樁小事,微微出神。
邵小黎最為敏銳,她看向了寧長久,問:“師父你怎么了?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在想事情。”
寧長久搖搖頭,道:“沒什么。”
陸嫁嫁蹙起眉,微微不悅道:“對我們還要有所隱瞞嗎?”
寧長久道:“只是想起了一個在寺廟門口遇到的老人。”
“寺廟?老人?”司命疑惑道:“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一點沒有印象?”
寧長久道:“當時我從天榜回來,途徑一座小廟時心生靈犀,去看了看,便遇到了那古怪老人。當時你們是不在身邊的。”
寧長久將那時發生的事大致地說了一下。
此事他的印象是深刻的,因為其中蹊蹺的點太多了。
譬如老人當時說自己一直在找一個他丟了的東西,還說‘黑暗里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并且他在死去的時候,境界一下子越過了紫庭,來到了五道之中,身死道消時,他還顯化出了另一個模糊的身影,但很快被風吹散了,除了他沒人看見。
“竟還有這等蹊蹺之事?”司命也覺得奇怪。
“會不會是某個隱居的世外高人,走火入魔了?”陸嫁嫁道。
寧長久搖了搖頭,道:“他還有兒子,據寺廟的和尚說,那兒子還來尋過他,只是這老人不認識他了。”
邵小黎推測道:“會不會是被奪舍了?”
“奪舍……”
寧長久想著老人臨死前的畫面,覺得這種可能性應是最高的。
他說:“對了,那老人說自己來自西邊,從寺廟來看,那是洛書樓的方向。當時距離洛書樓遭難,才過去幾個月。”
“洛書樓……”司命沒什么頭緒,當時洛書樓坍塌,木靈瞳身死,白藏神使從天而降,他們又全力趕回古靈宗,哪顧得上其他呢。
陸嫁嫁也沒什么思緒,只是隨口問道:“你還記得那個老人長什么樣嗎?”
“當然記得。”
寧長久應了一聲,伸出手,繪出了老人的模樣。
眾人齊齊搖頭,表示沒見過。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寧長久將老人的圖像擦去,隨手又將他身死道消時曇花一現的形象畫了出來。
邵小黎盯著看了會,只覺得是平平無奇的老人。
寧長久正想將這幅也擦去,他卻感到了一股詭異的安靜。
側頭望去,只見司命與陸嫁嫁都怔怔地看著那張懸空的畫,似想起了什么,僵立原地,瞳孔微縮,臉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么了?”寧長久問。
司命看著那張畫,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不確定道:
“他……我們好像見過他!”
“見過?”寧長久也感受到一股脊椎透來的寒意:“哪里見過?”
“洛書,是洛書!”陸嫁嫁徹底想起來了,斬釘截鐵道:“那是一座雪山……對,叫寂耳山,當時這個老人鑿破了他的山,然后自殺了。”
“自殺?”寧長久越來越覺得離奇。
“嫁嫁,你錯了。”司命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沒有自殺!我們當時都以為他必死無疑,但現在看來,他其實是……”
“飛升了!”陸嫁嫁驚呼出聲,也明白了過來。
寧長久瞳孔微縮,無數疑團與驚人的想法一股腦地涌了出來。
不待他們繼續討論,湖邊,有白貓靈巧跑來,喵喵地叫了幾聲。
“師尊醒了。”
唯一懂貓語的司命如是說。
(1:四十五章2:三百二十二章3:兩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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