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君……”陸嫁嫁輕輕呢喃。
這個詞像是一枚火星,濺入了識海的黑暗處,將某些過去觸及不到的想法點亮了。
寧長久立在鎮仙之劍爆發的廢墟上,向著古靈宗的方向眺望。
此行前往古靈宗,至少還需要馭劍飛行一個月,而他們殺死了褚先生和四個捧劍者,也是與洛書樓結下死仇了。
他們原本還擔心過,此行會不會再次遭到洛書樓的追殺,但如今看來,有更恐怖的事在洛書樓中降臨了。
“龍母娘娘已經死去,海國與古靈宗有勾結,洛書樓想要依靠龍母復活天藏……假的龍母去往了洛書樓。”寧長久緩緩說著這些事的脈絡,寒聲發問:“龍母究竟想要做什么?”
陸嫁嫁道:“若這些猜測都成立,那么那個假龍母應該是想要活得天藏的權柄了。”
“不……”寧長久斷然道,他抬頭,認真說道:“天藏在上古時期是地脈之龍,也唯有存活至今的龍女可以作為它降生的容器,那個假龍母只要不是龍母,就不行……”
陸嫁嫁聽著這番話語,思考之后也表示認可。
她的思維再次回到了剛才的那個點:“冥君。”
“嗯。”寧長久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龍母也許是現存的,神明最好的容器,那么容納天藏可以,冥君當然也行。”
“也就是說,洛書樓設計的,轟轟烈烈的復活天藏的計劃,竟要為他們做嫁衣了,這反倒成了幌子,天藏降生的背后,其實是冥君的復蘇……如今的龍母已死,她的軀殼應該在古靈宗的冥府舊址,等待著冥君降生。”
寧長久的眼眸中寫滿了不安。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臨河城。
冥君出世,滿城亡魂。
而古靈宗共有十脈,那十脈不就恰好對應了十殿閻羅……
這個世界上,想要篡取冥君散落權柄的,遠遠不止白夫人一人!
“那小齡……”陸嫁嫁唇色微白,此刻他們哪怕不眠不休全力而行,趕到古靈宗時,一切應該也已來不及了。
寧長久道:“去洛書樓吧。”
若要阻止一切的發生,最好的辦法便是將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殺死。
最重要的是,他們去往洛書樓無需繞路,直行而去所要耗費的,只是一夜的時間。
“以我們的力量,真的足夠闖入洛書樓么?”陸嫁嫁擔憂道。
洛書樓的九樓主,是邁入五道巔峰的高手,殺死他們不過抬手之間。
寧長久道:“如果推算無錯,那個假龍母會與九樓主為敵。當然,入樓之前我們必須在所有可能逃逸的地方設好飛空陣,若事情不對立刻逃,一定要保障自己的命。”
陸嫁嫁嗯了一聲。
洛書樓兇險萬分,除了九樓主以外,還有兩位五道的絕世高人坐鎮,任何一位都足夠殺死他們。
“那小齡呢?我們若是失敗了,小齡怎么辦?”陸嫁嫁擔憂道。
寧長久駐足望向了古靈宗的方向,輕聲道:“小齡今年十七歲了,我相信她也已經有了獨自面對災難的勇氣和力量。”
陸嫁嫁這才恍然想起,時間原來已經過去這么久了。
在她的記憶里,寧小齡永遠是那個穿著白裙子,稚氣未脫的清秀少女。
“嗯,我也相信小齡。”許久,陸嫁嫁也輕聲說道。
她望向了邱月,繼續道:“我們先挑一座城,花些銀子找戶人家寄養你,若是一個月我們還沒回來,以后你就自己生活吧。”
“不要!”邱月用力搖頭,小臉皺起,神色害怕:“我不要離開爹爹和娘親。”
陸嫁嫁輕輕嘆息:“我不是你的娘親,你也總有一天要長大。”
邱月道:“不要,我不要走,讓我跟在你們身邊吧……”
陸嫁嫁道:“之后的事情兇險萬分,我們沒有精力去護你的。”
邱月很是認真地說道:“不用娘親護著,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嗯……反正我死也要跟著你們。”
陸嫁嫁神色為難。
寧長久淡淡道:“讓她跟著吧。”
邱月露出了的笑臉:“謝謝爹爹。”
寧長久與陸嫁嫁調轉了方向,前往洛書樓。
洛書樓中,龍母半跪在地,秀發散亂,神色說不出的憔悴。
捆仙索將她腴妙的身軀死死擠壓著,柔軟的布料繃緊到了極致。
她離開了彩眷仙宮之后,身體就像是截流的小溪在烈日下曝曬,得不到補給,靈力緩緩地蒸發著。
洛蒼宿看著這張曾經讓自己神魂顛倒的臉。
當初的自己不過是個長命境的小人物,遠觀過龍母娘娘獨立滄海的驚鴻一瞥,神魂顛倒。
之后有幸同游過中土,畢生難忘。
只可惜,如今他看到她身上神秘的面紗褪去,露出人性的軟弱之時,他心中卻再泛不起什么波瀾了。
時光如梭。
他走向了冷漠無情的王座,而她也已離開了當初的那片冰海,不幸墮回了凡塵之中。
洛蒼宿悠悠嘆息。
這是他難得生出的情緒,轉瞬即滅。
龍母娘娘抬起頭,神色冰冷:“你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以為沒有人知道么?洛書樓并非天下無敵,其他三樓也絕不可能允許你一家獨大!劍閣亦是四樓的眼中釘肉中刺……會有人過來阻止你的。”
洛蒼宿道:“當年我帶你來過洛書樓,你應該很清楚,洛書樓的第十層擁有什么……那可是堪比天藏骸骨的神跡。”
龍母娘娘神色微變。
她當然記得……第十樓,第十樓……那是遠比她華貴衣裙更加復雜精細千萬倍的東西。
洛書樓第十樓是一個將一千年歷史都盡數容納的小房間。
它的鎮樓之物是洛書。
洛書擁有一條自我判定的線。
所有越過那條線的事,都會事無巨細地記載在洛書之中。
龍母娘娘曾經伸手觸摸那些金色螞蟻般爬動的文字,每一個文字里,都蘊含著一個真實的獨立空間,每個空間里的人也可以觸摸,手指附著上去時,那個人的生平和重要的節點也都會以文字和圖像的方式一并顯現出來。
她曾如癡如醉地看過五百年前那段波瀾壯闊、以尸山血海鑄鼎的歷史,足足看了七天七夜。
只可惜那段歷史尚有許多空白,并不完整。
關于某位神國之主的隕落也是禁忌中的禁忌,哪怕是洛書樓也記載不得。
“你要徹底開啟洛書樓?”龍母娘娘聲音顫抖。
洛蒼宿點頭道:“總之都是為了防止變數……這是屏障亦是囚籠。”
是阻止外人到來的屏障,也是囚禁天藏的牢籠。
“你這是在忤逆天命……白藏大人一定會降下神罰殺死你的。”龍母娘娘目光兇厲,話語像是怨毒的詛咒。
洛蒼宿淡然道:“我早就說過了,我奉的是天的旨意。”
龍母娘娘道:“你這樣和做天的傀儡有什么區別?當初的你何其意氣風發啊?”
洛蒼宿道:“修道為的不是逆天,而是為了與世長存。只要結果指向正確,過程又有什么所謂呢?”
龍母娘娘看著他,慘然一笑:“這不像你。”
洛蒼宿道:“天生萬物以養人,強如劍圣大人也不過是天道的代刑者,又何況我?”
他說這話時神色始終淡然,麟體散發著金色的、尊貴的光華,好似即將得到某種洗禮。
龍母娘娘跪坐在地,她容顏蒼白,鬢發散亂,像是一個窮盡美好的瓷器,正在被一點點地輕輕敲碎。
洛蒼宿不再看她。
他抬起頭,望向了星河澄澈的天空,一如過去無數次那樣。
但這一次,是他距離星空最近的一次。
這是他的心中還是泛起了稍稍的一絲漣漪。
為什么八樓主還沒回來?
那個神秘女子……
洛蒼宿收回了思緒。
時間緩緩推進,轉眼來到了子夜。
裂神峽谷中,洛書的圣輝將冰冷幽寂的深谷洞窟照得圣潔明亮。
洛書是創世書之一,承載著人類誕生以來的歷史,無法被摧毀,也無法被改寫。
它所擁有的力量,哪怕是洛書樓也只發掘出了十之其一。
它將整個裂神峽谷籠罩其間。
此處的時間流動與外面世界逆轉了過來。
洛書上,所有有關于天藏的記載都發出了光。
時間倒流。
洛蒼宿起身,帶著龍母娘娘走到了高高的崖臺上。
“可惜此處只有你我兩人,這般恢弘的盛景,注定只能孤獨綻放了。”洛蒼宿感到遺憾。
龍母娘娘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
她話語微低,嘆息道:“你能先將我放出來么……我不想這樣死。”
洛蒼宿看著她,搖頭道:“不能。”
他知道她不是簡單的女人,先前的楚楚可憐都有可能是偽裝。
他不會給她任何的機會。
龍母娘娘屈膝跪地,衣裙輕輕地散著,徹底陷入了絕望之中。
大地開始震動。
洛蒼宿回身凝望,忽然道:“有只蟲子進來了。”
龍母娘娘神色微震:“什么?”
洛蒼宿冷笑道:“別高興,只是一只……”
說著他話語頓住了,冷漠如神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驚愕之色,那驚愕之中還著一絲震怒。
“是她?”
洛蒼宿感知到了來人。
洛書樓領域的邊緣,赫然出現了一個銀發墨袍的女子。
雖有妖狐面具遮臉,但洛蒼宿看到她,依然有一種當初無運海畔,初見龍母娘娘時驚鴻一瞥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
龍母娘娘似乎比他更加關心,小心翼翼地問道:“什么人?”
洛蒼宿收回了思緒:“依舊只是螻蟻罷了。”
只是可惜了八樓主。
洛蒼宿在看到她的那刻,就知道八樓主死了。
八樓主的實力他再清楚不過……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幸好,洛書樓的邊緣至中央有一段漫長的距離,她來不及趕到的。
大地震動,洛書從裂神峽谷中飄回。
洛蒼宿伸手取回了書。
他握著書卷,如讀書人一般,飄然回樓。
大風中翻飛的神袍宛若旗幟。
洛書樓像是高聳入云的旗桿。
旗幟緩緩升起,很快到了頂點。
洛蒼宿走入了第十樓中。
石門關閉。
沒過多久,龍母娘娘便看到了洛書樓的樓頂亮起了一束金光。
金光貫空。
它的四周,霧氣一般的金光彌漫了開來。
這些金色的光霧鋪天卷地,以光的速度擴張著。
很快整個洛書樓的廣袤的領域都被籠罩在了金霧里。
司命穿行在荒原上的身影微滯。
金色的霧吞沒了她。
她眼前的場景瞬間改變了。
她置身于一個蒼茫無垠的世界里。
黑夜變成了白晝。
她抬起頭,巨大的天空像是一張燃燒的白紙,火焰舔舐著天幕,不停墜落,露出了其后黑色的虛無……大片大片剝落的黑色,宛若天空生出的瘡。
天空下面,是無數夾雜著雷與火的颶風與旋渦。
發狂的風像是剃刀般割過整個世界。
巨峰的表層的山石被狂風削去,裹卷而起,瞬間碾成粉末,沖上云霄,補天般撞入那大片的黑色虛無里。
太古存活至今的巨龍纏繞在峰石之上,它們龍血淋漓,淌過的地方,石頭便化作了最為珍貴的龍血石,那些殘破的鱗片深深地扎入巖石之中,無數的蒼雷像是劍一樣劈在它們的身上,巨龍的哀嚎與咆哮與颶風一道響徹天地。
也有蜥蜴般的巨龍在天空中扇動著翅膀,它們的翼膜承載著最凜冽的罡風,口鼻之間,龍息噴吐著元素的亂流。
不止是古龍,還有無數的,殘存的古神在天地中的災難中掙扎著。
司命能看到背負著山脈的,血肉由巖石組成的巨大烏龜,它每行走一步,便是大地震顫,山峰晃動,那些想要接近它的生靈都被他峰頂火山口噴出的烈焰驅散。
也有白鱗黑羽巨蟒洪水般穿行在群峰之間,它的身后,拖曳著半截黃泉的水。
許許多多如今只活在神話中的生命都露出了它們的真容。
只是……
它們究竟的敵人究竟是誰?它們究竟在反抗什么?
司命目光向下。
下面,是龜裂的大地,遙遙望去的每一道裂紋都足以被稱之為裂谷。
裂谷中火海噴涌。
奔涌的洪流途徑此處,與熔漿撞擊,蒸發出了大片的白氣,更遠處,原始的森林也在被燒毀,騰騰的黑煙烏龍般騰上天際。
那里同樣有著許許多多的生靈。
它們是妖,是存活于世間的大妖!
它們攀上了一座又一座通天的高峰。
有的古神在與它們廝殺搏斗,有的古神則在自相殘殺。
也有許多人類……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大修行者。
這百年間誕生的大修行者的數量,甚至超過了前五百年與后五百年的總和。
他們篳路藍縷,與大妖們一同登峰開天。
司命很快明白。
這是五百多年的那場浩劫。
洛蒼宿最終選擇開啟了這一百年。
這是千里間最為兇險的一百年。
置身其中并非真正處于虛幻,如果死在了歷史里,洛書便會判定你真正死去。
她有兩個選擇,一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不問世事,等待洛書樓的歷史屏障過去,二是想辦法破解洛書,突破這片歷史的屏障。
以她的境界,若選擇前者,應可安然無恙。
若選擇后者……
這段歷史里,曾有神主死去,更何況是她?
一個時辰之后,寧長久與陸嫁嫁在大半個夜晚的奔波之后也來到了這里。
金色迷霧的屏障立在他們面前。
“這是什么?”陸嫁嫁看著恢弘鋪開的屏障,并指為劍,對著金色迷霧斬入一道劍氣。
劍氣宛若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寧長久神色凝重。
他并不知道這是什么,但這氣息很是熟悉。
“山海滄流秘經?”寧長久想起了斷界城最后的畫面。
“那是什么?”陸嫁嫁疑惑問道。
寧長久道:“當時司命告訴我,斷界城外的時間截面,是神主一本歷史古書中的世界,那本書名為山海滄流秘經。”
寧長久輕輕說著,他向前走了一小步,手指輕輕點上屏障,輕觸而回,指尖沾上了一點光霧,湊到面前,以神識探查。
他皺眉道:“洛書樓……這應該是洛書的世界,這和山海滄流秘經一樣,都可以真實地呈現出某一段歷史。”
唯一不同的是,山海滄流秘經之上,有一整個神國壓著,將其境界硬生生壓在了紫庭之下。
但洛書樓沒有。
里面的境界是自由的。
陸嫁嫁問道:“在歷史中死去呢?”
寧長久無奈苦笑:“那我們就是歷史中的古人了。”
陸嫁嫁問:“這片歷史幻境中的人,境界都與歷史相仿?”
“是的。”寧長久道。
“這怎么可能?”陸嫁嫁無法理解,那到底只是虛影,怎么可能展現出真正的五道境界的實力?
寧長久嘆氣道:“這是洛書的世界,我們進入其中,便相當于進入了書里,也就必須接受它的規則,他們的境界雖假,但我們一樣不真。”
陸嫁嫁聽著,神色黯然。
她抬眸看著寧長久,清澈動人的瞳孔里寫滿了情緒。
寧長久可以讀懂她的心,他抬起袖子,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握住。
“陪了我這么遠,經歷了這么多險象環生之事……這是我的錯,我們本可以在天窟峰過著平靜的生活,就像那三個月一樣。”寧長久說道。
陸嫁嫁道:“你不用說這些,也不用勸我不陪你進去。我們在殺了褚先生的那刻就已經與洛書樓為死敵了,我們不去找他,他也早晚會來找我們的……更何況,我的命本就是你的。”
這句話外人聽起來像是動人而沉重的情話。
但寧長久知道,這是她一直埋藏著的真心話……她先前就問過自己,若時間不倒流,那么上一世里,自己是不是早已葬身皇城,或者死在九嬰的利爪之下。
這件事她始終耿耿于懷,難得解脫。
寧長久并不想回應這句話,哪怕他們的感情再深,他也不希望陸嫁嫁為自己而活。
陸嫁嫁也能明白他的想法。
她也握住了他的手,她微笑了起來,淺淺的笑容像是天上那眉新月。
她說道:“當初山海滄流經我未能陪你,洛書自當同行。”
寧長久輕輕地擁了擁她。
一旁,邱月一臉懵懂地湊到了金霧之側,手指輕輕地點了上去。
“這是什么呀?”
“回來!”寧長久厲聲喝止。
來不及了。
邱月腳下的石頭碎裂,她的身體猛地一傾,被金色的光霧吸納了進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
他們心中都閃過了同一個想法——她是故意的。
他們不知道邱月的身份與目的,也不去多想,只希望她并非敵人。
兩人攜手走入了光霧之中。
天崩地壞,煙熏日瞑。
司命所看到的場景同樣出現在了他們的瞳孔里。
洛書樓是隱秘之境,人們對其知之甚少,所以所見的一切哪怕在他們的預料,真正身臨其境時,沖入視野的震撼依舊超出了想象。
寧長久逆畫飛空陣。
識海中沒有一丁點回應。
他看向了陸嫁嫁,輕輕搖頭。
他們沒有退路了。
此刻,他們置身于一處高山之腳,旁邊是飛濺的巖漿。
他們還未來得及探索這個洛書世界,轟隆隆的巨響聲便遙遙傳來。
兩人一同抬起頭,在上空看到了震撼的一幕。
洛書中的其他生靈無動于衷。
唯有他們能夠看到。
那么說明這場景是真實的。
這是此刻真實發生在洛書樓裂神峽谷之外的事。
洛書樓外,九柄鎮仙之劍已經待命。
震動的大地裂紋無數,騰起了巨大的煙塵。
地脈中有光芒亮起。
煙塵向上升去,云層向下墜落。
兩者觸碰到了一起。
洛蒼宿一眼不眨地看著那混沌的空間,如即將凱旋的將領。
龍母娘娘瞳孔微微發白,她滿是淚痕的臉被光照得分明,她看著那里,下意識問道:“這是……什么?”
洛蒼宿說道:“神跡。”
剎那。
厚重的云層與煙塵后,白亮的光照了進來,彌漫天地的巨大霧氣被照成了朦朧的灰色,那些灰塵像是渾濁的金粉,將天與地涂成了一起,其間寸草不生的山岳高高隆起,浪濤般涌動的峽谷里,裂谷炸碎,石像般的巨龍高高騰起了它夭矯的身影。
巨龍拖拽著滿山的霧氣,展開了神話般的身軀,沖上了云霄之巔。
地龍升空。
司命、寧長久、陸嫁嫁。
他們都在洛書的幻影中目睹了這一幕。
只是他們尚且圍困其中,但洛書樓外,天藏時隔千年的咆哮已再次撕破蒼穹。
他們怎來得及阻止?
(今天凌晨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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