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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個年輕人同時橫跨出去,同時伸手將背后的包裹拉開,也是在同時將刀抽了出來。
他們兩個的刀不是大楚的制式橫刀,顯然都是自己打造出來的,更為厚重,但是相對橫刀來說短了些。
“身手不錯。”
歸元術笑了笑道:“你們上安縣的人出去做工,都要佩刀了嗎?”
其中一個年輕人指向歸元術:“你到底是誰?!”
歸元術聳了聳肩膀:“純過路人,但是事兒多,江湖人稱愛管閑事仗義人,鄙人姓歸,所以又稱歸我管。”
一個年輕人道:“我們兩個與你沒有什么瓜葛,別苦苦相逼。”
歸元術往四周看了看,鄭順順和丁滿一左一右已經站好位置,三個人品字形把那兩個人包夾。
但是從那兩個人身手來看,應該都比鄭順順和丁滿要高一些似的。
張有棟和趙山影兩個人奉歸元術的命令去了上安縣城,其他手下在村口。
所以此時此刻,歸元術倒也沒有十分把握。
最主要的是,歸元術還沒有確定這兩個人的身份,最起碼看著不像是江洋大盜。
如果是大盜,怎么會傻乎乎的跑來這樣的窮鄉僻壤,但這兩個人又明顯有問題。
歸元術沉默了片刻,笑了笑道:“沒必要非動手不可,咱們可以聊聊。”
他示意鄭順順和丁滿把兵器放下,然后他獨自朝著那兩個人邁步過去。
與此同時,上安縣城,城門口。
趙山影和張有棟兩個人排隊到了盤查的地方,那些守門的廂兵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們。
張有棟他倆太熟悉這種眼神了,那是通過看衣著來判斷一個人有錢沒錢的眼神。
為首的是個什長,看起來有四十歲上下,身上的軍服穿著都不整齊,看著就不討喜。
“哪兒來的?”
那什長問了一句。
趙山影回答:“冀州來的。”
“冀州?”
聽到這兩個字,那什長顯然表情變了變,比之前嚴肅了一些,整理了一下衣服后走到趙山影面前:“來我們這做什么?”
他伸手:“把路引憑證給我。”
趙山影道:“我們倆是藥行的伙計,負責到各地看看。”
他把路引憑證遞過去,廂兵什長接過來仔細檢查,然后臉色又變了變:“沈醫堂的人?”
趙山影道:“是是是,我們兩個都是沈醫堂的伙計。”
什長一擺手:“進去吧。”
趙山影和張有棟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覺得不對勁。
之前這什長態度極為惡劣,過往的行商必須繳納過路費,不交就別想進去。
可是一聽說他倆是沈醫堂的人,就立刻放行,也沒有要錢。
等他們倆進了縣城之后,那什長就喊過來一個手下:“快去縣衙稟告大人,就說冀州來了人,沈醫堂的。”
手下人一口氣跑到了縣衙,找到縣令尹昌。
“沈醫堂來的人?”
尹昌聽完匯報之后,立刻起身吩咐道:“把人都分派出去,縣城之內,不許見到任何乞丐,連衣衫不整之人都不能見到,多派人,告訴所有商鋪必須開門營業,把所有貨品的價格換了,不許讓人看出來價高。”
他確實是有些緊張,雖然只是沈醫堂的兩個小伙計,但誰都知道沈醫堂和寧王的關系密切。
如果是從冀州來的商人,過路人,他都不會這樣緊張,可沈醫堂的人他不能不小心應付。
“還有,告訴下邊人,暗中盯住了那兩個人,一舉一動都要看著......告訴尹信誠,讓他那些徒子徒孫的這兩天都少出來,把樣子做好。”
“再派人去各處,把暗道上的賭場都關了......讓尹信誠把捕快分派下去,挨家挨戶的通知,誰要是敢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手下人連忙跑出去安排,好像一刻都不敢耽擱似的。
尹昌在屋子里來來回回的踱步,縣衙的師爺郭經問道:“大人,是不是太當回事了,只不過是兩個沈醫堂的小伙計,未必能和上面說的上話。”
“不能不防。”
尹昌道:“府治大人可是說過的,誰出了問題家族都不會管,而且還會斷絕一切關系......尹家在登州的生意太多,萬一被寧王知道了,那就麻煩了。”
縣城內,張有棟和趙山影兩個人才走出去沒多遠,就被人攔了下來。
那人客客氣氣的說道:“兩位先生好,我是縣衙的人,叫趙存,縣令大人聽說兩位是沈醫堂的人,所以想請兩位到縣衙聊聊。”
趙山影問:“為何?”
趙存連忙回答道:“縣令大人一直都在為百姓們沒有一個好的醫館而發愁,我們大人,待百姓猶如家人,不管是吃穿住行,縣令大人都無比重視,在大人的治理下,現在百姓們衣食無憂,偏偏就沒有一個像樣的醫館,大人一聽說兩位是沈醫堂的人,就迫切的想和兩位先生見見面,看看能不能請沈醫堂在我們這開個分號。”
他態度格外誠懇,趙山影和張有棟對視了一眼,隨即點了點頭:“也好,那就去見見縣令大人。”
兩個人跟著那人走,他們后邊,縣衙的捕快就在拿著鞭子趕人了。
所有能看到的乞丐一律驅趕出城,不走的就上去一頓毒打。
這縣衙里的捕快數量居然極多,各店鋪也是逐個進去通知,讓他們把假貨全都撤下去。
在趙山影和張有棟進了縣衙之后,縣衙捕快尹信誠就帶著人挨家挨戶的去下令了。
所有百姓,不準穿破舊的衣服出門,有新衣服的必須穿上新衣服,沒有新衣服的就老老實實在家里待著。
縣衙那邊,縣令尹昌熱情好客的和兩個人聊天,極力留下兩個人吃飯。
縣城其他各處,烏煙瘴氣。
捕頭尹信誠帶著幾十個人沿街巡視,看到一條小巷子還蜷縮著兩個乞丐,顯然是年紀太大了走不動,本就餓的奄奄一息,哪里還能出城。
尹信誠看到這兩個老乞丐,臉色頓時就現出怒意。
上去直接朝著其中一個老乞丐的腦袋就給了一腳,這一腳格外的兇狠,老乞丐被踹的悶哼一聲,眼睛都往上翻了起來。
“老不死的,沒聽見剛才讓你們滾?”
尹信誠怒道:“是不是平日里太慣著你們了,你們就敢不把我的話當回事?”
另外一個老乞丐艱難的爬起來,跪在那不住的磕頭:“大人饒命,我們實在是餓的走不動路了......”
“餓?”
尹信誠上去又是一腳:“我也餓著呢,就你們沒吃飯?”
他手下一個捕快說道:“大人,這倆老東西應該是真的走不出去,要是被冀州來的人看到了,縣令大人必會責罰咱們。”
尹信誠往四周看了看,然后吩咐道:“去找兩個麻袋來,再去找一輛大車,就讓劉三兒帶人過來。”
劉三兒是城里一伙潑皮的頭目,不多時就被找來,也帶著幾十個手下。
尹信誠指了指那兩個老乞丐:“把人弄死裝麻袋,縣城里這樣的乞丐應該還有,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你給我清理干凈了,如果有什么遺漏讓冀州來的人看到了,我就先弄死你。”
劉三兒連忙應了一聲,一擺手:“把這倆老東西弄死裝車。”
手下幾個潑皮上去,手持木棒,朝著那倆老乞丐就是一陣亂打。
“廢物!”
尹信誠上去一腳把其中一個潑皮踹了個跟頭,他怒道:“別見血,都勒死!”
劉三兒也給了那潑皮一腳:“把血擦干凈,再惹大人生氣,我先弄死你。”
那幾個潑皮把老乞丐活生生打死,然后裝進麻袋里,隨意的往馬車上一丟。
一群人沿街搜查,看到有躲藏起來的乞丐,直接用繩子勒死,扔上馬車。
看到有穿著破舊的百姓出門,他們上去就是一頓暴打。
縣衙中。
縣令尹昌一臉誠摯的站起來,對趙山影和張有棟舉杯道:“我是從兗州回來的,路過冀州,兗州那邊的百姓過什么樣的日子,冀州百姓過什么樣的日子,我都看在眼里了,當時我就發誓.....若我為官,我就一定要讓豫州百姓的日子,過的像冀州百姓一樣好。”
他端著酒杯,說話的時候,因為有些激動,嗓音都在微微發顫,手也在微微發顫。
“幸得府治大人賞識,知我有些薄才,所以讓我在上安縣為官,這兩年來,但凡還有一戶百姓吃不飽肚子,我就睡不安穩。”
“現在,全縣百姓,都已經衣食無憂,可身為縣令,我要做的事還有很多,就正如這醫館......”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連眼睛都微微發紅。
“我身為父母官,如果不能為百姓們謀求安居樂業,我不配身穿官服,不配為寧王臣下。”
尹昌舉杯道:“所以,我請求兩位回冀州之后,替我和沈醫堂的東主沈先生說一聲,上安縣百姓,盼沈醫堂如盼甘霖,只要沈先生愿意在上安縣這邊開辦分號,我必會竭盡所能,為沈醫堂到來而做好一切準備。”
趙山影和張有棟兩個人也陪著站起來,一直聽他把話說完。
兩個人端著酒杯,與尹昌將這杯酒一同喝了。
師爺郭經從外邊進來,在尹昌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尹信誠把事都辦好了。”
尹昌點了點頭:“知道了。”
郭經隨即躬身退了出去。
尹昌對趙山影和張有棟說道:“剛才我吩咐人,去為兩位準備休息的地方,本該請兩位住在縣衙,但這有違制度,所以只能請兩位住到客棧去,客棧的費用,我個人掏腰包,已經先為兩位結算,實在是不敢動用公款,每一個銅錢都要用之于百姓,所以......若是兩位覺得住的地方不夠好,還請兩位不要怪罪我。”
張有棟他倆連忙道謝,看了看這桌子上,四菜一湯,只有一道葷菜,還沒見多少肉。
酒也不是什么好酒,一口就能嘗出來是兌過水的便宜貨。
這縣令大人的衣服也看起來有些舊了,雖然沒有補丁,可若不是已經穿了好幾年不會是這個樣子。
這招待的方式,熱情而寒酸。
尹昌抱拳道:“兩位,吃好之后,我會派人送兩位到客棧去,卻不能用我的車了,我的車馬也是公物,不可隨意使用,兩位還請見諒。”
他看起來,是如此的真誠熱情,而又堅持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