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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春節,只是這一次留在冀州城里過年的人少了許多,家里就顯得有些冷清。
而過年的時候冷清,恰恰是老人們心里的難過,好在如今的長眉道人和高院長他們,也都不再是孤單單的一個人。
老賴有伴,大概說的就是他們倆 李叱和高希寧他們留在了東北邊疆的龍頭關過年,唐匹敵他們在豫州過年,而夏侯琢一家也不能馬上就去冀州,要留在北疆過年。
豫州這邊,唐匹敵他們連過年的空閑都沒有,因為楊玄機的天命軍就在一江之隔外虎視眈眈。
楊玄機手下大將楚平率軍十五萬攻入豫州,結果卻兵敗而回,這就讓楊玄機的計劃破產,不得不收兵回來,全力應付唐匹敵。
哪怕,楊玄機幾乎可以確定唐匹敵不敢帶著區區三四萬人馬渡江一戰,可他也不敢不做好防備。
那可是唐匹敵,那可是從無一敗的唐匹敵,那可是你不打他,他還想著怎么打你的唐匹敵,那可是你打了他,他倒也會許你先做好準備迎接滅亡的唐匹敵。
這兩年來,中原江山,哪還有人不知唐匹敵之名?
就連在揚州和李兄虎對峙的武親王都說,真正的對手,可能只有唐匹敵算一個。
蒼云江邊。
唐匹敵觀察著江南岸的敵情,臉色看起來倒是頗為輕松,因為如果他不主動過去,對面的人也萬萬不敢主動過來。
“大將軍!”
有親兵從遠處跑過來,臉上都是喜色。
“我們有援兵到了。”
這讓唐匹敵都微微一怔,此時此刻,冀州和豫州雙線作戰,哪里還有什么援兵到?
他回頭問了一句:“何來的援兵?”
親兵道:“斥候剛剛送回來消息,從我大軍背后,有大隊人馬已經到數十里外,打兩色旗號,一為寧旗,一為飛鷹旗。”
聽到這飛鷹旗幾個字,唐匹敵眼睛都睜大了些。
“納蘭部族的人?”
他連忙轉身上馬,趕去迎接。
不久之后,在半路上接到了來自草原的六萬鐵騎,這可是六萬最善戰的輕騎兵,而且還是養精蓄銳數年之久的納蘭族勇士。
因為李叱讓冀州如此安穩,所以納蘭草場上的牧民們日子也都過的好了許多,這幾年來,發展的格外迅速。
一看到唐匹敵,孛兒帖赤那就笑起來,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唐匹哥哥!”
唐匹敵也連忙下馬,兩個跑到一處,草原上的漢子熱情,孛兒帖赤那一把就把唐匹敵抱住。
幾年沒見,孛兒帖赤那看起來已經是個極為雄壯的草原漢子了,留著絡腮胡,比原來胖了不少,看著就壯的如同一頭牤牛。
“你怎么來了?”
唐匹敵欣喜的問了一句。
“我接到了寧王哥哥的書信。”
孛兒帖赤那道:“寧王哥哥說,你在這邊缺兵少將,敵人卻有幾十萬軍隊,他擔心你這仗打的太過艱難,所以派人給我送來親筆信,對我說,如果可以的話,請我幫忙,寧王哥哥也太客氣了些,直接喊我就是了,還需商量什么,所以我立刻就點起納蘭族六萬勇士,星夜兼程的趕過來了。”
唐匹敵聽他說話的時候,還算了算時間,那應該正是李叱往北疆抵抗黑武人的時候。
可是李叱擔心的卻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好兄弟老唐。
李叱算到了,楊玄機要想進軍京州,就必須先把老唐死死攔住才行。
而老唐手里的兵力捉襟見肘,暫時穩固豫州并無大礙,可是要與天命軍決戰,就一定會不好打。
所以他才寫信給孛兒帖赤那,請求孛兒帖赤那率軍馳援唐匹敵。
將李叱和唐匹敵視為親兄弟一樣的孛兒帖赤那接到信,立刻就召集部族騎兵歸來,整頓軍備,然后一路萬里迢迢的從納蘭草場趕到豫州的南邊。
“唐匹哥哥。”
孛兒帖赤那道:“寧王哥哥在信里說,可能會有人趁著你兵少欺負你,讓我過來幫你,你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我去打他!”
唐匹敵笑道:“我倒是沒被人欺負了,只是我欺負人的力氣稍顯不足,但我也還是覺得有點委屈。”
一聽到這話,孛兒帖赤那立刻就哈哈大笑起來。
這還是他仰慕的那個唐匹哥哥,不會被人欺負了,連欺負人的力氣稍顯小了些,他都還覺得委屈呢。
“那我們一起去欺負人!”
孛兒帖赤那大笑道:“把你缺的那點力氣,我給你補上!”
唐匹敵笑道:“恰好我就正在想著,怎么才能把招惹我的人再好好教訓一下,你就來了。”
他拉著孛兒帖赤那的手回歸大營,來了六萬精銳善戰的草原騎兵,唐匹敵的底氣頓時就足了起來。
他沒有多說什么,表面上看著依然談笑風生,那是他能忍得住自己情緒上的波動。
丟丟兒啊自己都難成那樣了,可還是害怕他出什么事。
“呼”
唐匹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在心里喊了一聲。
李丟丟,你等著我給你打下來一望無際的江山!
與此同時,龍頭關。
李叱還像是小時候那樣,在沒人的時候,喜歡蹲在什么比較高的地方,而不是坐著。
別人看到了也許會笑話他土里土氣的,可是老張真人見過幾次之后,心有所感。
李叱蹲在城墻上思考問題,他喜歡在高處思考,也許那樣可以讓他更為冷靜。
老張真人站在遠處和他們閑聊,側頭看了看,然后就不由自主的贊嘆了一聲。
“老真人你是覺得我們當家的,蹲著也賊帥嗎?”
余九齡笑著問了一句。
老張真人搖頭道:“虎豹之姿。”
余九齡嘆道:“老真人來了之后,我頓覺壓力大了起來,這飯碗隱隱約約已有不保之勢。”
澹臺壓境笑道:“你是說老真人馬屁拍的比你好嗎?”
余九齡道:“說不上比我好,但老真人身份特殊,所以同樣的馬屁,老真人拍出來就顯得力度大一些。”
老張真人瞥了他一眼:“你們都沒有仔細看過李叱的蹲姿?他那個樣子,不管是有什么突然到來的危險,他都能立刻做出應對你們只覺得他喜歡蹲著而不是坐著,有些土里土氣,卻不知道應對危險,坐著基本上等于等死,想有所反應,從坐著到站起來的時間,就足以送命。”
“其次,你們覺得他喜歡蹲在高處只是他的癖好而已,卻沒有想過,在高處,四周空曠,視野極佳,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老真人道:“這就是虎豹之姿。”
余九齡重重的點了點頭后說道:“學到了。”
老真人問:“學到了什么?”
余九齡道:“學到了拍馬屁還得會講道理。”
老真人眼睛一瞇,余九齡就已經準備躲了可是老真人出手,他躲都躲不開。
老真人像是要打余九齡的臉,可那只是虛招,余九齡一動,老真人就一彎腰抓起余九齡的腳踝,把余九齡倒提起來,然后迅速的抽出自己的腰帶,一氣呵成的把余九齡倒掛在旗桿上了。
看到老真人的動作如此行云流水,眾人卻沒有心疼余九齡,而是全都下意識的看向小張真人張玉須。
小張真人輕嘆一聲:“諸位也都看到了不堪回首,不堪回首”
老張真人看著倒掛在那的余九齡,伸手從城墻上摳出來一塊城磚,兩只手來回一揉,那城磚上的粉末就撲簌簌往下掉。
余九齡的眼睛都看直了。
然后老張真人用眼睛瞥了瞥余九齡的傳家寶位置,余九齡立刻就感覺一涼,已經體會到了傳家寶撲簌簌往下掉的陣痛。
老真人給了余九齡一個你懂了嗎的眼神,余九齡立刻點頭如搗蒜。
老真人把余九齡放下來,余九齡下意識的雙手擋住傳家寶的位置。
老張真人哼了一聲:“我沒有那么猥瑣,我只是告訴你”
老張真人張開雙手,那一塊城磚已經被他揉成了一個磚蛋,還挺圓的。
老張真人繼續說道:“我只是告訴你,萬物皆可盤,我可以盤兩個石頭的,給你換一換。”
余九齡的眼睛瞬間睜大,然后他那小腦袋瓜子,點的更加快了。
“有了!”
就在這時候,李叱從遠處喊了一聲,像是終于想明白了什么,看起來神色都輕松了不少。
眾人都看向李叱,李叱從城垛上跳下來,背著手往這邊走,所有人看著李叱臉上的笑意,就知道指不定誰又要倒大霉。
“我們年后出去玩一陣。”
李叱一邊走一邊笑呵呵的說了一句。
一提到玩,余九齡立刻就忘記了剛才的陣痛,連忙問了一句:“去哪兒玩?”
李叱道:“我一直都在說,我們吃什么都無所謂,唯一不能吃的是”
他話還沒有說完,余九齡就接過去說道:“不能吃虧。”
李叱嗯了一聲:“青州大賊甘道德欺負到我們頭上了,我們當然要欺負回去,欺負到他頭上。”
他笑著說道:“我們去青州玩一趟。”
澹臺壓境道:“可我們現在兵力有限,而且連番苦戰需要修整。”
李叱道:“是我們去玩,不是帶兵去玩,等我帶兵去的時候就不是玩了”
他看向老張真人道:“老人家就不能去了,還是回冀州吧。”
老張真人嘆了口氣:“你們不帶我玩,是因為覺得我太老了嗎?”
李叱道:“畢竟山高水遠千里迢迢,老人家”
老張真人認真的說道:“我已經有藥了。”
這話把李叱他們說的都有些懵,心說老人家年紀大了,和已經有藥了,又是有什么關系?
可是廷尉軍千辦早云間的臉卻微微一紅,扭頭看向別處,嘴里念叨著別看我別看我。
老張真人卻一臉欣賞的看向早云間道:“我著實是想不到,原來你們廷尉軍,還真的是什么都有。”
早云間尷尬的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好。
余九齡哼了一聲:“你們廷尉軍也太過分了,老人家身體怎么受得了那些藥,拿出來,我沒收了!”
早云間:“噫”
老張真人笑道:“青州有仙島,我一直都想去看看。”
余九齡:“是因為仙島上有仙姑嗎?”
老張真人眼睛一瞇:“無量天尊。”
余九齡嗖的一聲,從來都不曾這么快過。
今天家里來客人了,所以更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