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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善惡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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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人性善惡之論,楚逸在通篇閱讀《荀子.大略》之后,又閱讀荀子的其他著作,對其理論有了深刻理解。

  在楚逸看來,自家先生老祖荀子是以“性本惡”為理論基石,即人與生俱來就想滿足欲望,若欲望得不到滿足便會發生爭執,因此主張人性本惡,須要由圣王及禮法的教化,來“化性起偽”使人格提高。

  對于荀子的價值主張,實際上可以看做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性惡”,第二部分是“教化”,兩者缺一不可。

  關于性惡,楚逸對其有著更深層次的理解。

  他從現世而來,從科學角度來說,人類起源于動物,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高級動物。

  動物的原始本能就是生存。為了生存,便只有殺戮。也就是說,人心本源便是獸性。這才有了“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之說。

  而后,有了禮義廉恥,有了思想教化,這才稱之為“人”,這才有了“惻隱之心”。

  但這些都不過是一座樊籠,將人心本源籠罩其中,并沒有將其徹底消除。

  有了樊籠,便有了底線,這才有了“善”。

  但在極端情況下,人內心深處這座樊籠便會頃刻破碎,喪失底線,做出極端行徑,這也就有了“善惡只在一念之間”之言。

  所以,這個世上沒有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惡的。這是楚逸自己對人性是善是惡的理解。

  “學生以為,人心可善可惡、可惡可善。善惡如同難兄難弟,糾纏一體,但看因緣,有的向善,有的向惡。所以,善惡俱有,好壞并存。”

  荀真聽了這番話,內心觸動極大,良久沒有說話。

  楚逸見自家先生不說話,心中也比較忐忑,畢竟這是第一次與先生正式探討非常深刻的知識。

  自己的想法,對或不對,楚逸心中也沒把握。倘若與先生的想法相沖突,那是否要改變自己的想法,還是堅持己見,又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啊!

  過了半晌,荀真緩緩開口道:“先祖主張人性是惡,即人生下來就自私、執著,帶著貪嗔癡而來人間為惡,怎么能說是善呢”

  隨即,話鋒一轉:“然圣人有云,人性本善,其根本便是‘仁義禮智信’。因為,人性若惡,又怎會有這‘五常’所在。所以,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楚逸靜靜聆聽,卻沒有接話。

  荀真目光落在一片竹葉上,然后便站在那兒,一動不動,整個人似乎與天地融于一體。

  楚逸驚訝發現,有那么一瞬間,楚逸竟然覺得眼前空空如也,根本沒有自家先生的身影。

  此時,荀真意識沿著光陰長河一步一步往前走,便走便說:“曾經游學時,巧遇一位佛門高僧。當時因煩惱無法解除便向他請教。我問高僧‘愿大師慈悲,教我一個解脫法門?’大師便問我,‘誰捆你了,你要解脫’。當時,我想了許久,回道‘無人捆我’。高僧便說,‘那你還求什么解脫。’。從那一刻時,我便恍然大悟。”

  “人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于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于東西也。”

  “所以,人性之道,有兩條,一條是善道,一道是惡道,我們平常只要自問:我要往善路走,還是要往惡路走若往善路,依戒律規范身心,防非止惡,以道德來行事,秉持定慧般若,化俗向真;若要向惡道行進,則自私、執著、損人利己、侵人利益、犯人所有,惡貫滿盈,最終走到盡頭,失去生命的價值。”

  “也就如你所言,善惡俱有,好壞并存。”

  荀真說完這番話,望向楚逸,露出欣慰笑容。

  這個問題他幾乎用大半生時間來追尋本源。不曾想自己的學生一語中的,這樣的悟性古之誰有?

  楚逸忽然明白,自家先生為何在這個時候跟探尋人性之根本。因為先生希望他最終選擇善道,以造福蒼生為己任。而不是在諸多誘惑和仇恨之中迷失自己,誤入惡道。

  “不過,世事復雜,許多時候讓你身不由己,逼你做出違心之舉,讓你擁有負罪之感。在你舉棋不定時,你要明白,所謂罪,不在內,不在外,也不在中間。罪性就是心性,心里有罪才是罪,心里沒罪就不是罪。”

  楚逸心中一暖,朝荀真一拜,恭敬道:“先生教誨,學生永記于心。”

  荀真笑了笑道:“那你說,這世道,是善大,還是惡大?”

  楚逸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盛世之時,善大;亂世之時,惡大。”

  “為何?”

  “生逢亂世,為了生存,喪失底線,便有‘惡從膽邊生’,惡心當道,走的便是惡道。太平盛世,禮法道德,如樊籠枷鎖,便有‘從善如流’,善心當道,走的便是善道。如是而已。”楚逸如實說道。

  荀真微笑點頭,自己學生這個答案,他非常滿意。

  “佛家《妙法蓮華經》說,雖一地所生,一雨所潤,而諸草木、各有差別。與那老話所說的‘一樣米養百樣人’,其實是差不多的意思。”

  楚逸明白這句話意思,每個人作為獨立的個體,便有各自差異,好比是這世上沒有一片相同的樹葉。

  “先生的意思是說,以自身一人之苦難,否定整個世道全部善意;或者,以一個人的大愿景,否定所有他人的悲歡離合。都是都不好的。”

  荀真目露贊賞之色,含笑道:“你能這樣想,又能想到這里,我也沒什么可以教你的。”

  楚逸誠惶誠恐,躬身道:“先生如日月,學生如螢火,螢火之光,又怎能與日月爭輝。”

  荀真搖頭道:“螢火再弱,依舊是光,仍可照亮人心。日月再強,可終有照射不到的地方,那便是陰影。”

  “學生明白了。”

  荀真突然嘆了幾聲,道:“此去京都,萬事多思量,要亦屈亦能伸。年少輕狂乃男兒本性,但處逆境當屈則屈,大丈夫矣;當屈不屈,意氣行事,莽夫行為,易折。處順境乘勢應時,該伸則伸,偉丈夫矣;當伸不伸,一蹶不振,優柔寡斷,無能。伸后能屈,需要大智。屈后能伸,需要大勇。屈中有伸,伸時念屈;屈伸有度,剛柔相濟,方能大成。”

  大丈夫能屈能伸。道理很簡單,卻很少有人去深究這背后的處事哲學,或者說,把大道理拆解成為一個個可以實踐的小道理,讓人一聽就懂,一做就會。

  自家先生的良苦用心,楚逸又怎會不知。

  直到此刻,楚逸突然明白一個道理,這世上屈有多種,并非都是韓信所受胯下之辱;伸亦多樣,并非如勾踐滅吳那般叱咤風云。

  圣人有云,君子不器,亦是此理。

  “先生,學生有一事不明。”

  荀真道:“你說。”

  “大先生為何會收許博為徒?”

  荀真微微一笑道:“這天下曾有三家之說,以道治身,以儒治世,以佛治心。治身則在出世與入世之間,追求自然之力;治世則在入世,講究浩然正氣;治心則在出世,探尋業力。”

  聽到這里,楚逸倒吸一口涼氣。因為,他明白先生這句話的意思,許博竟然擁有浩然正氣。但為何他看不出來?是自己境界低微,還是眼力不夠?

  荀真看出他心中疑惑,解釋道:“所謂浩然正氣,其實就是至大至剛的昂揚正氣;是以天下為己任、擔當道義、無所畏懼的勇氣;是君子挺立于天地之間無所偏私的光明磊落之氣,這三氣構成了浩然之氣。此三者缺一不可,否則難以凝聚出浩然正氣。”

  楚逸問道:“這浩然正氣有何用處?”

  “方才所說,這天下有三家,道家玄門,儒家文廟,佛家禪宗。只不過,世人鮮有人知。”

  楚逸恍然大悟,繼續問道:“先生,那位大先生是來自文廟?”

  荀真點頭道:“文廟有四大先生,醉吟先生只是其中之一。大先生學究天人,通古爍今,以他為師,許博受益終生。”

  楚逸聽的心花怒放,沒想到許博竟然成為儒家文廟的入室弟子,這份殊榮當真罕有。

  不過,楚逸心中清楚,今日之局也必然有自家先生在其身后相助,一想到即將離別,心中沒來由一陣傷感。

  “先生,學生即前往京都,不能伴您左右,聆聽諄諄教誨。”

  荀真捋了捋胡須,輕聲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離別既是相逢,不必傷春悲秋。自古道,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時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達財者,有答問者,有私淑艾者。未必面面相授。”

  楚逸拱手作揖,拜別道:“先生珍重。”

  荀真淡淡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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