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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步步生蓮(4)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我真不是謫仙人

  楚逸在麟德殿舌戰諸院長,連贏四局的消息很快從宮中傳到宮外。

  宮門外,荊無命等人得知此消息格外激動,尤其是戴鈺更是喜極而泣。

  而就在眾人歡慶之際,溫庭愷留下一封書信悄然離去。

  他不愿意在楚逸光環之下永遠做個配角。

  他有才華,有志向,而他缺的只是機會。

  如今,機會有了,那就義無反顧抓住它。至于未來會怎樣,那是以后的事,現在就是走好當下步伐。

  在溫庭愷離開時,荊無命望著他的背影,神色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巧合的是,五老峰玄陣峰那邊也派人過來。在拜見道衍真人后便將戴鈺接回玄陣峰。

  戴鈺起初死活不愿意這個時候離開京都,非要等見到自家院長才同意動身。

  荊無命只說了一句話,戴鈺便立即動身前往五老峰。

  “公子所走之路,異常艱辛,非常人可以想象。而他身邊人若想幫他,要么永遠離開,要么變得強大。否則,便會成為他的軟肋!”

  戴鈺聽聞之后,沉默片刻,便決定離開京都前往五老峰修行。

  她突然明白,如公子這般謫仙人,他身邊女子豈是普通花瓶女子可以相伴!

  她不要做花瓶。

  她要變得強大。

  與此同時,一個自稱來自文廟的中年書生,在與荊無命寒暄過后,便帶走了許博。

  許博臨走時,請荊無命代他向自家院長傳達一句話:“孤云出岫,去留一無所系;朗鏡懸空,靜躁兩不相干。”

  徐忠見他們一一離去,心有不舍。

  可他也知道,或許過不了多久,胡費大哥也要來京都帶他走。

  到時候,自家公子身邊就只剩下荊無命一個人。

  一念及此,心有不忍。

  荊無命看出他的想法,勸慰道:“京都不比云州,這里才是真正龍潭虎穴。當下的你,已經無法再為公子做些什么,反而會讓他擔憂。與其如此,不如盡快讓自己成長起來。”

  徐忠沉聲道:“如果我再離開,公子身邊就只有荊叔一人,那如何是好?”

  荊無命微笑道:“你放心,公子自有打算。你想想,誰能想到失蹤多日的公子此時又在宮中比試?對你我而言,公子身上發生的事情都無法用常規思維去研判。”

  “荊叔,我知道了。”

  麟德殿。

  楚逸坐在最靠近大門的位置,自顧喝起酒來。方才連戰四局,對他來說,雖消耗不少精力,但對他而言只不過是九牛之一毛。

  但李世洵對他頗為關心,特意暫停比試,讓他稍作休息。

  余下四位院長,彼此用眼神做了交流。

  第五場輸贏至關重要。

  如果他們贏了,那還有時間醞釀反擊,來個反敗為勝。

  倘若他們再輸一局,這場陽謀也就宣告徹底失敗。

  可楚逸在比試中的表現足以成為一樁美談,尤其是與賀知舟的那場辯論,絕對可以成為揚名立萬的千古絕唱。

  約摸一盞茶時間,鐘梧起身走到中央,拱手作揖道:“啟稟陛下,時辰已到。”

  李世洵點了點頭。

  鐘梧轉身望向諸位院長:“比試開始,諸位院長可準備好了?”

  楚逸率先起身,望向余下四位院長,抱拳躬身道:“請諸位先生賜教。”

  話音剛落,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緩緩起身,微笑道:“小楚院長,請。”

  “隋先生,請。”

  楚劍鋒望向這個隋先生,眉頭緊蹙,此人便是“智賽隋何,機強知舟”的隋何。

  隋何才華橫溢,智勇雙全,當年連中三元,諸多王公大臣極為看好他。

  倘若當年他肯入翰林院,不出三年必然在官場平步青云。

  只不過隋何極為高傲,對唾手可得的仕途根本不屑,便辭官游歷諸州,訪名山大河,結能人異士,好不快哉,最終博得“智賽隋何”的人間佳話。

  隋何微笑道:“先前都是我們先,這局也該小楚院長先。”

  楚逸微微一怔,暗道這個隋何真不簡單呀。都說先下手為強,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倘若是別人,面對隋何這樣的牛逼大佬,估計早就嚇破膽,哪里還有心思應對。

  楚逸也不客氣,含笑道:“先生乃文壇八大家之一,更在詩壇獨領風騷。晚生不才,獻詩一首,還請品鑒。”

  隋何心中雖有詫異,但臉上神色如故:“品鑒不敢當,說兩句倒是可以。”

  不光隋何吃驚,在場其他人都很驚訝。隋何才華橫溢,作詩更是那首絕活,素有“何詩仙”稱號。

  楚逸竟然用其短攻其長,無異議雞蛋碰石頭,找死不成。

  但有前四次的表現,沒有人覺得他這樣做是得了失心瘋,心中不免有更多期待。

  一個年輕人敢在“何詩仙”面前拽詩,這份自信從何而來?

  他又會做出什么樣的詩來贏得這場比試?

  好奇,非常好奇!

  坐在龍椅山上的李世洵,更是滿臉期待。

  楚逸不按常理出牌給了他太多驚喜,這些驚喜猶如一顆顆石子砸入讓他沉寂多年的心湖。

  楚逸心中早有預謀,倘若遇到隋何這樣善于作詩的院長,那就用素有“孤篇壓全唐”美譽之稱的《春江花月夜》。

  楚逸故作沉思狀,緩緩走到靠近他的酒桌,拿去桌子上的酒壺,猛喝兩口,咽了下去。

  借著那股酒勁,楚逸朗聲道: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道出這四句,楚逸仰面又喝了兩口,酒入愁腸,胸中豪情似有萬丈。

  隋何神色略有驚訝,沒想到他出口成詩,而且極為不凡。

  但若靠這首詩想勝他,那真是太小看他了。就在他準備開口問楚逸時,楚逸朝他神秘笑道: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隋何楞了一下,心中預感不妙。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楚逸喝完第一壺酒,隨手扔掉酒壺,喊道:“拿酒來!”

  你們不是想弄死我嘛,那我就先弄死你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時,一個長相俊美的小太監跑過來,手中拿著一壺酒,略有羞澀地遞給他。

  楚逸望著這個可愛的小太監,微微一笑,道:“謝謝!”

  小太監似是受寵若驚,臉上露出女子般的嬌羞。

  只不過,楚逸只顧喝酒,沒有注意到而已。

  “啊”的一聲,楚逸打了個酒嗝,舒暢道: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此時的楚逸,有點微醉,但腦子異常清醒。

  他腳步雜亂,但又不失章法,這讓隋何感到一絲的不安。

  楚逸又喝完一壺,小太監及時遞上第二壺。酒越喝越醉,但酒不醉人人自醉。

  楚逸一屁股坐地上,在大庭廣眾之下脫掉自己的靴子,朗聲道: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他想起了凌煙,那個為他可以不顧一切擋劍的女子。

  思念不得,愁煞人。

  楚逸喝完壺中最后一口酒,隨手扔掉酒壺,大聲道:“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拂還來。”

  那個差點被酒壺砸中的官員有怒不敢言,只能心里咒罵幾句。

  小太監一路小跑,送上第三壺酒。楚逸接過酒來,左手一把勾住他的肩膀,摟著他慢慢站起身來。

  小太監沒想到楚逸如此大膽隨性,緊張的額頭直冒冷汗。

  楚劍鋒對他這種放浪不羈的形象怒到極點,尤其他當著皇帝和諸大臣的面摟著一個小太監,簡直不成體統。

  楚逸根本不在意這些人的目光,即便是李世洵,他也渾然不覺。

  隋何呆如木雞。他雖然很瀟灑,但可沒有瀟灑到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面與一個小太監如此親密。

  這種行為,簡直匪夷所思,膽大妄為。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面對這首古體詩,在短時間內絕對沒有勝出的機會。

  “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

  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楚逸正要隨手扔掉酒壺,被小太監一把拉住,緊張道:“小楚院長,我給你拿酒去。”

  楚逸松開左手,哈哈笑道:“快去快回。”

  小太監如臨大赦,撒腿就跑,滋溜一下拿起酒壺就送了過來。

  這是小太監拿的第四壺酒。

  楚逸目光掃過眾人,尤其是坐在最前面那幾個皇子身上。可惜的是,越王李景佑不在這里。

  但虎丘鎮那場截殺,楚逸事后與荊無命復盤時,曾經猜想是否是其他皇子所為。

  只不過,苦于沒有證據無法做出精準研判。

  楚逸收回目光,步履闌珊走到大殿門前,朗聲道:“昨夜閑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說完,楚逸又一屁股坐在高高門檻上,凝視眼前那美麗的風景,緩緩道:“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話音未落,楚逸將喝完酒壺扔到地上,然后扭頭望向隋何,笑道:“請先生品鑒!”

  隋何一陣苦笑,這場比試,他輸了,輸的徹底,因為連展示的機會都沒有。

  “此詩冠絕南唐,我輸了。”

  楚逸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承認的那么干脆。可不知為何,他即便贏了,也依舊沒有那種雀躍之情。

  楚逸神情恍惚,漸漸黯淡下來。

  他想起唐伯虎那句千古絕唱,趁著酒勁,無奈笑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小太監剛準備把第五壺酒遞給他,楚逸酒勁沖腦,就這么醉倒,恰好倒在小太監的懷里。

  小太監如此近距離凝視這張,夢里千回百轉想見不得見的俊臉,嘴角泛出一絲優美弧線。

  既然累了,那就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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