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漂浮水上化為萍,風凝于天空化作云。
柳希婉立在洞天之中,看著四周紊亂的異象,從中清晰地感受到了大師姐的怒意。
大師姐周貞月是劍閣實力第二者,深不可測,她終年只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白色單衣,她的外裳則是她的一身劍意,她并非劍靈同體,但據說出生之時,便有湖底名劍千里飛來認主。
大師姐與二師姐雖皆是五道巔峰的修道者,但哪怕置身同境,亦有明確的高下之分。
觀內練劍時,二師姐偶爾會與大師姐切磋,從未勝過,再加上輩分的壓制,柳珺卓對于周貞月更是敬畏仰慕得很。
作為劍閣最小的小師妹,柳希婉如今也已邁入了紫庭巔峰,甚至超越了幾位師兄。
她此刻立在門口,聽著府內傳來的,大師姐的訓斥聲、二師姐的求饒聲以及雨點似清脆聲響,不由俏臉微紅,將黑色烏絨的披風裹得更緊了些。
立了一會兒,大師姐的聲音才傳出:“師妹,你進來吧。”
門開了一線。
柳希婉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
殿內昏暗,氣氛有些嚴肅。
只見平日里驕縱傲慢,無法無天的二師姐正靜靜地跪在地上,垂著頭,微抿著唇,神色乖順,與平日里的氣質格格不入。
柳希婉壯起膽子瞥了她一眼,只見她束腰下的裙裾上,有著許多不和諧的褶痕。
柳希婉內心很興奮,想著師姐你也有今天,表面上卻是低著眉,一臉楚楚動人的同情與憐惜。
周貞月端著木尺,坐在前方,看著柳希婉,問道:“你認識寧長久?”
柳希婉微驚,小雞啄米般點頭:“認識的。”
周貞月又問:“你與他過去是什么關系?”
柳希婉看了一眼二師姐,硬著頭皮道:“以前認識的朋友……”
“朋友?”周貞月目光忽地凌厲,道:“只是朋友嗎?”
柳希婉迎著師姐的質詢,強自鎮靜地點了點頭:“只是朋友。”
周貞月又問:“若是今后,師姐要你與你的這位朋友刀劍相向,你……做得到嗎?”
柳希婉微驚,脫口而出道:“什么?”
周貞月道:“我只問你,能不能做到?”
柳希婉猶豫之下,握緊拳頭,模棱兩可道:“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周貞月注視了她一會兒。
柳希婉心弦緊繃,她徐徐屈下身子,在二師姐身邊一齊跪了下來,理著沒什么好理的短發,道:“弟子的命是二師姐救的,自當是跟著二師姐的,二師姐說什么,希婉做什么,別無二心。”
柳珺卓已活了三百余歲,本就心高氣傲,還當著師妹的面受這等幼稚懲罰,更羞恥無比,如今見她在自己身邊跪下,說出這番話,清冷的容顏不由微動,她心中感動著,恨不得立刻抱抱她。
周貞月看著這對亦師徒亦姐妹的弟子,嘆了口氣,道:“你認識陸嫁嫁么?”
“陸嫁嫁……”柳希婉支支吾吾,不知如何開口。
周貞月道:“先前敗了七師弟的女子,我們后來查到她的名字,就是陸嫁嫁,只是之后洛書樓大亂,便沒有深究了。據說,她來自你的家鄉,南州。”
柳希婉想了一會兒,如實道:“弟子與陸嫁嫁確實是相識的,過去我們是在同處一宗門的,陸嫁嫁是我峰峰主。”
竟還是師徒關系……柳珺卓微驚。
周貞月思怵著,問:“除此以外呢?”
柳希婉道:“我與她不過數面之緣,關系不深,并不敢妄下定論。”
數面之緣……看來那陸嫁嫁本性是高傲的,很少親自講課。柳珺卓自信對于陸嫁嫁更了解了些。
周貞月沒再深問,只是道:“你既然與她同門,那宗門的心法要訣總還記得吧?復述給我。”
“哦……”柳希婉點了點頭,將內門心法口訣說了一遍,唯獨漏了下半卷的必殺之劍。
周貞月聽著,沉思片刻,確認心法要訣可以自洽之后,道:“好了,你回去吧。”
“那二師姐……”柳希婉可憐兮兮地看著周貞月,想著能不能旁敲側擊再給二師姐加點罪名。
柳珺卓只當是她要給自己求情,不想連累,道:“師妹你回去吧,師姐丟了劍與冠,折了劍閣顏面,自當領罰,別無二話。”
“噢。”柳希婉欣慰應道。
師妹離去之后,周貞月看著柳珺卓道:
“好了,起來吧。稍后還要將三四師弟喊來,商量要事。”
柳珺卓緩緩立起身子,輕聲問道:“是何要事?”
周貞月道:“師父出關了。”
柳珺卓聽說了此事,驚疑之下問道:“師父說什么了?”
周貞月道:“天道降下靈諭,與五百年前如出一轍的竊道者已再次出現,我們要將其殺死,免于五百年前那等災難重現。”
柳珺卓微驚:“竊道者?何人?”
周貞月道:“古靈宗,寧長久。”
“什么?!”柳珺卓美眸瞪大,心神驚詫:“怎么會是他?會不會是弄錯了?”
周貞月道:“這是靈諭。”
“可他境界并不高,哪怕要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柳珺卓不解道。
“因為他的身邊,跟著那位天下第四的司命。”周貞月道。
“那,希婉她……”柳珺卓心臟一緊。
周貞月道:“不到情不得已,不要讓師妹知道這件事,此番截殺,務必干凈利落,天上那座道觀已被白藏牽制,無人可援,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柳珺卓立在她的身前,不知如何回應。
她與寧長久雖不熟悉,卻始終覺得,他不算壞人。
周貞月看著她的臉頰,知道師妹修心依舊不力,她說道:“若你心存疑惑,可以去師父那里看看五百年前留存下來的影像,血海尸山,生靈絕滅,一片混沌……我們生于劍閣,便是要阻止這些事再度發生。”
柳珺卓閉上眼,想到那些初學劍時便刻入劍心的血腥畫面,神色堅定。
“我明白了,師姐。”她說。
周貞月隨手拉來了一張椅子,柳珺卓捋過裙擺,緩緩貼坐在椅子上。
三師弟與四師弟片刻后也來了。
他們遠不如二師姐大師姐強大,卻也分別是五道中境、五道初境的大修行者,是凡人眼中的真仙。
四位劍閣最優秀的弟子,以周貞月為首,開始制定此次襲殺的計劃。
“天笏山、萬囚壑、骸塔之墟、孤云城……這是師父為我們挑選的四個點,是寧長久與司命的必經之路,劍閣的線人也早已散了出去,他們出了萬妖城后,行蹤便會被摸得一清二楚。”
“他們若是不走這條最近的路,而是選擇繞遠呢?”
“他們無法繞遠。”大師姐道:“萬妖城至古靈宗,往東是冥海,走不通,往西便靠近劍閣,更是自尋死路。”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指點在堪輿圖上,道:“為確保萬無一失,我們不要分兵,直接從天笏山伏擊,且追且打,爭取將他們攔在萬囚壑前。此外,孤云城中亦匯聚了幾位宗主,若他們僥幸穿過了骸塔廢墟,孤云城的飛劍樓就該動了。”
三師兄與四師兄并無二話。
這位古靈宗宗主司命雖然神秘,但天榜給予她的評價也只是天下第四而已,大師姐一人便可殺她。這般興師動眾倒更像是讓他們死得體面些。
天下哪有劍閣四弟子齊出殺不掉的人?
倒是柳珺卓又提出疑惑:“既然竊道者這般重要,為何師父不直接出手,做到萬無一失?”
周貞月回答道:“我們習劍百年,道成之后,出劍的機會便越來越少……世上再無比他們更好的磨刀石了。”
柳珺卓輕輕點頭。
可她連賭輸兩次,莫名有些心慌……為什么總感覺自己才是他們一大家子的磨刀石啊。
當然,她才犯下大錯,這番有辱劍閣的話,她是無論如何不敢說出來的。
計劃就這樣定下。
四位弟子史無前例地齊出劍閣,同往天笏山。
天笏山便是當初寧長久與司命筏竹為舟,激流前行之處。
他們將會在五日后抵達此處。
萬妖城。
古城依舊一片狼藉,放眼望去,因大戰而摧毀的山谷還塌方著,積壓在流沙河里,被水流一遍遍地沖刷,林間的樹木大面積地偃倒,充斥著大火蔓延過的痕跡。
子夜,寧長久與司命悄無聲息地走過這座古城,群峰靜默,再無人來阻攔他們的道路。
他們并肩而行,一個時辰之后來到了七絕崖下。
寧長久站在流沙河的東面,看著此處決堤般的滔滔河水,說道:“我當時就是在這里抱起你的,沒想到我們被水流沖到了那么遠,沒死真是萬幸……額。”
寧長久身子忽震。
一雙手從他身后環來,抱住了他,其后柔嫩的觸感貼靠在了他的背上,讓他頃刻間便如墜棉絮之中。
司命抱著他,附耳說道:“現在我們扯平了。”
寧長久抓住她的手,道:“這就想報答恩情了?”
司命問:“難不成還要以身相許?”
“不該么?”寧長久反問。
司命掙開了他的手,微笑道:“那你且來追我,追到了便任你如何。”
說著,她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化作了一道黑色的影,投入夜空之中。
寧長久淡然一笑,他立在流沙河畔的影很快也化作了一道虛光。
萬妖城的上空,一暗一明的兩道流星劃破天際,越過城門,追逐著向南方飛去。
寧長久的境界雖不可以尋常論之,可終究只是五道初境,與如今已邁入五道巔峰的司命相比,差距甚大。
兩人追逐了一整夜,司命神袍掠影,在他的身邊挑釁般地忽遠忽近,時不時發出撩人心魄的笑聲。
寧長久對于她的挑釁很難咽下氣,但他哪怕用盡全力還是屢屢失手。沒有了奴紋,道法的精妙并不足以彌補這純粹的境界上的差距。
臨近黎明。
兩人追至一片大湖之上。
寧長久的身影忽地一滯,他似舊傷復發,捂住自己的心口,慘叫一聲,身體向著湖面墜下。
司命微驚,立刻停下身子,向著寧長久墜落的方向掠去。
寧長久乘著司命靠近,身影再化流光,飛速撲了上去。
他撲了個空。
“就知道你又是裝的。”司命停在他的身后,盈盈笑著。她早有防范。
寧長久嘆息著認輸。
趕了半夜的路,兩人皆有些倦了,不約而同地落到了湖面上,司命赤著玉足,凌波緩行,纖嫩的足趾踩出漣漪無數,水面映著她驚鴻的倒影。
寧長久與她同行,黑衣與黑袍似劃著分明的界限,又似時刻要如陰陽魚般融為一體。
“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司命看著他的臉,問道。
寧長久目視前方,道:“回去的路不會太平,我們千萬不可太過掉以輕心了。”
“劍閣么……”司命冷然道:“此番得師尊恩賜,我的道境已今非昔比,劍閣大師姐那般的,已入不了我眼,除非劍圣親至,亦或者劍閣傾巢而出,否則他們根本攔不住的。”
“我們已歷經一番生死,更當小心且珍惜。”寧長久緩緩道:“劍圣能成為天道的附庸,絕非傻子,我們務必要做好他親自出劍的打算。”
“嗯。”司命頷首道:“放心,這一次,我會護好你的。”
寧長久微笑道:“怎么聽起來我像是個吃軟飯的?”
司命淡淡笑著:“怎么?難不成你不是么?從趙襄兒到陸嫁嫁到我,不是吃窮一家吃下一家么?”
“敢這般編排為夫?真是欠打。”寧長久似笑非笑地罵著,身影轉瞬掠去。
司命亦輕飄飄地騰起,衣袍展開,貼湖面而行。
流光飛逝過湖水,只留下了女子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
身后,太陽升了起來。
寧長久再次追到司命時,是在一片林間的小溪里,司命晃著白皙的小腿,滌蕩著溪水,側過身子笑看著他。
“怎么這般慢呀?就這樣也想做我的如意郎君?”司命雙手支在石頭上,彎眸笑問。
寧長久不曾想到,自己邁入五道之后,第一次力竭竟非與敵人死戰,還是與自家的雪瓷相互追逐。
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在司命疲憊地坐下,悠悠道:“以后無論快慢,怕是雪瓷姑娘都不會開心啊。”
司命不明所以,她看著清澈的溪流,心情又好了一些,說道:“對了,等回去之后,若是嫁嫁見我們這樣,鬧脾氣發火怎么辦?”
寧長久沉默片刻,不確定道:“嫁嫁應是不會的,她在送我們離去的時候,似乎就早有預料了。”
司命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她對我們就半點沒有信心?”
寧長久無奈道:“我們不也沒辜負嫁嫁的不信任么。”
司命又問:“趙襄兒呢?那丫頭渾身是刺,可兇得很。”
寧長久自信道:“襄兒不敢說什么的。”
“為何?”司命問。
寧長久想著夢中小鳥依人的羲和,道:“因為襄兒自古以來就是我的妻子。”
司命咦了一聲,問道:“你們前世還有 什么糾葛么?”
寧長久沉吟道:“有的。”
司命心生好奇,忍不住問:“那師尊呢?”
寧長久微怔,道:“什么師尊?”
司命道:“你前世與師尊的關系呀。”
寧長久雖猜測師尊是女媧,但司命一經問起,他識海中依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自己與羲和的臨別的那刻,那道身影似乎就隔著門看著自己。
但回憶是虛渺的,寧長久似又陷入‘不可觀’之中,回憶不起那人的身份。
“我也不知道。”寧長久搖頭道:“師尊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在背后妄議她,不好。”
司命踩著溪石起身,涉水緩行,點頭道:“反正以后都是同道中人了。”
寧長久跟在她的身邊,忽然道:“我有一計,可以讓嫁嫁與襄兒都無話可說。”
司命以為他有什么高招,請教道:“寧公子說說看?”
寧長久認真道:“不如我們將生米煮成熟飯?”
“想得美。”司命挑唇而笑,眨了眨眼,道:“神女無瑕,豈是你可以染指的。”
寧長久又追了上去。
他們又打鬧了一番,再度啟程。
連越大湖群山,始終浪靜風平。返鄉之路暫并遇到什么波折。
他們一邊聊著,一邊御劍同行,暮靄籠罩之時,兩人恰停在了一座老城之外。
“要休息么?”寧長久詢問。
“不必了。”司命答道:“早日回去,省得橫生枝節。”
寧長久表示贊同。
他又道:“只是后面的路,恐怕不好走。”
司命問:“你是怕劍閣設伏么?”
寧長久點了點頭。
“不若我們繞遠一些?”司命提議道:“幽冥的末日還有百來日,哪怕我們繞行整個中土,想必也是來得及的。”
寧長久輕輕搖首,道:“我們無論繞得再遠,最后始終是要回古靈宗的,他們若不要臉,甚至可以去古靈宗門口守著我們,到時候嫁嫁與小齡恐怕也會被牽連。”
“嗯。”司命詢問道:“那我們接下來怎么選?”
寧長久道:“首先,我們要猜到他們的伏擊地點,不能被打個猝不及防。”
司命眺望著夕色,困惑道:“此去千山萬水,如何判斷他們會設伏何處?總不能一路上都草木皆兵吧?”
寧長久道:“其實這個并不難判斷。”
“為何?”司命更加好奇。
“因為劍閣的自負。”寧長久微笑道:“你過去沒有人性,所以還是不夠了解人。世間的劍修皆有近乎傲慢的驕傲,他們信奉萬里飛劍殺人,也信奉孤山瀚海,皇城之巔那般的絕世一戰,而劍閣又是最驕傲的那批人,他們若要設伏,地點的好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處的名聲典故,能不能配得上他們的劍。”
寧長久說了一大段話,司命只記得前面的一句,她氣惱反駁道:“你才沒有人性!”
“……”寧長久一時無語。
司命冷哼一聲,雙手負后,道:“你們人間劍修就這般愛慕虛名?”
你不也是么……寧長久敢想不敢言,默默點頭。
司命又問:“你也不了解中土,怎么知道哪些地方是名勝,是古跡。”
“這就更簡單了。”寧長久自信道:“一般而言,地名起得響亮、漂亮的,都是名勝古跡,那些聽起來很敷衍的,一看就無足輕重。”
司命眉尖蹙著,仙靨惱意微消,她搖唇懷疑,道:“你這個說法,聽起來就很敷衍。”
“哪里敷衍了?”寧長久微笑道:“譬如雪瓷,這樣的名字,一聽便是絕世佳人。”
“……”司命無從反駁,總覺得這是一種道德上的綁架,她冷冷道:“我看你還是別修劍了,去做那江湖方士更好些。”
兩人斗著嘴,一道來到了城中,買下了一張輿圖,數著疑似名勝古跡的地名。
“天笏山……萬囚壑……骸塔之墟……孤云城……”
“真的假的?總覺得不靠譜……”
白銀雪宮。
白藏坐在白銀鑄成的王座上,嬌小的身軀埋在其中,一身衣裙熔銀般覆在她的身上。
王座之下,白銀神官垂首而立,她捂著胸口,輕輕咳著,聲音在殿中顯得不和諧。
當日萬妖城外,天君先行一步,神官卻被女媧攔了下來,她與緊接而來的二弟子一同獵殺她,她本是不懼的,卻沒想到那二弟子似乎隱藏了實力,竟聯合著女媧將自己打成了重傷。
這對于白藏而言,亦是丟人之事。
“竟將五帝殘魂揉為一體……”白藏發現,自己始終有些低估那個女人了。
可這些在大局之下最多也只稱得上小心思,并不會影響什么。
昆侖開,月國現……
雖無戰書言明,但這場鏟除余孽的神戰,也是時候該開始了。
這注定是不尋常的一年。
她得了天藏的神明之心,更是難以言說的絕好開局。
還有一個月,自己的神年就要過去了……
這一個月里,就讓自己來將這些驚天秘密揭開吧,此后十二年的神主,皆喰自己的殘羹冷炙。
她抬起手,點出了一份信,落入了神官的懷中。
神官持信退下。
片刻之后,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女孩戰戰兢兢地走上了大殿。
這是邱月。
她此刻穿著白銀神袍,與小巧的身子很是違和。
白藏將自己的想法通過思維傳達給了她。
邱月的臉頰上難掩吃驚。
“做得到么?”白藏問。
邱月立刻點頭,她跪地磕頭,虔誠道:“神主大人放心,邱月一定不負主人所托!”
白藏道:“此事之后,我可正式封你神使,作為下一任神官的接班者。”
“多謝主人!”邱月興高采烈之后又扭扭捏捏道:“我還有一個要求。”
白藏能看穿她的心思,卻還是讓她自己說。
邱月道:“等到神主大人徹底掌控了他們,寧長久與陸嫁嫁可以交給我嗎?邱月……想親手殺了他們。”
白藏應許。
邱月高興地笑了起來,她已攀上了世上最高的高枝,無所畏懼,只在心里默默地給他們畫上了死期。
對她而言,這個世上,沒有比弒父殺母更愉悅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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