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他們馬行的半路上,夏侯琢看著李叱那兩只紅腫紅腫的拳頭,忽然就忍不住笑出了聲,李叱瞪了他一眼,夏侯琢憋著笑說道:“我不是故意笑......你那兩手放在一塊,就跟饅頭烤好了還刷了一層辣椒醬似的。”
李叱:“同情心呢?”
夏侯琢道:“對你真沒有。”
李叱瞥他,夏侯琢又看了李叱那拳頭一眼,然后很認真的說道:“我小時候要是磕著碰著了,我娘就會說來我給你吹吹,吹吹就好了,要不要我給你吹吹?”
李叱連忙搖頭:“不要。”
夏侯琢道:“你跟我還客氣什么。”
說完轉身用屁股對著李叱,硬擠出來一個屁,李叱抬起腳踹向夏侯琢的屁股,夏侯琢就好像預感到了似的,扭屁股躲開,他坐下來后問李叱道:“怎么樣,管用嗎?”
李叱道:“聽口音就是個本地人。”
夏侯玉立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后看向李叱一本正經的問道:“你這都能聽出來,是不是因為你們都是書院里出來的?”
李叱沉默下來。
夏侯琢看了他妹妹一眼,然后嘆了口氣。
夏侯玉立連忙說道:“我是真沒聽出來這是個本地屁......云隱山里也教我各地方言,但沒有這一項,書院當真是了不起......”
夏侯琢嘆道:“我就放了個屁,怎么就歸到方言那一類了......”
幾個人坐馬車回到車馬行,夏侯玉立已經用隨身帶著的藥膏給李叱把手敷了藥,說為了效果好,還得包扎一下,李叱那兩只手包起來,就更像兩個大白饅頭了。
他舉著兩個包扎好的拳頭下車,才剛剛趕回來的余九齡看到這一幕都驚了,他問李叱:“讓狗咬了啊,咬了倆啊,你掰狗嘴來著啊。”
李叱:“......”
高希寧看到李叱那雙手包扎成這樣,臉色明顯變了,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意思沖上來,強忍著那種心疼,走到李叱身邊低頭看了看,李叱連忙說道:“沒事沒事,就是腫了些,夏侯姑娘給我抹了些藥膏,說是包扎起來效果更好。”
夏侯琢在旁邊說道:“對,包起來腌制入味更快。”
高希寧不信李叱說的,就算是傷的厲害李叱也不會告訴她有多厲害,還是會輕描淡寫的說沒事,但看夏侯琢的樣子應該確實問題不大,她悄悄松了口氣。
余九齡問夏侯玉立道:“夏侯姑娘,為什么你還會藥術?”
夏侯玉立道:“你們不了解云隱山,所以覺得奇怪也正常,我在云隱山學藝多年,所學的包括武藝,藥術,音律,書畫,甚至還有機關術。”
李叱聽的好奇,心說這云隱山里到底有個多大本事的人,能懂得這么多。
“云隱山的事,我不方便多告訴你們。”
夏侯玉立說道:“不過,你想學的任何東西,在云隱山里都能學到,龐雜但并不粗淺,如果以后有機會的話,你們到了云隱山自己看一看就明白了,但我不能帶你們去,門規如此。”
李叱點了點頭,他越發對這位創造了云隱門的前輩高人感興趣了。
到現在為止,李叱所知道的,只有一人精通很多種學問,那就是當初在四頁 書院藏書樓里的那位李先生,但是自從在燕山一別之后,李先生已經很久都沒有消息了,那次看到他騎著一頭千斤左右巨大的野豬王,李叱甚至都不覺得有什么違和感,因為他覺得李先生那樣的人,別說騎豬,有一天忽然看到李先生騎著一只熊,或者是騎著虎豹豺狼,哪怕是騎著一條魚回來他都覺得不奇怪。
夏侯琢坐下來,看了李叱一眼后說道:“你現在得想個法子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羅境不會放過你,要么打贏了你殺了你,要么就把你招致麾下。”
李叱嗯了一聲,擂臺周圍的人實在太多,認識李叱的人也不在少數,畢竟他是云齋茶樓的小先生,唯一能有些心理安慰的就是......認識他的男的不算多,云齋茶樓小先生的名號在女人的圈子里傳的更為廣泛。
“羽親王府里,也會派人找你。”
夏侯琢伸手抓過來旁邊果盤里的杏子,咬了一口,然后酸的直咧嘴,他看了看那杏子問道:“貴車馬行是誰有喜了嗎?吃這么酸的東西。”
他看向余九齡,余九齡都驚了,他為了證明自己清白,拿了一個杏子放在嘴里吃,酸的口水都往下流,他一邊咧嘴一邊說道:“看吧,不是我。”
就在這時候燕先生從書院過來,進來之后自然而然的拿起一顆杏子吃,他神態自若的坐下來,吃了一個后似乎覺得有點過癮,又拿起來一個吃。
若凌姑娘從門外進來,臉微微一紅,有些靦腆的說道:“知道燕先生喜歡吃酸的東西,恰好看到院子里的青杏正合適,再不摘就甜了,所以給先生摘了些。”
夏侯琢:“再不摘就甜了......”
燕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著若凌姑娘抱拳道:“多謝姑娘。”
若凌連忙回禮,紅著臉出去了。
燕先生這才注意到李叱的雙手都包扎著,他看向眾人,希望有人能給他解釋一下發生了什么事情,余九齡道:“李叱去擂臺了,羅境擺的擂臺。”
燕先生臉色一變,他看向李叱說道:“不可再去了。”
李叱笑道:“肯定是不再去了,那個家伙的實力深不可測,如果再接三招左右我就會敗,北境第一高手的名號當真不虛。”
燕先生道:“我對他有幾分了解,書院里曾經有一位詹教習,與我關系還好,他不管是學識還是見解都在我之上,曾是書院里最好的先生,前幾年羅耿派人來,給他開出極優厚的條件,請他去幽州給羅境教授學業,一開始他沒想去,可是......你們也知道,在四頁書院做教習看起來還算風光,但并不能靠著做教習賺來的銀子在城中置辦房產,羅耿就直接在冀州給他買下一處宅院,又在幽州給他買下一所,所以詹教習就舉家前往幽州。”
燕先生看著李叱繼續說道:“去年詹教習從幽州回來,還特意請我喝了次酒,聊到羅境,詹教習對他的評價是......不應世上人,卻在世上行,但凡在世上,世上無敵手。”
他看向李叱道:“你與他赤手空拳相搏,那并不是他所擅長,詹教習說羅境有三絕,槍術一絕,弓馬一絕,最后一絕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羅府里的人都這么說,他的拳法并不在三絕之內,尚且與你打成這樣。”
李叱點了點頭,他并不懷疑羅境的強大,這個世上的人就是不一樣的,他自身就是不一樣的那類人之一。
燕先生道:“詹教習還說,羅境少年時候,至七八歲年紀,還是 身體孱弱多病,有一次大病不起昏厥過去,醒來后忽然對他父親說想要習武,等病好了,他便開始練習槍法,至十幾歲,便已經在幽州軍中無敵手,所以羅府里的人都說,他是天授之人。”
在西域那邊有很多關于天授的說法,李叱也聽聞過。
他們說這些的時候,唐匹敵就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聽著,聽到世上無敵手這幾句話后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可并沒有人察覺,唐匹敵的父親曾經是有名的武師,他是自幼開始習武,到了草原上后又經過無數次生死殺伐,至今未有一敗。
燕先生還在說羅境的時候,唐匹敵起身往外走,李叱卻發現了,他對燕先生道了個歉,起身跟了出去。
“老唐,你莫不是要去擂臺?”
李叱問了一句。
唐匹敵搖頭:“不去。”
李叱松了口氣,他知道唐匹敵的性子,他說不去就是不去,唐匹敵是那種言行如一的人,他只要說出來的話,便不會反悔也不會猶豫。
李叱這口氣還沒松完,唐匹敵笑了笑道:“現在不去,他的手應該也與你的傷勢相差無幾,我去了,勝之不武。”
說完后背著手走了。
李叱嘆道:“我覺得你也是天授之人,很多聽起來很牛皮的話,我就想不到。”
唐匹敵笑了笑,背著手繼續往前走,走出去不遠后回頭看向李叱說道:“對了,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流云陣圖我已經通關。”
李叱的眼睛驟然睜大:“什么時候!”
唐匹敵道:“昨夜里,你們去武備軍府庫的時候,白天通關的話顯得有些輕易,晚上看不清楚,所以選了晚上。”
李叱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白天沒見師父在,他師父肯定還沒有起來呢,昨夜里陪著唐匹敵通關流云陣圖,指不定多晚才睡。
唐匹敵似乎是感覺到了李叱的想法,他搖了搖頭道:“道長并沒有熬多久,我是一次通關的,所以時間用的不多,他是在我通關之后和我一起飲酒,喝的多了些,所以才睡到現在還沒起來。”
李叱怔在那,許久后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笑著說道:“我師父有沒有什么表示?”
唐匹敵語氣平淡的說道:“巧了,道長說......不該是世上人,可卻生于世,所以這世上,唐匹敵應為唐無敵,我覺得道長的贊譽有些過,過的不是很多。”
說完他朝著神雕那邊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該喂喂神雕了。”
李叱張大了嘴巴,回頭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又看了看唐匹敵。
這里有一個世上無敵,擂臺那還有一個世上無敵,那到底誰才是真無敵?
正好長眉道人伸了個懶腰從旁邊屋子里出來,他揉了揉眼睛看到李叱雙拳都包扎著,然后試探著問了一句:“讓狗咬了?咬了倆啊,你掰狗嘴來著?”
李叱:“......”
他湊到師父身邊問道:“昨夜里你說唐匹敵無敵來著?”
長眉道人點了點頭:“這個年紀,你確實不如他。”
李叱又問:“燕先生剛剛說羅境這個年紀之內無敵,師父說唐匹敵無敵,那師父你覺得是羅境強一些還是唐匹敵?”
長眉道人認真的說道:“當然是唐匹敵,羅境又沒請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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