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縷縷,從望月大主教的額頭垂落。
女祭司花自憐的話,并沒有給老人帶來前者所期待的驚怒。
這個飽經世事滄桑的長者,鎮定而又從容的神態,讓鷹鉤鼻年輕男子陳瑾心中的怨恨,猶如火山一般爆發,難以遏制。
他當初與花自憐相愛,一時情難自制,在朝暉神殿女神像背后,行云布雨,嘗試男女之歡,卻不小心被抓了個現行,導致神殿震動,幾大衙門震動,朝暉城中風言風語傳遍。
他苦苦哀求望月大主教饒恕一次,成全他和花自憐。
結果等來的還是重罰。
他被驅逐出家族和師門,成為了無家可歸的野狗,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天下幾無他容身之地。
當初他就發誓,有朝一日卷土重來,必定要讓當初詆毀自己,落井下石的人,統統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
現在,如愿了。
陳家的家主已經跪在了他的腳下。
師門被覆滅,師父浮云劍的家人遭受凌辱死絕,而他自身也被做成了人彘,想死死不得,日日飽受身心折磨煎熬。
那些曾經拒絕幫助,咒罵過他的人,也已經付出代價。
而現在,只要他愿意,隨時都可以拉著花自憐,在朝暉神殿的神像之下,縱情歡愉。
誰敢管他?
他陳瑾是當今掌教的大弟子,神眷者,位高權重。
呵呵呵。
望月大主教?
他低頭看著老人倔強而又淡然的表情,心中越發惱怒。
“老豬狗,我知道你修神多年,心境強大,號稱古井無波。”
陳瑾冷笑著道:“但我今日來,就是要擊潰你所謂的神玄之心,讓你永世沉淪,呵呵呵,相信我,你所謂的強大,只是沒有見過世界上真正的殘忍,當你親眼看到,那些你要保護的人,在你的面前被折磨,被凌辱,被一點一點地切碎,剁成肉醬,然后喂到你的嘴里,呵呵……就算是一塊石頭,也會崩潰。”
“冕下榮耀,永不暗淡。”
望月大主教淡淡地道:“每個人來到塵世間,都有自己的路,但你的心,已經被邪魔占據,你的靈魂已經被惡念玷污……你快要沒有回頭路了。”
“回頭路?”
陳瑾仰天大笑:“我不需要回頭路,路,就在我的腳下。”
說著,又揮動場邊。
啪啪!
望月大主教的身上,又多出了兩道血痕。
血水透過黑袍,汩汩溢出。
馬車行駛在山道上。
林北辰看著五體投地跪伏登山的信徒們,不由得充滿了羨慕。
什么時候我的韭菜……呸,我的信徒們,能夠這么虔誠,那我的神力修為可以直接張開第二對劍翼翅膀了吧?
老司機龔工操控馬車,一路前行。
有些信徒眼中露出怒色。
哪里來的貴族,竟敢如此大搖大擺地驅車登山?
“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車廂里。
雙馬尾小蘿莉呂靈心有點兒擔心地提醒道:“神殿神道上,驅車疾馳,乃是對劍之主君冕下的大不敬。”
“無妨。”
林北辰躺在綿軟的厚毯上,翻看著手機,懶洋洋地道:“大哥哥我是神職人員,還是神殿主祭,驅車登山,乃是神道規章律條所允許的。”
當初在云夢神殿,那一摞摞厚厚的神道典籍可不是白讀的。
這些所謂的規矩制度,林北辰心里還是有數的。
“可是……”
身材火爆少女柳勝男忍不住道:“色……哥哥,身為神職人員,不是應該更加尊敬劍之主君冕下嗎?”
“沒事。”
林北辰神秘一笑,道:“你放心,沒有人比我更懂劍之主君冕下。”
哈哈。
劍之主君其實是一個蕾絲邊這種事情,我都知道。
這凡間,誰還敢說比我懂?
柳勝男就不說話了。
她對林北辰的感觀很復雜。
感激他及時出現,救了自己和小心心。
卻又被他的心狠手辣,以及毫不掩飾的奢靡、油嘴滑舌所震驚。
林北辰玩了一會兒手機,又抬頭看向雙馬尾小蘿莉呂靈心。
柳勝男心中哼了一聲,立刻就毫不掩飾地擋在了呂靈心的面前,道:“色……你的眼睛,能不能安分一點?我們家小心心,可是已經有心上人了,他們感情很好的……”
“啊……”
呂靈心頓時滿面通紅,道:“哪有,勝男姐,你不要亂說……”
柳勝男頓時一副‘你怎么這么傻看不出來這個家伙對你有覬覦之心.JPG’表情。
林北辰哈哈一笑。
他并不反感柳勝男這個小丫頭。
相干,她那種時時刻刻護著朋友的警惕和熱心,讓林北辰有一種回到了前世地球上,高中校園時候女同學和閨蜜之間那種相互保護的那種青春感覺。
“其實說起來,也許我們并不算是陌生人。”
林北辰坐起來,表情認真了一些,道:“我來自于云夢城,認識你的姐姐呂靈竹。”
“啊……云夢城。”
呂靈心的表情,當場就變了。
一抹悲傷之色,一閃而過。
她終于想起來了。
數日前,那位并不被父母承認和看好的姐夫,抱著姐姐的骨灰壇,上門報喪的時候,跪在院子里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向父親稟告原委的時候,曾經提到過林北辰這個名字。
只是提了一嘴而已。
當時的呂靈心,傷心于姐姐之死,根本沒有聽得太仔細。
之前只是覺得耳熟,現在總算是想起來了。
“楊大哥他還好嗎?”
林北辰問道。
雙馬尾小蘿莉點點頭,低聲道:“姐夫一直都跪在姐姐的靈前,不吃不喝好幾天了,整個人瘦了好幾圈,爹娘都已經原諒他了,可是姐夫說他無法原諒自己,沒有保護好姐姐……”
說著,眼淚終于是無法控制,濕潤了眼眶。
小時候,姐姐可疼她了。
父母責罵的時候,都是姐姐護著她。
那日姐夫失魂落魄地抱著姐姐的骨灰壇出現的時候,小蘿莉只覺得 小小的女孩子,這幾日盡量讓自己找很多事情去做,募捐,發動同學,排演節目……等等,以分散精力,不去想亡故的姐姐。
此時,林北辰幾句話,記憶的閘門再度被打開。
悲傷仿佛是潮水一樣,淹沒了她。
林北辰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是一個特別不會安慰人的人。
“對不起。”
林北辰嘆了一口氣,道:“也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姐姐。”
呂靈心擦拭了眼淚,止住嗚咽,聲音逐漸堅定了起來。
小蘿莉用同齡人少見的堅決語氣道:“戰爭就是這樣,每天都有人死去,我想,姐姐絕對不會后悔她當初的選擇,不管是和楊大哥私奔,還是投身反抗海族暴.政、捍衛帝國疆域的戰斗之中,都是她最喜歡去做的事情……我曾經去過城頭,見到過戰爭,很多士兵都戰死,連尸體都成了海族的口中血食……等到我的年齡夠了,我也會報名參軍,去做姐姐曾經做過的事情。”
林北辰看著眼前這張稚嫩但卻明艷的小臉蛋,微微呆了呆。
哪怕是身為這個世界的過客,他也非常理解這種情節。
因為在另外一個時空,相似的事情,也曾發生過。
“姐夫向父親獻上了一張圖,名為天馬流星臂,說是至寶。”
小蘿莉又道:“父親本因為姐姐的事情,沉浸悲慟不能自拔,但看到了這鑄造圖之后,大為震驚,直呼拿到了可以逆轉戰事的神器,直接興沖沖地離開家去了軍部,數日不回……消息不知道怎么泄露了,今天我和勝男姐姐被綁架,小省主指名就要天馬流星臂的鑄造圖。”
林北辰若有所思。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果然是無風不起浪。
這朝暉城中的污穢,要比想象之中的更加惡心人。
“陪同你姐夫一起去的姓戴的大叔,你有見過他嗎?”
林北辰又問。
誰知道呂靈竹直接搖搖頭:“我沒見過什么姓戴的大叔。”
“嗯?”
林北辰一怔。
沒見過戴子純?
這是怎么回事?
他心中突然有點兒不太好的感覺。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
“少爺,到了。”
龔工的聲音從車廂外傳來。
馬車已經停到了神殿前廣場上。
林北辰從馬車上下來,帶著四個美麗的少女,但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因為廣場上的祭拜儀式已經結束,數萬信徒也剛剛起身,人山人海,各式各樣的人都有,喧嘩聲議論聲似是潮水般涌動,很多人都在大聲地交流自己在剛才的祭拜儀式中,感受到的劍之主君冕下的神恩籠罩,高談闊論,都非常興奮的樣子。
“連神信徒們,都如此浮夸。”
林北辰聽了幾句,直接搖頭。
神教怎么快要成這樣了?
一股濃郁的山寨邪教味道撲面而來。
他扭頭看向王忠,問道“望月大主教服刑的地方在哪里?”
林北辰決定先去見這位恩重如山的老人,然后再解決神殿的事情。
“少爺,請隨我來。”
王忠立刻一臉狗腿子諂笑,亦步亦趨地在前面領路。
這幾日,他在城中辦事,已經將望月大主教安的事情,打聽清楚了,掐準了這個時間點,望月大主教定是在后山勞作,當下邀功一樣地領著林北辰等人前去。
石階層疊,彎彎繞繞。
山風凜冽。
很快,就到了側山。
順著臺階而下。
“少爺,就在前面了。”
王忠道。
這時——
“哈哈哈哈,老東西,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一個陰冷的笑聲傳來:“皮肉之苦太簡單了,今天,我要你把這兩個糞桶里的東西,全部都吃干凈。”
林北辰面色一變。