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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軍的李叱得到前軍送回來的消息,前軍斥候未歸,而此地距離燕山已不足三十里。
前軍領軍的是燕先生,李叱聽聞后就知道一定出了什么事,以燕先生之謹慎,一定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趕到前軍,隊伍已經列陣戒備。
燕先生看到李叱趕來,臉色有些沉重,他伸手往前指了指:“按照你的要求,所有斥候十里一停,于軍前五十里探路,到這未見斥候蹤跡。”
李叱要求,軍前探路斥候,最少要領先大軍五十里,每隔十里,或留人或留標記。
等到大軍上來,斥候再增補上前,如此循環。
“你看那邊。”
燕先生指了指燕山方向。
李叱接過來千里眼看了看,看了片刻后,手就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還記得嗎,我們下山出征的時候,差不多走到此處,我還與你說過,回望山寨,可以看到山寨的瞭望塔。”
燕先生道:“現在看不到了。”
李叱嗯了一聲。
前面的密林之中,密密麻麻的都是白山賊的士兵,他們埋伏于此,只等李叱的兵馬回來。
這里雖然還沒有到山下,但地勢起伏,林子也很密,大路從這地勢起伏之中穿過,兩側都是高坡,若李叱的兵馬經過,白山軍就可居高臨下而擊之。
勞易站在高坡上一棵樹后,舉著千里眼看向李叱隊伍那邊,臉色已經有幾分興奮。
可是很快,他的興奮就被疑惑取而代之。
“怎么停了?”
雖然他埋伏人殺了寧軍斥候,可是正常情況下,哪有斥候十里一停的要求,都是遇事回報。
別說是白山軍,就算是朝廷府兵也是如此,斥候探路遇事回報,不然的話就一直保持在軍前幾十里距離。
勞易算計好了時間地形,這里最適合伏擊,若無意外的話李叱的隊伍很快就會在此地被他合圍。
寧軍這邊,李叱連續深呼吸,然后對燕先生說道:“隊伍交給先生,帶兵后撤,往西三十里就是剛剛渡過的小清河,先生讓隊伍在過河后,在河西嚴陣以待,若有敵兵追上來,可借河道阻敵,半渡擊之。”
燕先生問道:“你要去哪兒?”
李叱道:“我去后山。”
說完上馬,朝著北側繞了出去,一百名親衛緊隨其后。
燕青之按照李叱安排,帶著隊伍后撤三十里,過小清河后,就在河岸一側列陣,同時派人務必星夜兼程趕去告知唐匹敵。
李叱帶著親兵隊繞過林子往后山方向去,繞山而行,走一天也到不了那地方,等李叱趕到的時候,已經第二天的天黑,足足走了兩天的時間。
一個時辰后。
李叱一直站在那,似乎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哪怕是聽到虞朝宗已死的消息,黑暗中也看不出他有什么變化。
黑夜降臨的山林中伸手不見五指,他們看著李叱,只是看到了黑暗之中的那個安靜不動的身影。
“我知道了。”
許久許久之后,李叱聽完后只回應了四個字,他解開衣服,從白色里襯上撕下來一條白布,一只手抓著,用牙齒咬著另外一頭,將這白布綁在右臂上。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會來接你們。”
說完后轉身離開。
高希寧一把拉住李叱的手,急切道:“帶上廷尉軍。”
李叱緩緩搖頭:“留在這保護大伙,他們都交給 你了。”
說完后李叱上馬,在夜色之中離開。
又兩天之后,李叱回到了小清河,此時白山軍已經追至河岸東側,只是一時之間沒敢貿然進攻。
西岸這邊,燕先生帶著隊伍設防,雙方隔著一條河對峙。
李叱是在上游就渡河到了西邊,順著河道一路回到寧軍營地中。
燕先生看李叱歸來,稍稍松了口氣。
“敵兵不下數萬,看旗號像是......”
燕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平靜甚至有一些冷意的李叱點了點頭道:“是白山軍,我已知道了。”
他走到河岸邊上看向對面,對面的白山軍極為猖狂,隔河囂張的叫罵著,罵的格外難聽。
“虞大哥死了。”
李叱看著對岸說道。
燕先生的心猛的一緊,片刻后點了點頭:“明白。”
李道:“告訴將士們,家沒了,虞大哥戰死,還有至少兩千兄弟也被對岸的這些敵人所殺。”
燕先生看了一眼李叱右臂上的白布,轉身離開。
李叱一直站在河岸看著對面,小清河的水浪不小,拍打起來的水都濺在他身上。
“對面那人!”
就在這時候,河對岸有一群人騎馬到了,為首一人坐在馬背上,以馬鞭指向李叱喊了幾聲。
“告訴你們當家的,若肯降服,我可饒過你們性命,自此之后便都是白山軍兄弟,若不肯投降,待我大軍渡河過去,片甲不留!”
李叱并沒有回話,依然站在那,沒有任何舉動,仿佛對面那些人的喊聲根本就沒有傳進他的耳朵里。
良久之后,李叱轉身回到營地中,很多人都圍攏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悲憤之意。
看著兄弟們那一雙雙滿是仇恨和戰意的眼睛,李叱一共只說了十個字。
“后撤五里,放他們過來打。”
號令立刻傳達下去,五千人的隊伍開始向后退去,他們這一退,對岸的白山軍很快就察覺到了。
“報!”
手下人迅速跑到勞易身前俯身道:“少當家,燕山營的人正在后撤,顯然是要逃走。”
勞易聽完后看向一側的那個年輕人,此人大概三十歲左右,身形筆挺,面容冷峻。
勞易問道:“狄春,你覺得燕山賊是要逃走嗎?”
狄春沉思片刻后說道:“未必,可靜觀其變,不可貿然渡河追擊。”
勞易又問:“若他們是真的要逃走呢?”
狄春回答:“燕山賊若走走停停,必是誘敵之計,趁我們渡河的時候反攻。”
勞易點頭道:“我大概也是如此猜測,那就且先觀望。”
河西岸,李叱的隊伍退了三四里遠的時候,李叱回望,白山賊沒有渡河跡象,于是他下令道:“全軍不停,繼續后撤,再退五里。”
于是,本來要在五里處停下來的寧軍沒有停,繼續向后退去,雖然士兵們也有些疑惑,可執行軍令絕不含糊。
河東岸,勞易舉著千里眼看著,臉色越來越著急,他又問狄春道:“你確定燕山賊是要引誘我們過去?他們已經退了差不多能有快十里,再不渡河,他們便真的逃了。”
狄春道:“少當家,可放他們二十里,那些燕山賊少騎兵多步卒,且兵力最多不超五千,放他們二十里再追也不遲。”
勞易看著越去越遠的燕山營隊伍,心里急切,可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狄春的 狄春是他父親手下最重視的人之一,白山軍能有今日之發展,和狄春關系莫大。
此人曾是邊軍校尉,極勇武,可因為出身寒微,軍功屢屢被搶奪,他也毫無辦法。
勞水澤久聞狄春勇武之名,于是派人接觸,許以重金利誘,狄春不為所動,又許以將軍之位,答應狄春白山軍都可歸他指揮調遣,狄春心動。
后狄春到白山軍中,被勞水澤任命為大將軍,那時候白山軍不過三五萬人。
狄春率軍接連擊敗官軍,甚至連兗州節度使周師仁親自率軍攻打白山軍的時候,也被狄春擊敗。
狄春名聲大振,在白山軍中威望越來越高,勞水澤反而怕了,擔心狄春會動搖他大當家的地位。
于是假意讓狄春去訓練出一支精兵,實則去掉了狄春兵權,結果沒有想到,狄春用一年多時間訓練出來一萬樸刀營,戰力堪比府兵。
勞水澤知道這一萬樸刀營士兵有多強悍,所以對狄春更為忌憚。
他以為自己增加親兵營為由,硬生生從狄春手里搶走了一半樸刀營兵力,只給狄春留了五千人。
河西岸,李叱回望,白山軍依然沒有渡河跡象,于是李叱下令道:“丟棄糧草輜重,加速撤走,再退五里。”
河東岸,爬上高處的勞易舉著千里眼看著,當他看到燕山營的士兵紛紛丟棄輜重物資,開始跑起來的時候,他立刻就急了。
“傳我軍令,渡河追擊!”
狄春聽到后臉色大變,連忙勸道:“少當家不可,燕山營的人越是如此,越可能是要趁著咱們渡河之際反攻過來。”
勞易怒道:“他們已經退出去超過十里,就算想殺回來,我們已有不少人渡河過去,難道還擋不住?只需堅守一個時辰,我就能讓兩萬人過河,他只有五千人,憑什么和我打?”
狄春還要再說,勞易卻道:“狄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莫不是故意想放走燕山營的人,以后成為我白山軍的禍根?!”
狄春張了張嘴,心里一陣冷笑,俯身道:“少當家恕罪,是我太小心了,我這就去讓樸刀營渡河。”
勞易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斷催促手下人渡河。
李叱看到白山軍的人馬已經開始爭相渡河的時候,眼神里的凌厲閃爍了一下。
“寧軍!”
李叱振臂高呼,抽出長刀指向白山軍大聲喊道:“殺回去,凡面前之敵,不留活口!”
“呼!”
寧軍將士們呼喊一聲,調轉過來,后隊變做前隊,陣型卻絲毫不亂。
李叱為箭頭,五千人的隊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鋒矢陣,朝著正在渡河的白山軍沖殺過去。
十一二里的距離,寧軍沖回去的時候,白山軍已有萬余人亂糟糟的渡河過來,隊伍建制都亂了。
“血仇之敵,縱跪地不饒!”
李叱第一個沖進白山軍隊伍里,橫刀潑血。
這一天,在小清河西岸,過了河的萬余白山軍士兵被屠戮殆盡,后續渡河到了一半的人,被寧軍臨岸放箭擊殺,數不清多少人淹死在河道里。
因為尸體太多,以至于河道都被堵塞了一段,尸體密密麻麻的擠在河面上,幾乎看不到河水。
就在此時,從上游有一支數千人的騎兵隊伍殺來,為首兩人,一持長槍一持長槊,猶如兇虎,率軍殺入白山軍中,虎入羊群。
白山軍大敗,五萬人被殺三萬余,投降萬余,還有數千人逃走。
逃走的,就是五千狄春的五千樸刀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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