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芝蘭清苑停了下來。
楚劍鋒下了馬車,正要往里走,卻被門口禁軍攔了下來。
“這是書院重地,外人不得隨意進入。”
楚劍鋒劍眉微皺,旦見他身后一個著青色勁裝的中年男子正要上前出手教訓,卻聽聞:“不得無禮。”
那中年男子冷冷看了那名禁軍,那禁軍冷不防打了個寒顫,額頭細汗密布,后背冷汗涔涔。
這時,那個叫李剛的校尉急匆匆跑了過來,對著楚劍鋒抱拳躬身道:“見過尚…”
“不必多禮。”楚劍鋒打斷他的話。
李剛心領神會,便走到他跟前,壓低聲音恭敬道:“大人,您這是要去哪,卑職帶您過去。”
楚劍鋒朝里看了兩眼,道:“煙凌書院。”
李剛心中一緊,急忙告知道:“大人還真不巧。煙凌書院小楚院長帶著一行人出去了。”
楚劍鋒眉頭皺道:“再過兩日就要比試,怎的還有心情出去?去哪里了?”
李剛賠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小楚院長如今聲名遠播,慕名而來之人絡繹不絕。卑職以為,小楚院長定是胸有成竹,這才如此淡然處之,重山崩于前而心不驚。”
楚劍鋒頗感意外,沒想到這個小小禁軍校尉出口成章,好奇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剛心中一驚,低聲道:“卑職李剛,在龍武軍劉明臺將軍麾下任校尉之職。”
“你讀過書”
李剛如實道:“卑職讀過幾年書,不過都上不了臺面,讓大人見笑了。”
楚劍鋒對讀書人本就天然有好感,尤其是行伍之中有讀書背景的更是青睞有加。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誰敢笑你。”楚劍鋒沉聲道。
李剛不知這話何意,還以為惹了尚書大人不快,躬身驚慌道:“卑職不敢。”
楚劍鋒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帶我去煙凌書院看看。”
李剛受寵若驚,喜笑顏開帶著楚劍鋒去了煙凌書院的住處。
“大人里面請。”
楚劍鋒走進院落,目光掃過,正要繼續往前走,正好荊無命從內走了出來,二人目光頓時相遇。
荊無命神色淡然,他知道這突如其來的人是誰。
“見過尚書大人。”荊無命走到他跟前,神色平靜道。
楚劍鋒上下打量他,尤其是那缺失的左臂,讓他想起虎丘出現的那個獨臂道姑。不過,既然天機營讓他住進芝蘭清苑,想來是沒有問題的。
“你是誰?”楚劍鋒好奇道。
荊無命如實道:“在下煙凌書院經略科山長荊無命。”
“荊無命?”楚劍鋒劍眉微微皺了起來。
這個名字似乎從哪里聽過,有點熟悉,但又想不起來。
荊無命含笑提醒道:“在下進書院之前曾在巨虎幫謀職。”
提及巨虎幫,楚劍鋒便有印象。說到底,巨虎幫頃刻間土崩瓦解似乎就跟這個荊無命有很大關聯。
煙凌書院在慶陽的情況,楚劍鋒通過自己的渠道基本上都已經清楚,尤其是許博表現更是讓他大為驚嘆,沒想到一個弱冠不及的少年竟然有那樣的智慧和魄力,當真是那“上馬帶兵,下馬治國”的文武全才。
許博表現如此驚嘆,那眼前這個荊無命更不簡單。
想到自己兒子身邊竟有如此多的優秀之才,他這個當爹的內心還是替自己兒子感到高興。
這天下真正有志之才,哪個不心高氣傲,能夠真心誠意追隨某個人極為不易。他想不通,自己兒子有什么本事把這些人招攬過來而且極為忠誠。
“大人來的不巧,公子剛出去沒多久。”荊無命補上一句。
楚劍鋒有些疑惑,問道:“比試在即,他還有心思出去玩?”
荊無命笑道:“如果按常理出牌,公子今日豈能身在這里。”
楚劍鋒楞了一下,隨即嘆了幾聲,好像是這個理啊。這世上,恐怕沒有人相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書院竟然力壓象山書院。倘若按常理出牌,怎么能見到這樣的奇跡?
楚劍鋒也不再追究此事,便道:“請荊先生他,今天晚上務必回府吃飯。”
荊無命淡淡笑道:“公子孝心使然,自然會去。不過,如果公子未去,也請大人放心。有些事,公子心中明亮的很。”
楚劍鋒眼中綻放精光,心中喜道:“果然虎父無犬子。這小子,看來不是吃虧的人啊。”
“明白了。”
說完,楚劍鋒抱拳告辭。
荊無命抱拳,恭送他出了院門。
望著楚劍鋒離去的背影,荊無命臉上浮現一絲凝重神色。
這京都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
京都素有“八大奇景”,分別為華岳仙掌、草堂煙霧、灞柳風雪、驪山晚照、曲江流飲、太白積雪、咸陽古渡、雁塔晨鐘。
楚逸去的地方便是的雁塔晨鐘。
京都外城南郊坐落一座千年古剎名為獻福寺。據說,薦福寺曾是前朝北隋文帝長女鸞城公主與其夫君蕭銳的私宅。公主去世后,蕭銳被搬出后,成為當時太子府邸。后來,太子被廢便被幽禁于此。
之后,不知何故,一場大火化為廢墟。有人說,太子死于大火之中,也有人說,太子遁入紅塵,總之是深不見人死不見尸。
但正史上是說太子死于大火。隨后,北隋景帝便命人在廢墟之上建造寺廟,為文帝祈福而起名獻福寺。
獻福寺依次有山門、鐘鼓樓、慈氏閣、大雄寶殿、藏經樓、鳴雁塔、石佛閣等。山門拱門頂部鐫刻著景帝親筆題寫的“勅賜獻福寺”五個大字。
“據說,南唐立國百年后便開始滅佛毀寺運動,不過獻福寺不知何故躲過滅頂之災,未動分毫,反而香火越來越盛,成為京都。”溫庭愷抬頭望著那“勅賜獻福寺”金色牌匾繼續說道。
自古滅佛毀寺,還是滅道會觀,只不過都為皇權服務的。既然北隋以佛宗為尊,那么南唐必然以玄門為尊,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斷了上一代王朝的立本之基。
楚逸不再想這些復雜之事,便問道:“可為何有‘雁塔晨鐘’之說?”
溫庭愷笑道:“這里面還有一個故事。據說,這獻福寺建好后,正為這“無鐘不成寺”的難處發愁。后聽聞在虎丘鎮被村民挖出一口巨鐘,這鐘之上鑄“皇帝萬歲,臣佐千秋,國泰民安,佛法常轉”四行大字。村民不敢擅自處置,立即報告官府,隨之便被送到獻福寺,鑄有鐘鼓樓。”
“建成之后,每日清晨,寺僧撞鐘禮佛。鐘聲遠播,輔以鳴雁塔秀影,遂成如今“京都的“雁塔晨鐘”。”
穿過山門,楚逸等人沿著石階往上走,繞過幾座殿宇便來到鐘鼓樓。
眼前,一口金色大鐘高懸,幾乎占據了鐘樓內大部分空間。
楚逸仔細凝視這口巨鐘,除了那“皇帝萬歲,臣佐千秋,國泰民安,佛法常轉”十六個字清晰外,其他刻有佛宗波羅蜜多心經的銘文早已模糊不清。
令人奇怪的是,這鐘樓地面中心有一個一丈多深的圓形坑道,其口若井,正對上懸之鐘口。
“溫大哥,為何這鐘下面挖有圓形深坑?”許博問道。
溫庭愷撈了撓后腦勺,神色尷尬道:“這可問倒我了。”
這時,一個老婦人走了過來,接話道:“這是傳聲道。據說,擊鐘時,鐘聲從此口入地,聲順地走,傳之甚遠。”
“那有多遠?”溫庭愷問道。
“聞之數十里!”老婦人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